「元七……」蕭君昊聲音低沉,華寧錦轉過頭來,看到蕭君昊一臉似乎有話要說,誰料門外卻有丫鬟通稟。舒骺豞曶
「夫人。」
「什麼事?」華寧錦側過臉,臉上皆是淡然。
「忠叔已經到了,正在抱廈侯著。」清冬知道華寧錦急著想要找到忠叔。
「好,讓忠叔過來吧。」華寧錦說完這句話,忽然想到剛剛蕭君昊似有話要說,「爺兒,您?」
「沒事,你忙你的。」蕭君昊乾脆轉過頭,大步往外書房走了。
「真是怪人!」看到對方莫名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華寧錦登時覺得莫名其妙,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
「夫人!」沒一會兒,忠叔一身簡練打扮走了進來,看到華寧錦身著華服頭盤髮髻的坐在那裡,一時,心頭各種心酸湧上來,帶著幾分神傷。這是姑娘的女兒,一轉眼,粉團團的一個小人就這樣長成了人,成了親,看著五官與姑娘那般相似的華寧錦,忠叔就止不住心中感傷。
那時,他們幾房陪房隨著小姐去尚京,是怎麼樣的情景他到現在都記得,姑娘當年就是這般……
「忠叔!」華寧錦的話打斷了忠叔的回憶,「不知道北地這邊,有溫泉的莊子有多少,都在哪兒,你看看,我想買兩三個有溫泉的莊子。」
「溫泉莊子?」忠叔的不由得一怔。「夫人,這溫泉莊子能有什麼用?倒是聽說了溫泉可治病,可一個也就算了,怎麼要買上兩三個?」
華寧錦輕輕一笑,和忠叔解釋了一番,忠叔眼露幾分驚訝,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夫人,您這事兒,真能成?」
「不知道這裡的土質怎麼樣,不過試試吧,先買他幾個莊子,你去探聽一下這裡的地價,還有一些其他的。」
華寧錦與忠叔又商量了半晌,這才放了忠叔離開。忠叔走後,華寧錦大大的舒了口氣。
「夫人。」清秋端著一碗蜂蜜酥酪過來,讓華寧錦吃一些。「先用些吧,年夫人與幾位姨娘告了假,說是身上不太舒服。」
自上次在院子裡吹了風,年氏與其他幾位姨娘都告了假,說是身上染了風寒,華寧錦懶得與這些女人計較,倒也沒放心上,看清秋這樣提了一句,她倒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了?」
「崔姨娘派丫鬟送來了一雙鞋,說是在房裡時呆著沒事做出來看,送給夫人。」
「嗯?」華寧錦想到那位香墜兒般的姨娘,倒是印象深刻,「拿過來我看看。」
清秋把放到一邊的托盤拿了過來,描金刻梅的托盤上,放置著一雙繡著蝶戲牡丹的繡鞋,繡工極精緻。
「繡工倒是不錯。」華寧錦輕托著腮,淡淡的看了一眼。
「夫人。」清秋有些忐忑的把鞋放了回去,「奴婢仔細的檢查過了,倒是沒發現有什麼不妥。」
「能有什麼不妥?」華寧錦懶洋洋的。「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在自己送別人的東西上動手腳。」
「夫人,您可不能這樣想。」清秋一臉的戒備。「她不做,不代表別人不做,別人興許更想做些什麼的。」
華寧錦一愕,隨即默然,也是,這種世家裡,真真就是這種複雜的事情惹人煩。、
「魏嬤嬤早就把應該注意的事項一一和奴婢們說過了,夫人放心,不用擔心的。」
看華寧錦靜默不語,清秋以為華寧錦是被打擊到了,因此連忙安慰,華寧錦聽了卻只是沉默不語。
有些事,已經改變不了了,除了接受,還能怎麼做?
只是,她想不到,有些事情,卻在她還沒防備的時候,已經悄然在她的身邊鋪墊挖坑,正等著她一腳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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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華寧錦換上了衣服要去老太妃院子去請安時,卻聽人稟告嬌鳶跑來了,華寧錦心頭就是一驚,想到夏侯文敏要生產,她心頭就是一緊。
「快讓她進來!」華寧錦臉色都變了。
「姑娘!夫人她要生了!接生嬤嬤說是難產!嬤嬤讓我來求夫人!」嬌鳶噗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跑得身上汗淋淋的,手指都嚇得發顫。
華寧錦急了,站起來就往外奔,被清秋驚得忙拉住她。
「夫人!夫人!這是宣王府!宣王府!」
最後三個字清秋幾乎叫得淒厲,也讓華寧錦立時清醒了,自己想要出門,可不是從前那般容易。
想到這,更是怒急湧上心頭,乾脆一提裙擺掀了簾子直奔外書房,完全不理會清秋在背後的喊聲。
清秋沒辦法,喊著清冬先照應著嬌鳶她也提著裙擺拿起華寧錦的狐皮大氅跟著往外書房跑去。
蕭君昊正在聽著蕭一報著胡人的最新動向。
今年是胡人雪災最重的一年,因這個,弄不到挨不到天暖,恐怕會再次的開戰。
誰料,還沒來得及聽得詳細,就聽到了外面的蕭北驚訝的稟告聲。
「夫人,您來了!爺兒正在與人談重要的事……夫人!」
門口石青色的棉簾子一掀,華寧錦已經匆匆的走了進來。
雪白雪白的面頰,淡色的唇瓣,身上居然只穿著一件銀紅撒花金線繡百子榴花棉衣,這麼冷的天,既沒披上大氅也沒拿著手爐,外面飄著小清雪,她進來時,頭髮甚至被雪花洇得濕了一半,竟然是那般狼狽。
「夫人!」蕭一話說到了一半,連忙見禮,蕭君昊臉色有些難看,幾乎是立即就站起來了。
「你出去!」
蕭一連忙退了出去,蕭君昊大步走到華寧錦的身邊,看著對方泛著淡紫的唇,伸手一摸,雙手如同冰塊一般。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了?居然連件大氅也不披?手呢?伺侯的人都死了?」蕭君昊的聲音漸大,而華寧錦卻只是抿了抿唇。
「我要回去,嫂嫂生產了,我要回去!」
蕭君昊不由得一怔,抬眼掃了眼後院。
「你要出府?和母親……」
「我、馬上要去!必須立刻、回去!」蕭君昊一怔,華寧錦現在就像個小刺蝟一樣,整個人都散發著拒絕的味道。
「好。」蕭君昊說話十分乾脆,讓華寧錦不由得怔了怔,接著,清秋的聲音自房外響起。
「夫人,奴婢給您送大氅來了。」清秋的聲音微有些急切,帶著幾分懼意。
「快進來!」
蕭君昊拉著華寧錦先到了他議事的桌案後,在華寧錦半是執拗的抗拒中,把一杯熱茶放到了華寧錦的手裡。
「要走也要暖一下,你想這麼凍死?」蕭君昊頗有幾分憤意,華寧錦驚了一跳,蕭君昊的眼珠極黑沉,這一刻怒意迸現,內裡閃爍的火焰讓她都忍不住覺得會被燙傷。13857092
「嫂嫂……嫂嫂她!」華寧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淚水就突然忍不住落下來,哽咽著泣不成聲。
「怎麼了?」蕭君昊嚇了一跳。
這小丫頭外面溫柔內裡卻極有主意,怎麼就這麼哭起來了?這可不像她!
「嫂嫂難產,我要去,我要馬上走!」華寧錦說著站起來,蕭君昊連忙把華寧錦半攬在懷裡,又轉過頭,瞪了在一邊看呆了的清秋一眼。冬沉抱卻。
「給我!」
蕭君昊伸出了手,把清秋手裡的紫狐大氅接了過來,親手幫著華寧錦繫上,又逼著華寧錦喝了幾口熱茶,暖了身子,這才伸出手把華寧錦拉起來。
「走吧。」府外準備了馬車,兩人直接上了馬車,在黑衣護衛的護送下回去了公主府。
急切的走到了產房外,夏侯文敏正是生產的關鍵時刻,華寧錦乾脆的洗了手,直接進了產房。
房間裡到處都是血腥味,夏侯文敏生產了近兩個時辰了,接生嬤嬤一摸夏侯文敏的肚子,就察覺到了這是難產,派了嬌鳶出去叫華寧錦,魏嬤嬤也有些覺得棘手。畢竟,這個孩子,關係著公主府華家長子嫡孫的命運。想到這裡,她的心都疼的擰了。
華寧錦進來時,夏侯文敏只覺得腹下劇痛,那疼得既有幾分撕裂又下墜牽扯的感覺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只是咬著唇積攢著力氣迎接著一次又以一次的陣痛。
華寧錦伸的摸了摸夏侯文敏的肚子,她有些手生,婦科說來正是福光寺的弱項,因此,她著實有些擔心。
「怎麼回事,嬤嬤你怎麼說?」w8ru。
「稟夫人,看樣子,是難產,應該是臍帶繞住了孩子的脖子。孩子現在是腿向下。」接生嬤嬤聲音都顫了。因為知道了華寧錦的身份,她更是覺得害怕。
北地殺神的妻子啊!這要是真生氣了,她愷不是連一家的人都活不了了。
「這樣不行!快,孩子的腿!」另一位接生嬤嬤發出一聲驚叫,一雙沾滿了血的小腳正在掙扎著衝出夏侯文敏的體外。
「不行!」華寧錦快步的衝到了夏侯文敏身前,乾脆的把一邊讓魏嬤嬤早就準備下的烈酒灑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你們幫我,不要讓嫂嫂掙扎。」華寧錦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樣,因為她完全沒把握,現在,救人為上,她也只能如此,不然,看夏侯文敏慘白的臉色與旁邊那被血液染得紅中透著黑的褥子,心頭一震。
「快去燒熱水!」
華寧錦把其中的一個接生嬤嬤打發了,另一個與魏嬤嬤一起幫忙抓住了夏侯文敏的腿。
華寧錦快步走到夏侯文敏的身邊,蹲下身體緊抓著夏侯文敏的手。
「嫂嫂,你相信我嗎?」
「相信!」夏侯文敏痛得汗落如雨。
「一會兒,你會有些痛,你一定要忍住,為了孩子,等我讓你用力時,你再用力!」
「好!」
得到了夏侯文敏的話,華寧錦鬆了一口氣,她用布巾把手上的烈酒擦乾,走到了正不斷掙扎著要露出的小腳。
吸了一口氣,華寧錦努力的回憶著從前上學時學到的課程,以著特殊的手法,慢慢的把已經伸出來的小腳以著順向的方向推回了夏侯文敏體內。
「啊!」夏侯文敏的慘叫聲清晰可聞,華寧錦眼淚都快下來了,可是卻知道這是關鍵的時刻,半點心軟不得。狠下心,終於在小腳被推回體內時,她用了一個巧勁兒一推,肚子裡的孩子翻了個身,疼得夏侯文敏又是一聲叫。
痛苦的聲音,清晰而明顯,而華寧錦卻鬆了口氣。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在她鬆開小腳推轉了之後,夏侯文敏的肚子就好了很多。
「嫂嫂,用力!快!吸口氣再重重吐出來!」在華寧錦的提示中,夏侯文敏一聲痛叫,華寧錦只覺得手上一沉,溫熱的小身體已經落在了她的手上。
「哇!」全身通紅的小身體被接生嬤嬤托在手上,先是熟悉的拍了一巴掌,待嬰兒哇哇的哭聲響起,她這才一臉的驚喜的開始報喜。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位胖乎乎的小郎君啊!」
夏侯文敏被劇痛與生產折騰得幾乎昏厥,只是一個意念在吊著不肯失去意識,在聽到了她想聽到的話後,她終於無限滿足的昏了過去。
大郎,我為你生下了郎君,我們華氏長房一脈,長子嫡孫是出自我們房裡,我、無負你所想。
華寧錦看著接生嬤嬤在道喜之後認真的幫嬰兒洗澡,手腳麻俐的把孩子洗好了,換上了大紅的襁褓,放到了已經陷入暈睡的夏侯文敏身邊。
她剛剛給夏侯文敏枕了脈,還好,只是脫力罷了。
終於生下來了!看著哭了幾聲後洗了澡就沉沉閉上眼睛睡著了的嬰兒,華寧錦的眼角,透明的淚滴落了下來。
哥哥,這是你唯一的骨血,終於平安的生下來了,冥冥中,是不是你的庇佑,才會讓嫂嫂克服了這樣的危險生下孩子呢?你是不是,捨不得帶走他們?大母、父親、母親!是不是你們,才會讓她免於失去了這唯二的親人呢?
就在華寧錦幫著夏侯文敏接生時,正有一隊不速之客也到了新建的公主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