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這個傢伙……居然自稱死神!?
肯定是虛張聲勢!禿頭匪徒牙齒在嘴中打顫,握住槍柄的手心中全是汗水,他將槍口死死的鎖定羅鄴,盡量不去看高個子匪徒的屍體——他死的可真徹底啊,前一秒還興致高昂,後一秒就毫無生氣。禿頭匪徒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用尖利的聲音大聲喝道:「別動!扔掉你的武器!我真的會開槍的!」他打開了ak47的保險。他只希望,「死神」也會怕子彈。
「羅鄴!小心!」林宛瑜幾乎喪失了意識,死掉的那名匪徒屍體重重的壓在她身上,她試圖想要推開他,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很奇怪,當她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能拚命的反擊,可當羅鄴出現後,她所有的力量瞬間就消失了,就好像解脫了一樣。因為她潛意識裡認定,只要有羅鄴在,她就不會再有危險。只是這個禿頭匪徒比高個子匪徒要狡猾,林宛瑜希望自己的提醒能引起羅鄴注意。
羅鄴的手持著滴血的獵刀,冷寂的站在潔白的雪地當中。他沒有看林宛瑜,就好像他根本不是為她而來,而是為了這兩名匪徒而來的。
他對禿頭匪徒露出了微笑,冰冷而殘酷,就像被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逗樂了似的。他的聲音很輕、很冷、很尖銳:「要比比誰的速度更快嗎?」獵刀在他的手指間快速的挽出了一個刀花,毫無費力,柔軟靈活。
禿頭匪徒似乎想把槍口移開,因為他對能擊中羅鄴並沒有太大的把握。理智告訴他,挾持林宛瑜才是上上之策。可是林宛瑜被壓在高個子匪徒的屍體之下,他又沒時間上去把她揪出來。稍微一猶豫之後,他還是將槍口轉移到林宛瑜的方向——至少林宛瑜是「固定靶」,不會像「死神」那樣移動、消失。他用明顯是故作強硬的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數到五,你再不乖乖投降,我就殺了她!」
「我只數到三。」羅鄴溫和的說。
禿頭匪徒望著融身於陰影之中的羅鄴,就像在午夜時分望向一口深井。「不,你不敢……」
「一、」羅鄴已經開始計時了。
禿頭匪徒臉色慘白,用盡全身力氣攥住ak47,「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二、」羅鄴毫不在乎,繼續倒數。
禿頭匪徒的心臟驟停,大腦的思維像是水桶的水一樣被倒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個想法:即使他真的能殺掉林宛瑜,自己肯定也會死。殺掉林宛瑜似乎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掃射一番即可,但問題是,他不想死。
「一……」
「慢著!慢著!」禿頭匪徒舉起手來,雙膝跪地,「我投降!別殺我!我投降!」
一眨眼的時間,羅鄴已經消失了,禿頭匪徒的視網膜上只留下了淡淡的殘影。他剛想驚呼,脖頸上卻駕著一把冰冷的獵刀,他這才發覺羅鄴已經閃到了他的身後。
「你……」他顫抖的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不,人怎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
「扔掉槍。」羅鄴冰冷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真的會饒我不死嗎?」禿頭匪徒忍不住看了看開始僵硬的同伴的屍體。剛才高個子匪徒妄圖強.暴林宛瑜,結果被羅鄴一刀致命,而他也是幫兇,他不相信羅鄴真的會饒過他。
羅鄴的聲音冰冷如鐵,「是我提問,而你只有回答的權利。為了節省不必要的捉迷藏和耍心機,我覺得有必要讓你明白我的態度。」
禿頭匪徒困惑的眨了眨眼,沒等細想,脖頸上的獵刀壓力突然消失,緊接著右手一陣冰涼。有什麼東西墜落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他頗為迷茫的望向自己的右側,看到五隻手指的第一關節被整整齊齊的削斷!
「啊!」鑽心的疼痛讓他大聲嘶叫起來,他倒在雪地裡,像條消化不良的蟒蛇一樣在紅雪中扭動。
羅鄴出現在他的面前,陰影從他全身擴散開來,就像一團黑霧。他蹲下來,抓過禿頭匪徒的左手,獵刀嵌入拇指的第一關節處。「現在,我們能達成只說實話不耍心機的協議嗎?」
「能!能!」禿頭匪徒痛苦的叫嚷道。
羅鄴輕輕拍了拍禿頭匪徒的光頭,「第一個問題,你們有多少人?」
「三十六人。」禿頭匪徒急忙回答說:「不過已經死了五個了,現在只剩下三十一人。大東是我們的領導者,他是從軍隊退役的,回家時發現自己的家被強拆了,老娘被扔在大街上一整夜沒人管,活活凍死了,所以有了這次搶劫計劃。我們並不打算傷害人,真的只是想搶富翁的錢,然後逃出這個國家——」
羅鄴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你都會搶答了。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搶南山莊園?」
禿頭匪徒楞了一下,極度的恐懼在他心頭蔓延,他的微弱的聲音在疼痛的影響下而斷斷續續。「我不知道……不不,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搶南山莊園,或許大東早就知道有這樣的富人派對,又早就知道這裡的安保措施形同虛設。」
羅鄴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嗯嗯,別害怕,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第三個問題,你只要誠實的回答完,我就可以放你走了。」
禿頭匪徒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希望。「什麼問題?」
羅鄴輕輕的說:「你有沒有參與傷害這個女孩?」
禿頭匪徒整個心都凝固在胸腔裡,他驚恐的說道:「不不,這是誤會,我只是抓住她,並不想傷害她,都是那個高個子——」
林宛瑜不忍看殘忍的事情再度發生,她急忙說道:「羅鄴,他們都沒傷害到我,放了他吧。」她攢了些力氣,再次試圖推開高個子匪徒的屍體,但仍徒勞無功,手縮回時,滿手都是冰冷、粘稠的血水。
羅鄴依舊沒有理會林宛瑜的話,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他重新抓起禿頭匪徒的左手,「你是用那隻手按住她的?」他的聲音平淡無奇,就好像是老師詢問學生一道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一樣。
禿頭匪徒遲鈍的望著羅鄴,「兩隻手,都、都有……」
話音剛落,左手拇指的根部一陣令人心悸的涼意,緊接著慘白的骨頭就露了出來。羅鄴的動作很慢,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
「不!不!」禿頭匪徒實在忍受不了折磨的痛苦,他奮力掙脫了羅鄴的手,令他意外的是,羅鄴並沒有使勁,只是任由他把斷指抽出。他知道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於是大聲的求饒道:「我充其量只是個幫兇,不是主謀!」高個子匪徒是被羅鄴一刀斃命的,而他這個幫兇卻要忍受如此殘忍的折磨。「這不公平!」
「大部分時候,幫兇比主謀更可惡。」羅鄴的聲音突然變得如鐵棒般嚴厲:「因為你明知道有罪,你還故意幫助罪惡。人活著的時候總是不知感恩——跟主謀相比,你至少還活著,還能高聲喊叫,對此,你應該心懷感激。」
「求求你——」禿頭匪徒雙臂在劇烈的顫抖,他哀求道:「我已經知道錯了,請放過我吧。」
羅鄴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向我求饒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你以為你的求饒對我來說跟其他人有區別嗎?好好接受你應有的懲罰才是最聰明的舉動。」他朝禿頭匪徒伸出手,「來,還有四根手指。」
禿頭匪徒的身體因過量的疼痛而僵硬麻木,他控制不住的將顫抖的左手舉起,慢慢的放在羅鄴的手掌上。他期待一個解脫。
羅鄴對他滿意的笑了笑,但獵刀的動作依然緩慢而無情。
禿頭匪徒慘叫著,感受著鋼鐵削過骨頭的疼痛,到最後一根手指頭時,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叫不出聲音來了。
最後一根手指削掉之後,空氣中的緊張感瞬間消失了,禿頭匪徒的身體整個癱軟下來。他向前倒去,用斷指撐住白雪地面,臉上的汗水如雨般落到白雪上,眉毛虛脫的黏在臉上。
「你可以走了。」羅鄴微笑著說。
「多謝……」禿頭匪徒顫抖的站起身來,將斷指混合著冰冷的雪塊,艱難的裝進袋子裡,然後快速的離開了這個令他刻骨銘心的恐怖之地。
「羅鄴,快把我弄出來。」林宛瑜聲音微弱的說道。她已經被壓在雪中十幾分鐘了,身體都快被凍透了。
羅鄴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平靜的走到匪徒的屍體旁,將屍體從林宛瑜身上拽下來,然後開始翻找。他先是翻找出兩個彈匣和四枚戰術手雷,又從背包裡翻出一個帶小水杯的水壺。
林宛瑜費力的支撐起身體,重重的舒了口氣,她盡量忽略身上已經凝固的鮮血,「還好你及時趕到了。」如果沒有羅鄴,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羅鄴扒掉高個子匪徒的防雪迷彩服,將保暖的衣服全都塞進行軍包裡,然後用獵刀切割匪徒僵硬的屍體。
「你在幹什麼?!」林宛瑜尖叫起來,她看著那些像牛排一樣被分割的屍塊,胃部一陣抽搐,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我再為你準備晚餐。」羅鄴用繩子將幾塊屍體繫好,然後拿起地上的ak47,掂了掂,轉身就走。
「喂!」林宛瑜驚呼一聲。她完全沒想到羅鄴會對她置之不理。她想站起來跟上去,身體卻連半分力氣都沒有。她驚慌失措的喊道:「羅鄴,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鄴沒有轉頭。
他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