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也信佛?」華寧錦生生壓下心底的驚訝,低頭叩拜著上方的不動明王,雙手合什,虔誠而真摯。
「拜佛如果能如了人的願,這世間,為何又有那麼多人怨憎悔?」蕭君昊輕笑一聲,從懷裡拿出幾塊腰牌,丟到了華寧錦身邊的墊子上,長身而起。「這拜佛如果可以遂了人的願,那是應如了那腰牌主人的願,還是你的?」
華寧錦愕然,張口結舌的說不出來。蕭君昊似乎也沒想等等華寧錦的回答,他輕輕一哂。「本王想娶你,也一定會得到,不需要求神拜佛。」
蕭君昊洒然而去的背影,龍行虎步,華寧錦有些驚訝的看著對方的背影,又看了眼睛前那明顯是宮中侍衛的腰牌,有話梗在咽喉間,怎麼都發不出來。
她想了很多救她的人,唯獨沒想的,就是蕭君昊。
「元七,你有沒有查?」靈犀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蹦了出來,一臉歡喜的看著她,接著又看了眼華寧錦身後的佛像,嗔怪的嘟起嘴。「真是,你怎麼才查了這些?」
「好了,佛像有沒有達到一千個?」還好,在靈犀快步蹦過來時,她聽到了些許聲響把腰牌收起來,不然被看到他看到真是百口莫辯。
「華、華貴女!原來你也在這裡拜佛!」一個十分軟弱顫顫的聲音傳過來。華寧錦與靈犀皆是一怔,看過去,竟然是冀王的那位嫡四子王寶柯!
「是。」華寧錦沒問對方怎麼認識自己這種蠢問題,看王寶柯的年紀應該也是國子監進學。
王寶柯不由得有些詞窮,他緊張兮兮的看著這個自己萬分喜歡的女郎,頗有種無從下口之感。
「不知四郎君什麼時候離去?」看著那少年抓耳撓腮急得腦門都冒著汗,華寧錦自心裡泛出一股無奈的同情,「還要再等段時間?」
「是,母親還想與主持大師做做晚課,要晚一些才能回尚京。」
「大母年紀大,身體易疲倦,我們收拾一下,很快就要啟程。四郎君,我們就此別過。」華寧錦有禮的退後一福身,手卻拉著靈犀馬上離開。
靈犀忍笑忍得都快掉出淚了,在走出千佛殿後,她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哎呀,元七,別看你還是小孩子,可是有人惦記了呢。」說著靈犀伸出手在華寧錦的臉上輕擰了一把。
「別鬧了!」華寧錦好氣又好笑。
「我真要走了,大母已經說了很快就啟程,我先回去了。」華寧錦拉著靈犀的手拽了拽,兩人繞去了後殿找到信王,把靈犀丟給信王,人就回去後院。
二姑娘在房裡一聲不吭,看了華寧錦回來後,生平第一次,她沒有親親熱熱的喊著七妹妹上前,而華寧錦雖然多少有些不習慣,但心裡更多的是淡定。
那種虛偽的感情,她不排斥,但卻也不喜歡,不就是一習慣麼?她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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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的車隊在尚京城城外的官道上行走,華寧錦與二姑娘一車,而長公主與蔣氏的距離感卻與時劇增。蔣氏開始時不解長公主為何用那種極滲人的目光看自己,可是因心裡發虛,她很快就低下頭躲去長公主的視線。
長公主選擇的啟程時間正是下午,尚京城外依然熱鬧,華寧錦懶懶靠在車廂,眼睛卻透過窗上的簾隙看向街角那忙碌的人。
二姑娘手裡拿著繡棚,低頭繡花,一聲不吭。
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小心!」正在行進的車伕,突然大喝一聲,伴著一聲驚叫與馬的嘶叫後退的聲音並傳,正在神遊的華寧錦與繡著花的二姑娘皆是忒不及防,齊齊的發出一聲驚叫,在車子的晃動中重重的摔到了車板上。
「姑娘!」隨在車上伺侯的烏梅與清冬清秋幾乎在摔倒後立即撲了過來,分別在車子停止了震盪後扶住自家的主子,接著又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查看著有沒有受傷。13718446
「姑娘,你怎麼樣了,傷著沒有?」清冬急切的扶住華寧錦的手臂,小心的摸了摸華寧錦手臂上的骨頭。誰知,華寧錦居然倒一口氣,轉身擋住清冬的手臂。
「沒事!」
另一邊,烏梅也是扶著二姑娘面無人色。在二姑娘的院子裡,誰不知姨娘最心疼的就是二姑娘?這要是讓二姑娘受著了什麼傷,她也不用想活了。
「姑娘,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傷到?」
「不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摔了!」二姑娘的臉都氣得通紅,手指被剛剛繡花的針紮了一下,而剛剛繡的繡品已經被手指間滲出的血滴染上了紅色。
車子外面已然吵了起來,華寧錦隱約聽著外面的聲音,忍不住掀開馬車簾面的一角,向外察看。
「你是誰家的?怎麼就這樣冒失!」車伕上下打量一番,卻看到對方身上外面整潔但內裡隱約看得到補丁的繭綢左衽,立即眼露鄙視。
「哼,不過只是個無功名的寒門庶子!」車伕眼睛裡的輕視一目瞭然。vyng。
陶安春的臉色氣得鐵青。
「剛剛我追那個偷了我的小賊,這才冒犯了貴駕,可是,您是不是有些過頭?」
「哪裡過?你可知我這車上都是貴女姑娘,要是被衝撞個什麼,豈不是……」
「行了,不用說了,姑娘說了,沒傷著,不用難為人家。」清冬得了華寧錦的眼色,連忙快速張口給那人解圍。本就不是大事,華寧錦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姑娘,您真的沒有什麼事兒?有事兒您可要說,這摔著了可大可小,您可要……」
「說了急著回府,哪裡來的可大可小,難不成我還會是紙糊的,快些回去,後面還有姑娘的馬車要過去,你這樣停而不走,一會兒聚得人多了,想走都走不得。」
華寧錦坐在窗前淡淡的說,車伕聽了連連說是。幾個小廝婆子走過來,原來是長公主在前面聽說了這邊有意外,命人過來照應。
車子整理好,向著尚京裡進發,華寧錦輕掀車簾,就看到一個一身石青色繭綢的男子站在一側。
五官平凡,留著小、鬍子,不只是這樣,一雙眼睛陰鷙而冷凝,閃著陰沉的光。感覺到了華寧錦的視線,他側過臉,在看清了華寧錦的長相後,他驚艷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剛剛聲音甜糯,帶著幾分**的聲音的居然是這個小姑娘。
華寧錦沒去理會這人放肆的視線。
寒門庶子與名門士族的矛盾已久,更不要說,那些個寒門庶子在地位上與世族嫡子那就是雲泥之比。這幾年戰事頻發,對於寒門庶子來說,多少有了伸展拳腳的機會,也因此,一些寒門之子都入了伍,一切從低層做起。更已經有幾位有名的地方,已經有寒門庶士入仕為官的了。
只是,她卻不知道,那個男子卻正是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也就是那俗稱的——命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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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個十分嫵媚,甜得幾乎能滴得出水的聲音,讓還站在街頭的陶安春的神色微霽,一身素色的女子走到他的身後。
那女子長得極美。
極漂亮的五官呈現出極粉嬾的顏色,雙眼如秋水,眉形修長,不點而黛。她有些拘謹的看著對著街道若有所思的眼神,一時有些發急起來。
「哥哥,都是春奴不好,要是我注意著些,好好拿著包袱,就不會被人盯上,繼而把包裹偷走。」等她發現再讓哥哥一追,結果哥哥直直的撞向人家的馬車時,她的心嚇得差點從咽喉處跳出來。
「沒事。」陶安春立即表情柔和下來,並不只是因為對方是他的妹妹,更因為,只因有了對方,他以後才會有光明的未來,因此,他對待這妹妹極為盡心。
「哪裡是春奴不好,哥哥沒事,根本沒傷著,那額頭的傷只是一不小心刮過罷了。」
「那、那哥哥,我們的盤纏也沒了,銀子也丟了,現在呢?如果再不想想辦法,難道晚上就要在街邊的角度裡隨便的睡會兒?」那堅決不行!她才不要呢。
「怎麼會!」陶安春笑起來。「哥哥帶著你逃出南安府時,就發下了洪願,定是要帶著妹妹過上好日子,天天錦衣玉食,天天山珍海味。咱也有奴婢伺侯著,再不用想什麼賺錢的法子了。」輕摯麼低。
「哥哥,真的?」陶春奴的眼睛露出了幾分嚮往,如果這是真的該多好。這麼多年,她們兄妹受盡了痛苦折磨,哥哥幾度遇難無人相幫,皆是兄妹二人咬著牙相依為命,才走到了今天。
哥哥如今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只等著有個機會,立即青雲直上,龍躍青空!
只是陶春奴這時還不知道,自家的哥哥要怎麼出人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