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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發作何媽媽 文 / 未小七

    暖閣忽然傳出杯盞落地的激烈聲響,門外侍候的丫鬟婆子忙往裡沖,還未進門,便聽得灩姨娘被氣的尖銳發抖的嗓音:「大姑娘,你便是不喜我,也不用這樣侮辱人吧,我雖是老爺的妾,到底也還是抬進這孔府的!」

    「抬進來的又如何,不過是我爹的賤妾,你竟敢對我大呼小叫,我少不得要叫母親責罰於你!」知微的聲音透著冷,不屑得很。

    眾人衝進來,便見地上滿是碎片,茶葉粘在地上,**的透著股子噁心感。灩姨娘與大姑娘相對而立,灩姨娘氣的滿臉通紅,大姑娘則是不屑的冷言冷語。

    「你……我們現在就是找老太太評理,我始終是你姨娘,你這般辱我,便是告到老太太跟前,我也要討個說法。」灩姨娘捂著胸口直喘氣,只差兩眼一翻就要暈死過去般,雲珠連忙衝到她身邊,扶住她迭聲問:「姨娘,你怎麼樣了?」

    知微神情輕蔑的瞥了似乎就要暈過去的灩姨娘一眼,淡淡道:「姜嬤嬤,姨娘是我的客人,她身體忽感不適,勞煩你親自送她回去!」

    姜嬤嬤雖然狐疑,卻還是應了是,只當知微是怕灩姨娘出了春熙院便要去老太太的福安院告狀哭訴,連忙走到灩姨娘跟前,道:「灩姨娘,請吧!」

    灩姨娘咬著牙,似有不甘,卻不得不在雲珠的攙扶下離開春熙院。

    「大姑娘,你沒事吧,可有傷著哪裡?」畫薔瞧了眼屋裡的狼藉,連忙上前來,關切的詢問道。

    知微面無表情的盯著地面的碎片:「找人來收拾了,午膳不用傳了,我不大舒服。」

    畫薔走到門邊喚人進來收拾,文杏便上前扶著她,「大姑娘,要請大夫來瞧瞧麼。」

    「不用,我回房歇歇。」知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文杏與畫薔便一人一邊扶了她回臥室。

    知微一直皺著眉,心情很是不好的模樣,春熙院裡的下人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大姑娘,無不小心翼翼,連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發出聲音來讓大姑娘心情更加惡劣。

    貼身伺候的畫薔與文杏也察覺到知微的反常,都猜測與那灩姨娘有關,也不知道她們在那暖閣裡到底說了什麼,怎會惹得大姑娘這般生氣。

    「畫薔,把我方才換下的衣物全部拿出去丟掉,丟得越遠越好。」知微換下方才身上的衣服,冷聲吩咐道。

    畫薔微愣,連忙應了是,抱著知微換下的衣物快步走出去。

    知微在文杏的服侍下躺上床,頭剛挨上枕頭,忽的一下子坐起來,將枕頭一把揮在了地上,怒道:「這枕頭這麼硬,你要我怎麼睡?」

    沉穩如文杏,也是一驚,忙拾起地上的木蘭青雙繡軟枕,「奴婢這就去庫房換一個新的來。」

    「快去!」知微緊抿著唇,眉頭深皺,手指搭在額上,彷彿十分難過。

    文杏嘴唇動了動,還是沉默的轉身出去了。

    知微見文杏抱著枕頭打了簾子出去,才放下額角的手,似笑非笑的翹起唇角來。

    估摸著文杏已經出了春熙院,知微才斂了笑,厲聲喚道:「何媽媽!」

    想是文杏離開時跟何媽媽說了,許是擔心知微身旁沒人伺候,也許是另外別的什麼心思,總之知微一出聲,那何媽媽便挑了簾子進來,面上毫無恭敬,散漫的問道:「大姑娘有什麼吩咐嗎?」

    「我很難受,你趕快去給我請大夫來。」知微沉著臉命令道,瞧著何媽媽的眼睛焦躁的厲害,那眼神卻是厭惡,彷彿是十分厭煩眼前的人,喊她進來也是逼不得已一般。

    何媽媽將知微的神色盡收眼底,暗暗咬著牙,心裡惱恨不已。

    就這麼個賤丫頭,才進府多久就這般盛氣凌人了?她也是這府裡的老人了,她家的男人可是府裡的賬房先生,她在這府裡,丫鬟嬤嬤誰不高看她一眼,便連老太太對她也格外和藹些。就這麼個賤丫頭,在這府裡頭還沒站穩呢,不但把她的人趕出了孔府,現在還敢甩臉子給她看!新仇舊恨,何媽媽眼裡閃過狠厲之色!

    「你是死人啊,還佇在這裡做什麼?」見何媽媽站著沒動,知微心頭火氣,抓起床頭的青花瓷花瓶毫不手軟的朝她砸了過去。

    何媽媽雙眼一瞪,連忙後退兩步,這才躲開直砸而來的花瓶,花瓶落在她腳邊,碎片紛飛。雖然她躲的及時,額角仍被飛起的碎片劃了條不小的口子,血當即就流了下來。何媽媽氣的臉色發白,咬牙狠狠地瞪了知微一眼,陰測測道:「大姑娘消氣,奴婢這就去!」

    「快滾!」知微大喝道。

    何媽媽急匆匆退了出去,心裡的恨意都顯露在了臉上,她一出來,方才聽見動靜的丫鬟婆子都戰戰兢兢的不敢上前。

    「慎兒,你去請了朱雀街的馬大夫來給大姑娘瞧病。」何媽媽恨聲說道,額角的血流下來,很快糊了眼睛,她只反手一抹,渾不在意。只那眼睛沾著血,怎麼看都令人心生寒意。

    那名叫慎兒的丫鬟遲疑了下,瞧著何媽媽的眼神充滿了懼意,卻還是囁嚅道:「何媽媽,府裡主子向來都是請吳大夫的,那馬大夫來給大姑娘診病,是不是……」

    「你個死蹄子。」何媽媽對著那慎兒就是一巴掌,她腰粗膀圓,力氣頗大,一巴掌下去,慎兒的嘴角便流出血來。「我叫你去喊馬大夫你便去喊,這院子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小賤人做主了?你是個什麼東西,要不是夫人瞧你可憐讓你進了府,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家勾欄院裡賣肉接客呢……」

    她高聲叫罵,一口一個蹄子賤人,卻分明有指桑罵槐之嫌。

    慎兒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連哭都不敢哭,只用帶著哭腔的聲調小聲飛快的說道:「何媽媽,奴婢這就去請馬大夫來。」

    何媽媽在知微那裡受了氣,少不得要拿院子裡的丫鬟出氣,姜嬤嬤送了灩姨娘回來後,瞧見前院哭聲一片,又聽得何媽媽的高聲叫罵,皺了皺眉,卻只是搖搖頭,便又出了院子,往老太太的福安院走去。

    慎兒很快請了馬大夫來,那馬大夫生得一張尖嘴猴腮的臉,一進院子來,瞧見年輕貌美的丫鬟,那雙賊溜溜的小眼睛便發出光來,一看就是心術不正之人。

    畫薔掀了簾子出來就見何媽媽領著馬大夫要往內室闖,連忙攔了下來:「何媽媽,大姑娘的閨房豈容陌生男子進入?」

    何媽媽冷冷瞪著畫薔:「死丫頭,這位是來給大姑娘瞧病的大夫,快讓開!」

    「何媽媽,即便是大夫也沒有進去大姑娘閨房的道理。」畫薔雖是害怕何媽媽,卻還是咬牙攔著不讓進。

    「好你個死丫頭,耽誤了大姑娘的病情,我看你拿什麼來擔待。來人,把這不顧主子死活的死丫頭給我拖出去杖斃。」

    「何媽媽息怒!」知微的聲音有些虛弱的傳出來,「我房裡的丫頭,誰給了何媽媽處置的權利?莫非何媽媽要越過我去,做這春熙院裡的主子?」

    何媽媽臉皮一抖,恨聲道:「老奴不敢,只是大夫到了,這不知事的死丫頭卻攔著不讓大夫進來,耽誤了大夫替大姑娘診治可如何是好。」

    「便連畫薔這個小丫頭都知道我的閨房男子不能進,何媽媽卻為何不知?便是我病得要死了,規矩便是規矩,何媽媽莫非連規矩都不懂了?」知微絲毫不給何媽媽留面子餘地,連打帶削的冷聲說道,說完便不再理會她,只吩咐畫薔:「畫薔,進來給我更衣,大夫請在前院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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