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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為難 文 / 未小七

    知微帶著幾個姑娘一進園子,遠遠的便瞧見亭台樓榭中聚滿了夫人與姑娘們。!一年前皇上沒有任何預兆的將知微指給李思淵,這在當時可謂引發了軒然大波,眾人只歎知微命苦,若當初應了慧儀長公主嫁到南域,就算得受著背井離鄉之苦,好歹日後可是堂堂正正的南域王妃。就在眾人感歎唏噓或是幸災樂禍時,李思淵卻又跌破眾人眼鏡的成了炙手可熱的大功臣,令當初那些看好戲的人願望落空,紛紛羨慕知微命好。可誰知這才成親沒多久,又聽聞侯府裡頭竟有傳聞傳出來,說那李思淵其實並不滿意這婚事,還曾當著奴才的面直言要休妻。因而其實今兒不少夫人小姐聽聞知微會來,便早早兒的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等著知微的到來,故而知微一到便引來了不少目光。

    知微如何察覺不到氣氛自她們的到來而發生的變化,面上神情雖沒波動,然心裡仍是有些打鼓,這是她自成親後頭一次參加這樣大型的聚會,且這聚會的發起人還是皇親國戚,今兒來的這些夫人太太亦是非富即貴。縱然做了心理準備,知微心裡也難免有些緊張,今兒若不當心出了任何錯,只怕日後在這貴婦圈中都要被人看低了去,不定還要被嘲笑一輩子。這些倒是無妨,可若累李思淵在外沒臉,她一定會自責的要命!

    婢女領著知微幾個進了水榭中,知微匆匆瞥了一眼,亭子裡坐著數位夫人,個個珠翠華服晃得人眼暈。因是側妃所出的千金,雖來者非富即貴,但並未請誥命品級高的長者前來,如平郡王府的王妃便沒來,由底下的媳婦走這一趟。故而沒有長輩需要請安,知微又沒瞧見幾個熟面孔,一時間心裡倒真有些不安了。卻隨即便有一姿色絕美的女子笑著迎上來,她穿一件宮緞素雪絹裙,不過十**歲的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知微尚未進園時便瞧見了如眾星拱月的她,此刻見她迎上來,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淵弟妹可算來了。」三皇子妃孟氏親熱的拉著知微的手,美目盈盈一掃,「瞧這標誌的小模樣,咱們淵表弟當真有福呢。」

    知微福了福身,一派嬌羞的模樣:「三皇嫂過獎了,早便聽二嬸嬸提起過三皇嫂,直道皇嫂在閨閣之中時,那孟府的門檻都險些被冰人踏平呢。三皇嫂卻來打趣我,好沒道理的。」

    「瞧你這張嘴兒,怪道太后她老人家都直道吃不消呢。前兒進宮給太后她老人家請安,她還提起你,說道咱們可是一家人呢,彼此間都該多多來往才是。日後我去侯府找你玩兒,你可不能推托不見!」孟氏仿似無意般的說起太后來,笑吟吟的模樣兒瞧上去沒半點不自然。

    她這意思莫不是暗示自己,皇子們拉黨結派的事兒太后也知道?並且太后心裡是偏向三皇子的?

    若然知微沒見過太后或不瞭解太后,這孟氏有意無意透露的這訊息,她雖不會全信了,但至少也會信一半。太后自皇上登基後,便毅然放手再不管朝政之事。連後宮諸事太后都不欲管,唯有雲錦亭與棲桐二人,能讓太后多操些心。一個常年不理事居於深宮的老婦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怎麼會忽然跑出來染指政事?因而這孟氏在給她錯誤的誤導,知微心知肚明。

    於是微笑著避重就輕的回道:「皇嫂這是什麼話,我是愛熱鬧的,巴不得每位嫂嫂都能去府中做客,日日都熱熱鬧鬧的才好呢。」

    一名著暗花細紗褶緞裙的高挑女子起身,也朝知微走了來,這名女子容色並不輸三皇子妃,只一雙瀲灩的丹鳳眼眼尾向上翹起,因而看人時便多了幾分盛氣凌人的囂張感覺。她走上前來,也拉住了知微另一隻手,將人往她方才坐著的地方引去,「淵弟妹這話說得好,沒得只請三嫂,卻不請我們去做客的道理。淵弟妹若只請三嫂,我今兒定是要吃心的!」

    知微雖拿不準她是哪位,不過從她稱呼孟氏的稱呼中不難猜出,她定也是某位皇子的正妃,雖搞不懂是哪位,知微還是忙福身行了禮。

    五皇子妃羅氏笑瞇瞇的扶了她一把,「淵弟妹,我是你五皇嫂,今兒咱們頭一回見面,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物件,這孔雀綠翡翠珠鏈也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倒是勝在成色不錯又少見,給弟妹平日裡把玩吧。」

    羅氏動作極快的從自己脖子上取下那串孔雀綠翡翠珠鏈,塞在知微手裡,知微還未回過神來道謝,孟氏也不甘落後的從手腕上擼下白玉鐲子塞在知微手裡,只是她的面皮卻微微僵了僵,隨即便笑吟吟的笑開來:「雖說咱們是一家子,不講究太多的虛禮俗禮,到底還是我疏忽了。淵弟妹,這鐲子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話雖如此,然知微還是瞧出了她眼裡的不捨,顯然這鐲子並非她口裡說的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五皇子妃羅氏似沒瞧見孟氏那肉痛的神色,目光在知微手上的玉鐲子上輕慢的轉了一圈,眼尾輕蔑的一挑,掩唇笑道:「這鐲子……淵弟妹留著打賞下人倒是極好的。三嫂府中貴重的得趣的東西可不少的,這麼個鐲子,三嫂哪裡會看在眼裡,所以淵弟妹你也不要推辭了。便是三嫂這兒沒有好寶貝,你改日到我府中去,我哥哥曾出海去過南洋,帶了許多得趣的玩意兒回來呢,你可一定要去咱們府上瞧瞧。」

    孟氏當即色變,亭子裡原本說著話的夫人們也驚覺她們這方驟然變得微妙緊張的氣氛,頓時噤若寒蟬。知微也是愣了一愣,不想這羅氏竟敢如此不將孟氏放在眼裡,眼見那孟氏氣的臉色發白,忙打圓場道:「五皇嫂真愛開玩笑,這玉鐲子這般好的成色可是很少見的,不怕兩位嫂嫂笑話,若非幸運進了侯府,這樣好的翡翠珠鏈和白玉鐲子,我可去哪裡飽眼福呢。還是兩位嫂嫂疼我,給了這樣貴重的見面禮,知微這廂先謝過兩位嫂嫂了。」

    孟氏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勉強擠出笑容來,拍了拍知微的手:「淵弟妹這般懂事,不似那起子張狂的不知所謂的人,嫂嫂自然要好好疼你的。」

    羅氏輕哼一聲,也不理會孟氏的指桑罵槐,打量了眼跟在知微身後的姑娘們,毫無壓力的轉移話題道:「這幾位便是安樂侯府的姑娘們?」

    近距離將孟氏與羅氏那短暫的一掐盡收眼裡的三個姑娘忙上前請安行禮,知微也樂的轉移話題,將三位姑娘介紹了一番,雖然羅氏十分不客氣,不過到底是在三皇子府上,她也不好太過喧賓奪主了去,故而替知微引薦各位夫人太太的,自然便是孟氏。

    知微跟在孟氏身後,人群裡輕輕一掃,便瞧清了端坐著飲茶的似笑非笑的靈舒翁主。方纔她進來之時,便看見了靈舒翁主,故而此時面對面也沒多大壓力。

    靈舒翁主已經放下茶杯站起身來的,「知微,許久未見了,可還記得我麼?」

    知微見她神色親暱,彷彿並沒有惡意,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在太后的壽誕上就敢陰自己,何況士別三日。知微端著得體的笑容道:「知微給翁主姐姐請安,許久未見,翁主姐姐一切都安好吧。」

    「瞧你行這些個虛禮作甚,咱倆之間,難不成還要生疏了不成?」靈舒翁主笑瞇瞇的扶她起身,「咱們可是在閨中便認識的,想當初我初來京城,還得虧你與公主照拂,後來我出閣,來往卻是少了,前些日子派帖子請你過府一聚,你卻沒來,我這心裡可忐忑的不行,還道你生我的氣才不肯來呢。」

    知微面上惶恐不已:「翁主姐姐這話可折煞我了,當日翁主姐姐相邀,我心裡可開心了,早早兒便準備好了,誰料卻出了意外。梁太醫囑咐臥床靜養,不得移動,太太與二太太也心疼我,令我必須聽梁太醫的話好好養傷。不得已之下才讓人到榮國公府送了信,翁主姐姐,可是那丫頭沒將信送到?」

    靈舒翁主微瞇眼,瞧著她驚疑惶恐的神色,忙是關切道:「受傷了?怎會忽然受傷?可傷到哪裡沒有?世子爺也是的,這才成親多久便讓你受了傷,回頭讓皇上與太后知道了,還不得生他的氣麼。你那丫頭倒是說了一嘴,卻是語焉不詳,害我擔憂到至今呢。」

    知微對於她的關切不敢恭維,她這話裡的信息量可真不少,問也不問一聲便將她受傷之事安到了李思淵頭上,不是在誤導旁人李思淵對她暴力相向麼。故意道文杏語焉不詳,卻是暗嘲她身邊的丫頭不懂規矩,什麼丫頭跟什麼樣的主子,可不就是嘲笑她沒規矩麼!知微臉上漾著天真的微笑,「與夫君無關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如今已經大好了,讓翁主姐姐掛心了。回頭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丫頭,連送信這種事兒都做不好。」

    靈舒翁主往知微身後望了一眼,知微心中一緊,那靈舒翁主果便指著文杏一笑,「可不就是你身邊那綠裳丫頭送的信麼,你瞧這還是你身邊的人呢,做事竟這般不上心,依我瞧,這起子沒用的奴才早早趕走了才省心呢。」

    知微看清她眼底那抹不懷好意,鎮定道:「翁主姐姐說的是,只是這丫頭原是我祖母身邊伺候的,到底是祖母的心意,若隨意趕走或打罵,他日見了祖母,可要沒法交代了,她老人家定要罵我不孝呢。文杏,你這丫頭素日做事是個穩妥的,我才放心叫你去送信,誰知你竟這樣不經心,讓翁主姐姐擔憂了這樣久,還不趕緊給翁主姐姐賠不是!」

    文杏如何不知靈舒翁主這是借題發揮,當然也清楚知微的維護之意,忙上前來,屈膝道:「奴婢辦事不利,翁主娘娘仁義慈悲,還請您饒恕了奴婢這一回。」

    文杏並未下跪求饒,只是屈膝行禮,那靈舒翁主的目光凶狠的一瞇,正要呵斥,文杏卻又大聲道她仁義慈悲,場中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若靈舒翁主還要借題發揮,不依不饒,可就一點也不「仁義慈悲」了。知微垂下眼,唇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

    那靈舒翁主本想尋個借口發落知微身邊的奴才,讓知微當眾丟臉。她對知微不滿日久,太后壽誕那一日,她輕易答出那道她足足想了半年才破解的題目,引得眾人不停讚頌後,她對她就討厭至極,更別提,還有雲錦亭……她從小便愛慕的男子,卻對她傾心不已。她千方百計爭取,卻換不來他目光的停留。她卻什麼都不用做,他便捧著一顆真心求她青睞!可最後,她視若珍寶的,她孔知微卻視若敝帚,即便這樣,他對她仍是半絲埋怨也沒有,甚至為了她愚蠢的選擇而遠走封地,也許此生見也見不到那溫潤如玉的男子,她如何能不恨!

    不想連她身邊的丫頭都是那抹伶牙俐齒讓人恨得牙根直癢卻拿她沒辦法,只得笑道:「既然你家夫人不計較,此次便罷了。不過身為奴才本就該為主子排憂解難,若個個都如你這般,主子可都要愁死了。」

    文杏忙謝了恩,便恭敬的退到一旁。

    又見過其他幾位夫人,這些人中多是好奇的目光居多,知微只作不覺,逕直與平郡王府的兩位夫人說著話,因允香縣主的關係,平郡王府對知微的態度倒是和善許多,兩位夫人也甚好相處,況她們還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到,自然比那些虛以委蛇的讓人舒坦的多。

    「上回小姑來信,道李夫人為她調理身子幫了大忙,這份恩情咱們平郡王府定會記得。」大夫人甚是感激的說道。

    「前些日子咱們王爺被彈劾,還多虧柳大人公正嚴明為王爺說話,還有李將軍不辭辛勞從中斡旋,否則咱們平郡王府那風波不定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呢。」二夫人也誠懇的感激道。

    知微忙笑道:「兩位夫人太客氣了,縣主姐姐從前幫我的何其多,我能為姐姐做的事卻是少之又少的,況平郡王府的事,本就是旁人誣陷。王爺一生忠君愛國,皇上英明,定不會教他的忠臣平白含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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