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聞言,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嫂嫂難道不怪五姐姐……敗壞了咱們侯府的門風?」
「哪裡就這樣嚴重了?」知微失笑,「這種事誰能提前預料不成,又不是五妹妹的錯。」
「可是,那麼多人瞧見了,只怕……」九姑娘有些不安,「若有那嚼舌根的,傳出來的話怕會很難聽。」
知微一想到這個,也忍不住頭疼起來。
「嫂嫂。」九姑娘見知微面露難色,一咬牙道:「若你不嫌魏府門第不高,我便讓表哥來府上提親,這樣也好絕了那些不好聽的流言。」
知微蹙眉,「與門第無關。」
魏一鳴可是李思淵的狐朋好友,李思淵是浪子回頭了沒錯,這魏一鳴呢?雖然現下也規規矩矩的做事了,自己與他也有過短暫的幾次接觸,到底人品如何卻仍是一無所知。
如今李思淵也不在,想打聽也無從打聽起。
知微又想起那一年第一次見到李思淵,被他放狗欺負時,那麼多人,卻只有這魏一鳴有些不忍。
「嫂嫂,那魏表哥雖官位不高,卻聽聞是個很正直的人。」七姑娘見知微並未一口回絕,鬆了口氣,忙說道:「不如先讓九妹妹與他說說?」
「也不用說,咱們五姐姐哪裡配不上他不成。」九姑娘卻道,「至於表哥的為人,嫂嫂卻是可以放心的。雖然以前是有些不曉事。不過嫂嫂大可放心,他屋裡絕沒有亂七八糟的人。」
知微眉頭緩緩鬆開,只要不是那風流性子的,其他的便是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雖然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不過這事還得先問問五妹妹,五妹妹若不喜,這事便揭過不提!」
七姑娘與九姑娘皆是雙眼一亮,連連點頭,兩人眼中都有著如釋重負的喜悅。
知微回到原本的車裡,四太太看似淡定的瞧著爐上的水壺,但知微一上來她便飛快的抬起頭來。
知微心知肚明她是擔心九姑娘,卻偏偏又問不出來,也不裝糊塗,笑道:「四嬸嬸放心,九妹妹無礙,只是受了些驚嚇。原本想勸妹妹們回去,不過九妹妹卻很堅決的要前往,想來也是因為四嬸嬸的緣故。」
四太太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你倒是會籠絡!她非要前去也不過是擔心我對你使壞,讓你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罷。」
知微聽著四太太微酸的語氣,搖頭道:「哪裡是這個原因!四嬸嬸何時與九妹妹一道出過門,九妹妹這般堅持,也是因為難得的緣故。」
四太太神色稍緩,「你倒是會說話!」
知微坦然接受這聲贊,往外看了看,「畫薔二人還未回來?」
「許是那人住的遠了點。」四太太露出思索的神色,淡淡說道,「那人你果真不認識?」
知微肯定道:「她這樣的穿戴與容貌,若見過我定會有印象的。不知她是哪一家的,瞧她髮飾,像是許了人家的,可又不報夫家名姓,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四太太看了她一眼,終是彆扭道:「我瞧著不是簡單人物,你當心點。」
知微喜道:「多謝四嬸嬸提點!」
四太太哼了聲,閉目再不說話了。
為著不耽誤時間,知微也沒留下等畫薔與平安回來再啟程,只留了人在此等他們。
到了姜嬤嬤安排好的第一樓,知微大大方方的攜著姑娘們進去了,四太太也下車來,板出一臉不耐之色來。
剛進去便瞧見作婦人打扮的百靈正引頸往外瞧著,見到她們忙急步走過來,「夫人。」
她警惕的看一眼隨行的四太太,有些拿不準。
知微知道她的顧慮,笑道:「這位是四太太,還不給四太太請安。」
百靈忙給四太太請安行禮。
四太太不耐的揮下手,知微便道:「人呢?」
百靈領著人往樓上走,輕聲道:「吳大夫已經等著了。」
「百靈,多謝你了。」知微欣慰又感激。
百靈紅著臉,笑的靦腆又感激,「夫人言重了,百靈能有今日,都是托夫人的福,百靈與夫君這一世都感激夫人!」
知微聽出她言語間對陸虎的滿意以及兩人的恩愛,為這二人過得不錯也很是高興!
為避人耳目,七姑娘與九姑娘在樓下挑選首飾,丫鬟婆子除了貼身伺候的,也全留在樓下,知微與四太太則進了樓上早已備好的雅間。
吳大夫與知微也算是老相識了,故而只按平常的禮數見過,見她並不避諱四太太,便也坦然的當著四太太的面替知微診脈。
「吳大夫,我祖母最近身子可好?」自於錦瑟嫁入孔府,灩姨娘怕被知微放棄,再不敢對老太太不敬,日常照料皆是親自上陣,不敢假人之手。知微又請了吳大夫替老太太醫治,故而知微也是頗放心的。
吳大夫抖著鬍鬚點頭,道:「夫人大可放心,老太太的身子大有起色,老夫下的方子也很應老太太的症狀,相信用不了多久,老太太便能活動自如了。」
知微放心道:「那就好,有勞吳大夫了!」
吳大夫瞇眼瞧著眼前笑容溫和大方的女子,他猶記得當年剛進孔府時那瘦小無依的小姑娘那雙倔強卻堅定的眼眸,不想短短幾年時間,她不但嫁了好人家,還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想來,這應該是本朝最年輕的一品夫人吧!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多少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但她苦求自己為她配藥時,他心裡對這個處境堪憂的女子卻是頗為憐憫的。一個沒有父母凡事只能依靠自己的小姑娘,膽戰心驚的活著已是不易,要走到這一步定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的。就如現下一樣,連懷了身子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請人過府診治,得這般偷偷摸摸安排部署了才放心。
可見,看似光鮮亮麗的日子背後,不知道得有多少的明槍暗箭!
吳大夫在心裡暗暗感歎一番,收回手指,道:「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一月的身孕了。」
如睜大眼,小丫頭高興壞了,連連道:「夫人果真有了,果真是有了!」
四太太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明白知微現在有了身子並非是好事,故而也就沒有開口道賀。
倒是曉晴看了看四太太,語調平板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知微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因早有了心理準備,雖沒有開心的大叫大喊,卻仍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來。
給了吳大夫足夠多的診金,知微一行先吳大夫離開第一樓。
前往建寧侯府的路上,四太太忍不住道:「你已知道我是她安排來的,為何仍做的這般小心?」
知微笑道:「做戲做全套嘛,若太過隨意,三太太豈不要懷疑我已經知道她了。再者,我入府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她又慣會隱藏觀察,還能不知道我是什麼性子的人。」
原本就萬事小心謹慎的人,忽然之間變得隨意隨性不防備起來,三太太如何能不懷疑!
四太太嗤道:「說不得,你與她倒是極相似的。」
知微一本正經道:「四嬸嬸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凡事都講究個你情我願,便是讓他人為我做事那也得他人心甘情願方可,斷然做不出強迫他人之事!」
「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四太太哼道。
「四嬸嬸不信我也沒法子。」知微也不生氣,眼裡喜氣洋洋的初為人母的歡喜神色幾乎要滿溢出來,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飛揚卻又沉定的矛盾氣質。
四太太定定的瞧了她半晌,淡淡道:「若要保住你肚子裡的,日後須得更小心謹慎。」
知微唇邊笑意微斂,眼神堅定的回視四太太,沉聲道:「任何人也別想傷害他!」
四太太掀起唇角,微微一笑。
難得的沒有嘲諷與刻薄。
馬車很快便到了建寧侯府,停了一陣,等丫鬟們遞上帖子的功夫,知微已聽得外面的熱鬧。如掀了簾子一角,方便知微往外觀看。
建寧侯府到底顯赫,正門門樓為三間五架。金燦燦的金漆獅子門壞,匾額上的建寧侯府四個大字也是金光閃閃,據聞這還是多年前太祖皇帝親筆所書,代表了建寧侯府無上的榮光。
有接待的小廝過來說話,引著馬車從正門進了建寧侯府。又走了一段路,馬車方才停下。知微笑意吟吟的扶著四太太的手下了馬車,便覺一道道目光落在了身上。
她含著得體的微笑抬頭,見前幾位同時到達的夫人太太也正瞧向這邊,瞧著多是眼生的,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原本正打量她們的幾位夫人回過神來,想來她們都認識知微,並且知道她的品級,忙也笑著福身行禮。知微坦然的受了,正準備與四太太坐上婆子們抬來的軟轎,便聽身後傳來女子嬌柔的呼聲。
「知微啊,且等一等我。」
知微聽著那親熱的膩人的聲音,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的豎了一根中指!卻又不得不轉過身去面對,福了福身方道:「母親可好?」
又見孔紹卿與她並肩站在一處,忙又道:「女兒給父親請安。」
孔紹卿滿意的點點頭,打量她兩眼,一臉慈祥道:「你這氣色瞧著還不錯,想來府裡日子過的很好。你過得好,為父便放心了!」
知微連在心裡吐槽都省了,反正對這名義上的父親也沒抱什麼期望,溫聲道:「女兒多謝父親惦記,府裡眾人都對我很是照顧。父親母親,這一位是咱們侯府的四太太。」
孔紹卿少不得要與四太太寒暄兩句,於錦瑟便親熱的拉了知微的手,笑瞇瞇道:「上回城門送軍時你可是答應要去找我的,最後怎的卻丟下我先走了。害我難過好久,還當知微你不滿我這做母親的呢。」
知微對她這套笑裡藏刀的表演很不耐,卻不得不按捺著陪她演:「上回確是我不好,因為府裡臨時出了點事,便沒來得及與母親招呼一聲,還請母親勿要怪罪!」
「一家人,說什麼怪罪不怪罪的話。」於錦瑟假意嗔道,「知道你並非故意不理我,我也就放心了。」
她說著,還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知微笑道:「母親這是哪兒話,我若這般不孝,不說旁人,父親也要不依的。」
於錦瑟聞言忍不住拿眼去瞧孔紹卿,他本就唇紅齒白風流倜儻,又剛升了職,自是春風得意,將個於錦瑟迷的七葷八素。
知微瞧著那癡纏的眼神,受不了的打了個激靈。
因於老太太格外想念這才出嫁不久的孫女,聽聞人回來了,連忙叫了婆子來喚。
知微悄悄鬆了口氣,目送孔紹卿與於錦瑟分別離開後,才與四太太坐上軟轎。
軟轎直接到了二門內,在一座巨大的影壁前停下。
早有人等候在那裡,為首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婦人,容貌嬌美,口齒伶俐,卻是建寧侯府的三夫人。
於三夫人杜氏很是能說會道,一路上招呼著知微與四太太,雖然很是親熱,卻又奇怪的並不會叫人覺得討厭或聒噪。
路上又見了幾位熟識的夫人,其中金林兩位夫人也在,知微便與幾位夫人結伴同行。因大家都是頭一次見到四太太,又見她雖是盛裝打扮,卻始終面若冰霜,不似來賀壽,倒像是在討債的,不免都有些好奇。
知微知道四太太並不耐這些,便也只是為眾人介紹了一下,並不多做說明。倒是兩位同行的姑娘惹得夫人們頻頻注目,有那瞧上了九姑娘的,自然想著要先巴結四太太。
九姑娘忐忑的跟在四太太身邊,一雙手幾乎要將帕子絞爛了。四太太到底著緊九姑娘的前程,故而有人搭話,她也調整了面部表情來回應,眾人見她並不若面上這般不近人情,便也紛紛招呼了起來。
如此四太太與九姑娘七姑娘倒成了香餑餑。知微含笑瞧了眼,便收回目光,與金林兩位夫人說話。
金姑娘與林姑娘定了柳府,她們也都是親戚了,這情分自然比以前要親上不少。
金夫人笑著瞥一眼被眾人爭先著獻慇勤的四太太,搖頭道:「瞧瞧這情狀,便知你們九姑娘有多受歡迎了。」
知微陪著笑,瞧見七姑娘有些不能適應似的緊張,便道:「雖然咱們侯府名聲不怎樣,但府裡頭幾位姑娘卻個個兒都是好的。」
林夫人笑道:「這話我是信的,只可惜我家沒有未婚小子,不然也得緊著上去巴結。」
金夫人道:「我家倒是有那不讓人省心的,就是官微人輕,哪裡敢上侯府提親去。」
知微忙道:「金夫人這話便太生分了,金大人可不是官微人輕,如今他可是皇上十分看好的年輕御醫,未來前程不可估量呢。」
「也只有你這般看得起他。」金夫人心裡十分熨帖,面上卻恨鐵不成鋼:「當初便反對他進太醫院,升到頭也不過爾爾,偏他是個倔脾氣,誰的話也不肯聽,也不讓家族提拔,說得靠自己闖個名堂。什麼名堂,那太醫院根本無人信他,若非那烏香之事,他得了夫人你的舉薦,如今誰知道他?」
知微道:「那也是金大人自己有本事,若是那沒本事的,別人再怎樣舉薦,也入不了皇上的眼呢。金大人年歲似也不小了,怎的夫人還不著急?」
金夫人聞言又是一歎,無奈道:「我這做母親的都要急死了,可他偏就與我反著來。有幾家姑娘都不錯,我也喜歡得緊,偏他說什麼也不願意,我拿他可沒法子。這兩年我也瞧開了,只要他點頭同意,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便是那……樓裡頭的,我也認了。」
知微見金夫人咬牙切齒的模樣,知她是真的豁出門第出身不管了,只要能令金雍點頭同意成親。她瞥一眼七姑娘,心中一動,往金夫人身邊湊近一步,小聲道:「夫人覺得七姑娘如何,她雖是庶出,但性子安順乖巧,又孝順貼心,也是極好的。」
金夫人也望了過去,見七姑娘乖巧安靜的跟著九姑娘,有人同她說話,便嬌怯的紅了臉,雖算不得大方出眾,卻也格外惹人憐。雖是庶出,卻好歹也是侯府中人,且還有知微這個嫂嫂替她打點著,儼然是靠著知微這棵大樹的。
金夫人自然沒有什麼不滿意,卻為難道:「七姑娘確是很好,不過那小子的事我也做不得主!」
林夫人忽然道:「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夫人尋個日子帶上姑娘們去金府做客。七姑娘生的這般漂亮可人,雍兒瞧了不定便動心了呢。」
金夫人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說罷殷殷瞧著知微,知微見狀抿嘴一笑,點頭道:「那便這樣說定了。」
說話間穿廊過院,就到了怡祥居。知微見這院子軒敞闊麗,便知是侯府的正房正院。與夫人們攜手進了院子,就有人滿面笑容的迎過來伺候,也有往裡唱和挑簾子迎人進屋的。
年輕媳婦領著丫頭婆子做事都有條不紊,想來這建寧侯府如此有規矩也是於老太太的功勞。
眾人進了屋,就見屋裡已坐了不少人,正與今日的主角,打扮的富貴喜氣的於老太太說著話。
於錦瑟便坐在於老太太身邊,正一個勁兒的說著什麼,於老太太滿面慈祥喜悅的笑著,讓人一見便知傳言果真不假,這於錦瑟果真是於老太太手心裡的寶!
知微與四太太領著兩位姑娘給於老太太見了禮,又說了恭賀的祝福話語。
於老太太深沉的目光直直盯著知微,唇邊那慈愛的笑意也斂了去,淡淡道:「都是一家子,不必這樣多禮。」
說著,便有人上來扶了知微與四太太。
知微不用想也知道,於老太太定是知道於錦瑟大婚那一日發生的事了,看來這愛孫心切的老太太也記恨上她了。
知微屁股還未落在椅子上,就聽於老太太似不經意的道:「李夫人,怎的這些日子聽聞你們侯府彷彿有些不太平呢,沒出什麼大事吧。」
屋裡一時靜了下來,四面八方的目光都瞧向了知微。
知微心中一歎,餘光瞥到拉著老太太的手帶著看好戲的似笑非笑神情的於錦瑟,對這麼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不懂事的後後母實在有些無語。
「想是外頭那些個以訛傳訛的荒謬流言落入老太太耳中了,咱們侯府一切都好,多謝老太太關心。」
於老太太也笑:「原來是些不入流的流言啊,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說嘛,李夫人知書達理,又這般溫順乖巧,怎可能做出那些個傷天害理的殘忍事來。今個這麼多夫人也在場,李夫人不妨說一說,怎的外頭的人要胡亂道李夫人為人霸道為著侯府中饋陷害長輩妯娌之事?」
於老太太一出手便是狠的,知微唇邊笑意一頓,苦笑著搖頭:「我竟也不知外頭已是傳成了這個模樣,想來知微在各位夫人心中已是個不堪之人了吧。」
夫人們神色都有些尷尬,紛紛避開知微的視線,或是佯裝與人說話沒聽見,或是低頭專注的看著腳下地毯,彷彿正很用心的研究上頭的花紋。
唯金夫人與林夫人不敢苟同的皺了眉,擔憂的望向知微。
她二人倒也想幫知微說話,卻要顧忌她們丈夫兒子的前程,恐因此遭到建寧侯府的報復打擊,故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盤上幫腔知微。
卻是平郡王府的大夫人淡淡開口道:「知微為人如何,在座的總有那心裡有數的。三人成虎,有些話聽聽也就是了,再者,安樂侯府的事,也輪不到旁人來非議。」
於老太太臉色有些難看,知微感激的對大夫人笑了笑,也暗暗將眾人的表現收在了眼底,雖不乏有那看好戲的,卻也有為她擔憂著急的,說明她做人也算不得失敗,不由很是欣慰。
於錦瑟不滿的瞪了大夫人一眼,「祖母也是關心知微才有此一問,算不得說明非議吧!知微,你不會放在心裡吧。」
「母親多慮。」知微盈盈笑道:「老太太也是關心我才有此一說,我心裡只有感激的。」
於老太太得了台階,笑道:「這孩子就是這樣得體,太招人喜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