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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四章 請安 文 / 未小七

    姜嬤嬤都這樣說了,知微便點了點頭,提了一下裙子正要上台階,聽得身後有人快步走了過來。便停了下來,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人也正好走到她的身邊,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不期而遇。

    知微倒是面如常色,那後來的楊嬤嬤卻是一怔,彷彿是第一眼並沒有認出知微來,心裡還驚異這是哪一位,卻見知微正居高臨下的瞧著她笑,「嬤嬤。」

    楊嬤嬤萬沒料到,知微打扮出來,竟是這樣貴氣逼人,那件本來想令她出醜的衣服,也教她穿的如此奪目出彩,竟像真正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楊嬤嬤禁不住臉色一沉,眉頭跳了下,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是知微姑娘,老奴請姑娘安。姑娘趕緊進去吧,老太太跟夫人已經在裡面等你了。」

    這便是在說她不懂規矩了,竟讓老太太與夫人同時等她,底下丫鬟婆子們的目光立時變了變。

    知微卻神色不變,「多謝楊嬤嬤提點。」

    楊嬤嬤竟就這樣從她身邊越過,幾步便上了台階,朝屋子門口走去,全然不將知微放在眼裡。門口的丫鬟畢恭畢敬的打起簾子,楊嬤嬤滿意的瞥了她一眼,這才走了進去。

    「姜嬤嬤,正是這位嬤嬤接我回京的呢,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位嬤嬤貴姓呢。」知微瞧見門口的小丫環對楊嬤嬤格外謹慎恭敬的態度,其實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卻還是想從姜嬤嬤口中知道更多,便看似不經意的說道。

    「這位是夫人陪嫁過來的楊嬤嬤,也是夫人的乳娘。」姜嬤嬤得了老太太的吩咐,便毫無壓力的提點道:「楊嬤嬤是夫人身邊最親近的人,咱們侍郎府的事都是楊嬤嬤幫著夫人在打理。」

    難怪如此的派頭!知微笑了笑,對姜嬤嬤感激的點了點頭,道:「祖母與母親都在等了,那我們快進去吧!」

    姜嬤嬤回頭對身後跟著的丫鬟婆子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在外面候著,便跟知微一起上了台階,並親手為她打起門簾。

    剛進了屋,李嬤嬤便走了出來,見知微正往裡走,含笑迎上前來,笑瞇瞇的道:「姑娘可來了,老太太這一早上可都快望眼欲穿了。」

    「李嬤嬤,知微貪睡,起的晚了,讓祖母久等實在太不該了。」知微忙歉意的說道,加快了腳步。

    「是老太太特別囑咐了,不能吵了你休息。老太太擔心你不慣府裡,本來昨兒晚上要去春熙院瞧姑娘,又想著姑娘一路辛苦,便想讓姑娘多睡一陣。但老太太又著急著想見姑娘,這不,一大早就起了,隔一陣兒便詢問姑娘來了沒呢。」李嬤嬤笑道,引著知微進了屋。

    知微一進去便瞧見端坐在正對面鋪著天鵝絨太師椅上的老太太,老太太今兒個穿了件絳色縐面繡金絲牡丹的暗紫儒衫,配同色襦裙,珠翠釵環綴於蒼蒼雲鬃間,額頭上一方額帕,帕面上繡著精緻的花紋。她瞧上去精神很好,見知微走了進來便笑著喚道:「知微,快到祖母身邊來。」

    老太太身後垂首立著兩個小丫鬟,眉眼靈動,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腳踏邊也跪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環,正替老太太捶著腿。

    「祖母,知微來晚了,還請祖母和母親見諒。」知微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小臉微紅,滿臉的孺慕之情。

    「不晚不晚,祖母的心肝兒,快過來,昨兒可睡得好?身上還疼不疼呢?」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迭聲問道,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這身衣裳不錯,咱們知微穿著最合適不過了。」

    「祖母,知微睡得可好了,府裡的床好大好軟的,身上抹了藥,也不疼了。」知微一臉天真的說道,「這衣裳是母親早早兒讓人送過來的呢,母親對知微可真好。」

    徐氏正端坐在老太太左手邊的扶手椅上喝茶,聽聞知微的話,她的嘴角微微一抖,視線在她身上巡了一遍,見自己送去的衣物並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沒表情的臉微微有些扭曲。

    「是啊,你母親也是疼你的,還不過去跟你母親請安。」老太太含笑示意道。

    知微便規規矩矩的行到徐氏面前,恭敬乖巧的福了一禮,「知微給母親請安,多謝母親為知微打點好的這一切。」

    徐氏放下茶杯,瞧著知微,半晌方緩緩一笑:「今後就是一家人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那院子裡缺什麼少什麼,便同我說。你如今也是這府裡的人了,凡事不必太過拘謹。」

    知微連忙又福了一禮,不勝感激的模樣,激動地聲音都帶了哽咽,「母親對知微的好,知微定然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哪兒有這麼嚴重,你是個懂事的,我很喜歡。」徐氏盯著知微的臉,笑容親切溫和。

    徐氏的身後站著兩個年輕的婦人,看模樣都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一個穿著撒花純面百褶裙,一雙翠綠繡花鞋若隱若現。她的頭上插著兩支金鑲珠寶半翅蝶簪,手上戴著赤金石榴鐲子。眉目精緻動人,面頰紅潤,身姿妖嬈,是個艷而不俗的美人。

    她見知微瞧著自己,便大方的笑了一笑。

    她笑起來實在漂亮,毫不矯揉造作,有一股子的爽利,知微忍不住呆了呆。

    另一個穿著打扮就較為樸素一些,挽著單髻,頭上只戴了只珠花簪,穿著梅花紋長裙。似乎很侷促,一直低眉順目地站著,知微瞧了半天仍是只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

    「好了知微,快到祖母這兒來。」老太太招呼道,指了指她旁邊的椅子對知微道:「挨著祖母坐!」

    徐氏身後的兩名女子,誰也沒有為她介紹,瞧那衣著扮相,應該就是府裡的兩位姨娘,她們應該是跟著徐氏來向老太太請安的,所以才會站在徐氏後頭妾室連入座也是沒有資格的。

    知微毫不遲疑的回到老太太身邊,乖巧坐下來。

    「雲倩,喬兒今兒也該回府了吧?」老太太瞧向徐氏,沉聲問道。

    「回娘話,喬兒下晌下了學就會回府。」徐氏見老太太問話,忙開口回道。

    「這都幾天了,怎麼?她還在賭氣呢?」老太太哼了一聲。

    徐氏的臉色微變,笑道:「娘,喬兒雖然任性了點,但她從小在您身邊長大,秉性不壞的,這回也是老爺話說的重了些……」

    「你這是什麼話?父親教訓女兒本該是天經地義之事,說了她兩句便要鬧出走,這讓親家怎麼看我們孔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婆子我苛待孫女呢。」老太太氣道。

    徐氏瞧了安靜端坐的知微一眼,神色有些尷尬,微皺了眉道:「娘教訓的是,只是最近喬兒外祖母身體不大好,所以才希望喬兒能在大學士府多住一陣子。」

    老太太的神色緩下來,關切道:「親家母可是舊疾復發了?現下如何,要不要緊?雲倩啊,親家母只得你一個,不若明兒我同你一道去看看她,這春日裡啊,這喘症最是容易復發的,可大意不得。」

    徐氏臉色又是一變,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忙道:「謝謝娘的記掛,我已經差人回去看過了,娘放心,母親的喘症沒有大礙的。」

    「無大礙便好。喬兒那個丫頭雖是頑劣了些,倒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只是她唸書若再勤奮些就好了。」老太太這麼說著,笑著轉頭瞧向知微,道:「知微,喬兒就是你妹妹,比你小一些,晚些時候就能見到了,你高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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