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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杖殺畫眉 文 / 未小七

    畫眉被婆子們拖出去,片刻,畫眉的慘叫哀嚎猶如厲鬼淒厲傳進每個人耳朵裡。有方纔的孫婆子在前,眾人倒並未露出如何驚怕的神色。知微的目光不著痕跡在人群中掃過,要走的和要留的兩邊而立,選擇離開的知微自不會再多瞧一眼,選擇留下的那些人裡,又有多少是自願留下的?

    連翹仍在,同賀氏送來的水蘭與水蓮站在一處。知微微微瞇眼,連翹是二太太的人,她與二太太之間小心翼翼維持起來的和平只怕不久就要被打破了,連翹遲早也要打發了去。她是個心野的,倒也不算棘手。而水蘭和水蓮兩個,這麼些日子來,循規蹈矩乖巧聽話,硬是半分錯都挑不出……

    上次九姑娘坦言李思淵與宋嬤嬤的中毒疑似賀氏的手筆後,知微對賀氏不敢掉以輕心,對水蘭水蓮二人,也是日夜著人看著,不敢有半分懈怠!

    這兩人若非真的無辜便是隱藏的極深,當然知微並不相信這兩人真是單純無害的。

    因為並未交代要打畫眉多少板子,故而板子落下便沒停過。眾人聽著畫眉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不可聞,沉不住氣的偷偷看知微,卻見知微卻似已經忘記了此事,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多時,一名婆子匆匆跑了進來:「夫人,畫眉姑娘暈過去了。」

    知微似這才回過神來:「打多少了?」

    婆子回道:「五十板子。」

    知微皺眉,不悅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讓打二十板子便趕出府嗎?」

    那婆子一愣,慌張的看著知微:「夫人,您剛才……您沒說啊。」

    畫薔立刻在知微身旁提醒道:「夫人,你怕是忘說了,二十板子趕出府的是孫婆子呢。」

    知微這才恍然大悟般,往外瞧了兩眼,責怪畫薔道:「我忘了你也不提醒一聲,快去瞧瞧畫眉如何了?」

    畫薔應了聲,與那婆子一道走出去,不一會便走了回來,「夫人,畫眉只怕……不行了。夫人你別自責,畫眉自個兒做下這等事,打死便打死了,怪不得你。最近事情這樣多,你精神不濟也好些日子了,今個勉強撐著處理這些個瑣事,怕是早累了吧。這裡有姜嬤嬤與奴婢幾個,夫人不如先回房歇著?」

    知微一臉難過與自責,輕輕歎口氣,「罷了,畫眉……你找邵太醫來瞧瞧,若能治,不吝銀錢藥物,儘管與我說。若不能,你們幾個買口好棺材將人好好安葬了,還有她家人那裡,也多給些銀錢。」

    畫薔扶著知微起身,道:「奴婢省得了,夫人放心吧。」

    尋常人二十個板子都有可能捱不下去,五十板子打下來,如畫眉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子,哪裡還能活命。知微不是第一次杖殺下人,她還記得她第一次下令杖殺的下人名叫青玉。她親眼看著那個丫鬟斷氣,心裡驚濤駭浪似的害怕,卻強迫自己不准移開視線。因為她知道,若不是青玉死,會喪命的就會是她。你死我活的規則,她當然不會選擇讓青玉活。這次,畫眉雖並沒有直接害她,卻因為她與李思瑞有染,與菲燕郡主有染而不得不死,知微知道自己就算不看,畫眉仍是死在她的手中。雖然早就決定了畫眉的生死,知微還是覺得有些難過,這雙手,日後是不是還要染上更多人的鮮血?

    這一次的整頓,那些以往被人收買的,兩面三刀的,欺負知微新來的,偷奸耍滑貪婪無用的全都走了個乾淨,有些是家生子,自然是哪裡來的便回哪裡去報道,當然知微的大肆發作以後,這些人在府中也不可能太得臉去,否則便是在打知微的臉。是以當那些人哭哭啼啼求到二太太跟前,二太太二話沒說,連同那些人的家人全部發賣出府,這也算是對知微的一種態度。

    除了暫時不能動的那三個,知微借由金條事件將落櫻園乾脆利落的清理了一番。雖然落櫻園裡大肆走人會引人注目,但知微不僅給了那些人自由選擇的機會,還給賣身契發放銀兩,無論誰聽說了,也不會道知微半個不是,更不會出現苛刻下人的傳言!

    剛用了晚膳,便有婆子來報,畫眉沒能熬過去,死了。知微面無表情的聽了,金鈴便招呼如幾個出去處理。

    李思淵還沒回來,差了平安帶了口信回來,他忙著收繳烏香,抓捕秘密販賣烏香的人,並準備連夜審訊,晚上不能回來。平安還帶回了皇帝的口諭,那口諭本是讓李思淵傳達的,李思淵忙的腳不沾地,故而便叫平安一道傳達了。

    明天一早,宮裡會有人來接知微進宮。

    打發了平安下去休息,知微也甚是疲累,這一天實在驚心動魄,此時放鬆下來,覺得頭皮緊的似都要崩裂開了。畫薔站在知微身後輕柔的替她揉按著頭部,擔憂道:「姑娘臉色不大好,若是累了還是早些歇下吧。」

    知微歎口氣,並未睜開眼:「把那幾個小的都喊進來吧。」

    她與李思淵說起烏香那一日,畫眉並沒有在屋裡伺候,話是從哪裡傳出去的,知微一直沒能想明白。三個大丫鬟和三個小的都進來了,知微從美人榻上坐起身,目光自她們面上一一掃過。當日李思淵進宮匆忙,她喚了幾個丫頭進來幫忙收拾,言語中也顧不得避諱,當時也未想過有什麼好避諱。

    她累了一天,實在沒有精力再委婉含蓄,開門見山道:「那日我與爺說起烏香時,你們都聽見了?」

    畫薔三個因參與了畫眉事件的整個過程,故而都明白知微的意思,如三個小的卻是一頭霧水,面面相覷,只是都點了頭應聽見了。

    知微語氣加重了些:「有誰跟畫眉提起過這件事?」

    畫薔三個自是道沒有,如與如晏想了想,也搖了搖頭,如卻是一愣,小小的臉龐上先是茫然,繼而不安,囁嚅著開口:「回夫人話,奴婢晚間碰到畫眉,她與奴婢閒聊著,不知怎地就問起世子爺何故這樣匆忙進宮,奴婢一時不察,就跟她說了……」

    如懵懂無知的抬起眼來,看見知微清冷的神色,一時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去看畫薔文杏三人,「夫人,奴婢……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如是她們當中年紀最小的,如今也不過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剛買進孔府時很是瘦小,跟著知微後倒是長了一頭,但仍舊只是個孩子而已。知微看著她不知所措都快哭出來的可憐模樣兒,緩了神色,輕聲道:「日後你須謹記,禍從口出這句話。有時不經意的一句話,都會帶給旁人難以想像的麻煩和困擾。你雖還小,可咱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太過複雜,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憂。你們幾個也都記著,日後只怕會更難。」

    幾個丫頭神色一凜,齊齊應了是。

    知微喚了如到跟前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如的身子抖得彷彿落葉,知微覺得不忍,放柔語氣安撫道:「沒事了,以後跟著文杏,多看多聽,日後我身邊,還得指望你們幾個呢。」

    恰逢姜嬤嬤進來,知微便讓幾個丫頭先出去了,也讓她們好好安撫下被嚇壞了的如。

    「嬤嬤,那些人都安排好了?」知微見姜嬤嬤手裡拿著新名冊,笑著問道。

    姜嬤嬤將名冊放在一旁,並未遞交到知微手中:「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姑娘便是要看,也等休息好了再看,還嫌今兒不夠累的?」

    知微疲憊的笑了笑:「累啊。」

    是真累,一大早提心吊膽的進宮,終於完好如初的出來,一顆心還沒放回腔子裡,又面臨通敵叛國的指控,設計畫薔,整頓院子,哪一件不是費心勞力的,此時雖是累的連手指都不想動彈,可想著明兒還得進宮面聖,剛緩解些的頭又隱隱作痛了。

    「事有輕重緩急,姑娘你是將自己逼得太緊了。」姜嬤嬤不贊同的說道,「比如畫眉的事,隨便什麼時候不能處置她啊,偏你這樣心急。」

    知微笑道:「嬤嬤知道我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我能忍到現在,實在不易了。我只要一想到她跟李思瑞勾搭,就覺得寢食難安。」

    李思瑞多麼陰狠的人,她怎麼能容許身邊放著這樣一個不定時炸彈!這回是替他傳遞消息,下一回呢,不定直接朝他們捅刀子。既然她已然成了一個安全隱患,她就再沒有留著她的道理!

    「況且,這事還跟菲燕郡主有關。這烏香事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掉腦袋!李思瑞與菲燕郡主勾結,這可是抄家滅祖的大罪,我不但不能揭露他,還得拚命替他遮掩著。雖說皇上對爺是不同,可關係到通敵叛國,誰敢拿這個去試探皇上對爺的態度和底線?搞不好我們都得為了李思瑞的愚蠢賠上身家性命,攸關性命之事,我向來不敢冒險!但動不了李思瑞,我還不能動畫眉了?」知微越說越是氣憤,抓過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

    姜嬤嬤心疼的瞧著她,「姑娘杖殺畫眉,是為了警告二爺吧。」

    知微點頭,頹然倒回大引枕上,「他若知曉其中利害,這段時間也會安分一點。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

    知微驀地坐起身來,「是了,嬤嬤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文杏看見四姑娘跟菲燕郡主從金樓裡出來……我太大意了。」

    「姑娘也只是個普通的人,況且如今咱們知道了,所幸沒出大亂子,日後更小心些便是。」姜嬤嬤安慰她,又問道:「二爺與四姑娘,姑娘打算如何?」

    知微猶在自責中,聞言喃聲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想好,我得好好想想……」

    四姑娘好辦,她現在形如禁足,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到時候嫁出去便萬事大吉了。可李思瑞不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府裡,本就有宿怨舊愁,且他的親娘還是對李思淵和宋嬤嬤下手的嫌疑人,和平相處嗎?想都不要想!那麼,該怎麼辦?

    知微抱著疑問迷迷糊糊睡了一覺,便被丫鬟們喚醒了。

    匆匆洗漱了,喝了一盅羊乳便有人前來稟告,說是宮裡的馬車已經在二門處等著了。知微不敢耽擱,坐上軟轎便往二門趕去。

    熟門熟路到了宮門口,正要下車,卻有人從外面先一步打開車簾,一隻大手出現在知微的視野中。

    知微一愣,順著那隻手望進主人的眼裡,瞧著那人一臉憔悴卻精神煥發的模樣,忍不住朝他笑了笑,將手搭在他的手心,由他扶著自己下車來,才開口問道:「你在這裡等我?」

    李思淵點頭,瞧著她濃長眼睫下的淤青色,心疼道:「昨兒又沒睡好吧。府裡的事兒我都聽說了,辛苦你了。」

    知微見他下巴下一片青色的新生的鬍渣子,想著這人約莫也一晚上沒得睡,卻惦記著自己,還巴巴的等在這裡,心裡便軟的不成樣子,搖頭道:「府裡的事哪能難倒我?宮裡情況怎麼樣?」

    李思淵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不太樂觀,皇后與太后昨兒都發作了一回,太醫們束手無策,又不敢讓人強按著,太后一不小心撞腫了額頭,今兒還躺在床上。昨兒晚上我守了皇上一夜,他……一整晚失眠,出汗,還有些嘔吐。微微,你當真有法子能幫他們戒毒嗎?」

    知微不敢太過肯定,只得道:「我是見過書上有記載,不過管用不管用卻不敢肯定。宮裡吸食烏香的只怕不少,先請示了皇上,讓別人先試試吧。」

    李思淵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請示過了。一會兒有人帶你去見樂嬪,你小心些,莫讓她傷著了。」

    知微點點頭:「要去給皇上請安嗎?」

    「不用了,收繳銷毀烏香後,後續事情還有許多,朝中許多官員也都染了那癮,只怕他們不會捨得將私藏的烏香交出來……那個梁洛,昨晚上死在了獄中,應是他殺。」李思淵零零總總說了一大堆,最後說起梁洛來。

    知微一驚,「誰殺的?」

    「為了滅口的話,你說是誰殺的?」

    知微抿著唇,想了想道:「皇上怎麼說?」

    「今日早朝後就能有結果了,你放心,定會有好消息的。」李思淵安撫她,兩人還未說上兩句,便有小太監來請知微,說是太醫院已經準備妥當,請知微移步過去。

    兩人匆匆見一面,便又匆匆忙忙的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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