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風急匆匆的走回來,困惑不解的望著林宛瑜,「宛瑜表妹,你沒事吧?剛才你突然轉身離開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在李逸風的心目中,林宛瑜一直是個乖乖女,聰穎、乖巧,注重禮節,他完全沒想到林宛瑜會轉身離開。
林宛瑜滿懷歉意的說道:「逸風表哥,真是對不起,剛才我只是突然覺得好累。」她的臉色因為剛剛喝過酒而染上一抹紅暈,整個人都顯得嬌弱無力。
李逸風寬心的笑了笑,「我能理解。你應該還不習慣這種應酬的場合,不過要想在圈子裡立足,這些派對交際應酬是很必要的。」他已經不去責怪林宛瑜的過激行為了,只是希望能讓林宛瑜盡快的熟悉整個社交圈子。
林宛瑜皺了皺眉頭,「那讓我歇一會兒再說吧。」
李逸風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羅鄴,最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還是我自己去應付吧,你剛剛回國,還不熟悉這裡的人情世故,或許循序漸進一些更適合你。」
林宛瑜感激的望著李逸風,「謝謝你,逸風表哥。」
李逸風輕鬆的聳了聳肩,「其實我也討厭應付那些老傢伙,但每次開派對不請他們的話又不好,唉,誰叫我是這場派對的主人呢?」說「主人」一詞的時候,他的聲音裡絲毫沒有自豪感。
正聊著,一輛狂野十足的路虎攬勝越野車停在別墅前,車身上全是風雪的痕跡,輪胎上還加了細細的防滑鐵鏈。
看樣子,進入南山莊園的路已經非常難走的。
攬勝車上的客人粗魯的摁了幾下喇叭,然後朝李逸風和羅鄴這邊揮了揮手。
李逸風哈哈一笑,「這個客人我就不用去迎接了。」
林宛瑜好奇的問:「為什麼?」酒精餘威還是讓她暈乎乎的站不起身來,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羅鄴身旁。
「有羅兄在,他們會自動過來拜見我們的——」李逸風指了指從車裡走出的兩個年輕男人:王新麥和曹成。
王新麥一副雪人打扮,厚厚的衝鋒衣加上滑雪帽、手套、雪地靴、雪地鏡,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彷彿他不是來參加什麼美女如雲的雪花派對,而是來南極探險的。
曹成也差不多這副打扮,從凝固在看他臉上的無奈表情不難看出,肯定是王新麥對他軟硬兼施,才逼得這個專業保鏢穿的像個南極企鵝一樣可笑。
王新麥一下車就朝羅鄴的方向走來。他眼裡帶著笑意,臉上卻故意沖李逸風做出慍怒之色。「逸風兄,幹嘛在這麼個鬼天氣時辦派對?」
王新麥似乎不太喜歡雪,每當有雪花飄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總要抖一抖。與其說他是一路走過來的,不如說他是一路抖過來的。
「哼,要不是聽說我羅兄弟也來參加,我根本就不會來。」他走進帳篷中,拍掉身上殘餘的雪花。
曹成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雙手交握,絲毫不在意身上的雪花。看到羅鄴時,他微微點頭致意,既不過分熱情,又不有意疏遠。這裡不是閒庭酒店,在這種比較公共的場合裡,他還是得恢復成保鏢的身份。
李逸風對王新麥的抱怨毫不介意,「你要是不來,我打獵時倒是少了一個累贅。上次要不是你亂動踩斷了一根樹枝,那只雪狐早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了。」
王新麥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打算繼續跟李逸風糾纏下去,他幾步走到羅鄴的面前,咧著嘴笑道:「羅兄,厲害啊!這麼快又換妞了。」他進帳篷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羅鄴身邊的這個穿桃紅色衝鋒衣的女孩。
羅鄴抬了抬眉毛,替王新麥倒了一杯酒。「你看這個新妞怎麼樣?」
李逸風哈哈一笑,明知道林宛瑜的身份,卻不急著給王新麥介紹。
林宛瑜臉色一紅,看到王新麥正煞有介事的盯著她的臉看。作為豪門千金,她還不習慣被人當面品頭論足。
王新麥認認真真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做出了評價,「相貌舉止都在那位楊小姐之上,羅兄,你究竟是在哪裡找到這樣的女孩的?就連我這樣的…人都有些妒忌你了。」他意識到這裡不是閒庭酒店,自己必須注意形象。
身後曹成稍稍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林宛瑜覺得有些被冒犯,既然沒人介紹,她就自己站起來介紹說:「這位先生,我是林宛瑜,鼎新公司的總裁,李逸風的表妹,羅鄴的僱主。」
王新麥張大的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一雙圓圓的眼睛驚駭的望向羅鄴和李逸風。
李逸風嘿笑著點了點頭,「沒錯,這位就是我的表妹。」他舉起手指保證道:「如假包換。」
王新麥猛然想起上次在唐琬莊園中,李逸風曾經著他的面邀請過羅鄴,似乎確實有提過他表妹一句。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位身家二百多個億的總裁,居然會這樣隨意安然的坐在羅鄴身邊。
「實在對不起,林、林小姐。我看你跟羅兄坐在一起,沒有什麼主、主僕之分,還以為你們是、是那種關係……」他一激動就稍稍有些結巴,「這都是他們、他們故意不提醒我,還誤導我——」他摘下手套,擦了擦手上的汗,「我是王新麥,閒庭酒店的總經理。」這是個虛銜,具體工作還掌握在他母親的手裡。他有一個過於強勢的母親,導致他的性格稍稍有些軟弱。
林宛瑜寬容的笑了笑,泰然的跟王新麥握手。「沒關係,王先生,久仰京華公子的大名,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她對王新麥的印象並不壞,至少這個年輕人不像其他來參加派對的老傢伙那樣左擁右抱。更重要的是,雖然有些被冒犯的感覺,但王新麥的評價卻讓她心中暗喜,尤其是那句「相貌舉止都在楊小姐之上」。
「豈敢豈敢!」王新麥抓起酒杯,「這樣吧,為了表示心中的歉意,我先自罰一杯!」說著一飲而盡,又拿起酒瓶自顧自的倒上。
「一杯怎麼夠?」李逸風不失時機的調侃說:「起碼得一瓶吧?」
王新麥白了李逸風一眼,「喝醉了你背我啊?」
李逸風指了指他身後的曹成,一臉調侃的說:「那可輪不到我。」
曹成靦腆的一笑,沒有說話。拿他和王新麥開玩笑,他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林宛瑜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個玩笑的笑點在哪裡,一臉迷茫的望向羅鄴。
羅鄴輕輕一笑,「男同性戀的好處就是,不管是哪一人喝醉了,另一個人都能把對方背回去。」
男…同性戀!?林宛瑜大吃一驚,這樣**敏感的話題就從羅鄴的嘴裡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了!她簡直不敢去看王新麥和曹成臉上的變化。
周圍的客人全都射來異樣的眼光。堂堂閒庭集團的接班人居然是同性戀?
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到王新麥的母親耳朵裡,他一定會被那個強硬的老女人剝奪掉一切的。
想到這裡,他皺起了眉頭,輕輕的說道:「羅兄,你可真愛開玩笑。」——他否認掉了。
羅鄴看著他,眼裡毫無笑意。
王新麥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只能低著頭,垂著眼皮佯裝喝酒。
曹成卻是一臉坦然。
從曹成的角度來看,事實就是如此,他和王新麥就是真心相愛,不參雜任何其他因素,是純淨的如同秋日天空的真愛。
羅鄴只是說出了誰都不敢說出的實話,他給王新麥和曹成一個勇敢宣佈真愛的機會,曹成期待王新麥能夠有所表示,可王新麥就坐在哪裡,不聲不響的喝著酒。
天很陰沉,吹著一股似乎永無止歇的寒風。寒風夾雜著大雪猛刮了進來。還好有頭頂的房簷做保護,不然的王新麥又要抖衣服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停車場方向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一個尖銳的男性聲音似乎在大聲叫嚷著什麼。
李逸風皺了皺眉頭。敢在南山莊園裡惹事的人沒幾個,他覺得有必要去處理一下。
他剛站起身來,王新麥就伸手拉住了他。「你幹嘛去?」
李逸風朝停車場方向揚了揚下巴,「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王新麥揮了揮手,「讓曹成去看看就行,你坐下來陪我們喝酒。」
曹成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
王新麥緊鎖眉頭,扭過頭來說道:「曹成,你沒有聽見嗎?」似乎是為了當眾證明他不是同性戀,他說話的態度很是粗魯,尤其是最後幾個字,語氣中的煩躁顯而易見。
曹成嘴唇翕動了一下。如果我離開,誰替你從身後遮擋你所厭惡的雪花呢?
這句話他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走出了帳篷。
曹成離開的時候,冷風灌進王新麥的脖頸中,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抄起桌上的酒杯——
羅鄴勢如閃電,突然出手將酒杯按回到吧檯上。他的手很有勁,王新麥根本掙脫不了。
「羅兄?」王新麥乾笑了一聲,「連杯酒都不給我喝了嗎?」
「不給。」羅鄴直截了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