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誰讓你跟不認識的人走的!」李思淵瞪知微一眼,飛快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將她從頭到腳緊緊裹起來,扶著她坐起身,「能站起來嗎?」
知微又冷又怕,本就委屈的不得了,不想救兵來了,卻還要被罵,不免更覺委屈氣悶,抱怨道:「要不是你,我能被騙嗎?你看我這樣像能站得起來的樣子嗎?你才是笨蛋!」
李思淵原還擔心她遇到不好的事情會嚇得神志失常,最不濟也要淚流滿面,不想她雖然虛弱,眼眶很紅,倒像是隨時會哭出來的模樣,卻還有氣力還嘴,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的雙手在半空中頓了一頓,隨即便穿過她肋下,就著大氅將她從雪地裡像抱小孩一樣的抱了起來。
知微一驚,雙手下意識環住李思淵的脖子,臀下忽然橫過一隻手,托著她的臀兒還往上托了托,怕她掉下來似的。知微的臉轟的一下燒紅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似都往臉上湧去,熱的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連忙拿手推搡他的肩膀:「……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你不是站不起來麼,別亂動!」李思淵低聲喝道,並且還十分順手的往她臀兒上拍了一巴掌。
知微整個人都僵住了,目光發虛的看向隨同李思淵來的那些人,直恨不能剛才就凍死她算了,這這這,叫怎麼回事啊!「……混蛋,有人在呢!」
李思淵的視線淡淡瞥過去,那些個隨同他來的人齊齊背過身去,於是他很滿意的笑了笑,「怕什麼,他們又不會說出去。你再動,信不信爺把你扔這兒不管了。」
心道,雖不合禮數,不過遲早是他李思淵的妻子,名分已經定了,先抱一抱怎麼了?
知微幾乎咬碎了一口牙,轉而又想,反正天下皆知他是她未來夫婿,抱抱就抱抱,丟臉就丟臉,只是……「您能不這樣抱著我嗎?」
「你倒是告訴爺,想要爺如何抱你。」危機解除,李思淵的心情放鬆下來,嘴巴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知微沒忍住狠狠掐了他手臂一把,可惡,這就調戲上了?忍得眉頭都打結了,才開口道,「……用背的比較省力。」
李思淵嘴角微微勾起,側過臉看她幾乎皺成包子的一張臉,淡淡道:「爺又不嫌你重,要你替爺操那份閒心!」
這般說著,手上就又像抱小孩似的顛了顛。知微一緊張,手臂重又緊緊環住他脖子,忍不住呵斥道:「能不能好好走路!」
李思淵心情愉悅,倒也不計較知微的態度,見她似真的惱了,這才不鬧她。一陣寒風襲來,在李思淵懷裡漸漸回溫的知微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李思淵察覺到了,疾走幾步,抱著她鑽進早便預備好的馬車裡。
他淡淡吩咐一聲,馬車徐徐啟動。
馬車裡頭很溫暖,炭火燃的很旺。李思淵放下知微,倒了杯熱水過來,知微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水太熱,她人卻凍得夠嗆,熱水滑下食道流入胃裡燒心穿肝的疼。也顧不得形象,齜牙咧嘴對著舌尖一陣猛扇。
「這是給你暖手的,凍成這樣你再喝水,難受不死你!」李思淵正要提醒她哪知她已心急的開始喝了,見狀便皺眉叱道,又見她指尖已經泛出烏紫色,忙將炭爐移近她面前,拉了她冰冷的手放在炭爐上取暖。
知微凍僵的身體被這溫暖的火爐一熏,全身跟針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起來,她一向善於忍耐,然而這冰針扎刺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了的痛苦。終於痛的受不住,痛吟出聲。
李思淵見她額上冷汗都下來了,不住吸氣,又見她原本放在火爐上烤著的手忍耐不住抓撓起來,忙一把按下她相互抓撓的手,「別撓。你凍久了,一撓可就全爛了。你且忍忍,暖回來便好了。」
「說……說得輕鬆,又不是你受這罪……哎喲我去,癢死我了。」知微難耐的扭動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頭原本藏了無數根冰針,遇熱後那冰針便稀里嘩啦全碎在血肉中,與血肉攪成一團,又痛又癢,簡直堪比刮骨之罪。
「忍著!」李思淵簡短的命令道,瞥她一眼,「敢撓一下,爺就把你綁起來。」
知微拿眼狠狠剜著李思淵,然而她痛的厲害,眼淚汪汪的模樣做出這狠厲的樣子來,哪有半點威脅力度。
李思淵也沒閒著,放開知微的手,蹲在她面前,把她腳上的濕襪子脫下來,隨手扔在一旁,雙手捧著她同樣凍得冰涼僵紫的腳,似愣了一愣,甚至還在自己手掌上比劃了下,眼裡閃過一道驚歎,不由自主道:「你的腳怎地這樣小?」
知微嘶嘶直吸氣,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女孩子的腳,難不成都跟你們似的那樣大麼。世子爺你這是第一次看見女孩的腳嗎?」
憑他那豐富的強搶擄掠的經驗,受害女子那樣多,他沒見過別人的腳才奇了怪呢。
李思淵沒理會她的嘲諷,就著手搓了搓她冰棍子似的透著青紫的雙足,皺眉問道:「有知覺嗎?疼不疼?」
知微搖頭,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她在雪地裡跑的太久,兩隻腳早就沒感覺了。
李思淵心下一涼,快速解開腰帶,在知微疑惑的注視下,將她的雙足往他懷裡一塞,隨即緊緊摀住散開的衣裳。知微目瞪口呆,心頭狂跳,「你你……你幹嘛?」
他竟將她的腳兜在他懷裡,隔了一層薄薄的裡衣,他身體的溫度源源不斷的滲透出來,溫暖著她的雙足。知微忍不住吞嚥了下,兩隻眼睛都快從眼眶裡瞪了出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李思淵抬眼瞧了她一眼,淡淡道:「這裡熱水不夠。」
他的意思是這是沒辦法之下的權宜之計?知微忍不住掙扎了下,「有火爐……」
「別動!你的腳還想不想要了?」李思淵橫她一眼,厲聲道,「爺可不想娶個殘廢回去!」
知微咬著下唇,臉上的紅好不容易才褪下去,被他這樣一鬧,又紅了起來,她自己都覺得這溫度足夠煎熟雞蛋了。見掙扎不得,索性便也不動了,這可是他自願的,她可沒逼他這樣做。反正,抱也抱過了,腳放在他懷裡取暖什麼的,適應適應就好了。
「你說你亂跑什麼,乖乖的等著爺去救你不就行了。以前不是挺聰明的麼,怎地這回卻笨的要死!」李思淵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知微辯駁道:「我要是不跑,難不成還等著人把我扛回去做壓寨夫人啊?等你趕來救下我,我可連清白都沒了。」
李思淵抬眼看著她,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命重要還是清白重要,你連這個都分不清?」
知微睨著他:「聽你這話,便是我沒了清白,你也會娶我?」
「爺在你眼裡便是那樣膚淺的人麼?」李思淵瞪她一眼。
知微驚奇的看著他:「別開玩笑了,你們不是視清白為生命嗎?我要真沒了清白,你還會娶我?」只怕早跑到皇帝跟前要求退婚了吧。
「你這意思,萬一沒了清白,你便準備去死了?」李思淵瞇眼看著她。
知微嗤道:「我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尋死覓活……我就是奇怪,你不像是一點都不介意的人!」
李思淵撇嘴,沒說話。知微瞧著他彷彿極度不悅的模樣,直直的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李思淵,你為什麼要娶我?」
李思淵不料她突然問這個,猝不及防的紅了臉,幾乎是有些狼狽的別過視線,隨即便察覺自己這模樣實在太跌份,於是又惡狠狠地看回來,粗聲粗氣道:「哪有什麼為什麼,爺想娶就娶……你知道爺那麼多秘密,爺要是不娶了你,只好了斷了你,難不成你想要爺了斷你?」
知微又盯著他看了半晌,直看的李思淵險些發作,才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你放肆!」李思淵霍的站起身,全不記得知微的腳還在他懷裡,他猛地站起身,差點將知微摔了出去。
彷彿被知微冒犯了一般,李思淵一雙桃花眼睜得老大,凌亂的衣袍下胸口起伏不定,雙手緊緊握拳似有些緊張的垂在身側,一張俊臉漲的通紅,「再胡說八道,當心爺把你丟出去。」
「哎喲……」知微的腳從他懷裡摔落下來,皺著眉頭哀哀直叫,「好痛好癢啊,受不了了,你乾脆把我腳砍了吧!哎喲……」
「你腳有感覺了?」李思淵的憤怒彷彿一下子便洩了氣,忙又蹲下來,抓著她的腳用力揉搓幾下,「亂嚷嚷什麼,不過一點痛一點癢就要死要活了……爺先給你活血,等會子回去弄些酒揉揉,再泡一泡就沒事了。有點痛,你忍忍!」
知微垂眼瞧著認真專注卻略顯笨拙的少年不停揉搓著她雙足,眉頭微蹙,一時也不知心裡是驚是喜了。
李思淵居然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