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回到了和鄭佑東曾經居住過的婚房內,這些天,她搬出去後一直便沒有再回來過,內心的排斥讓她總對這裡有些牴觸。舒孽信鉞
推開門時,房間內有股濕潤的氣息撲鼻而來,綺月將行李箱拖了進來,站在門口,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對面臥室半開著的臥室上。
那一日鄭佑東和向綺星糾纏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可奇怪的是,站在門口的綺月卻內心特別平靜,再也沒有當初的那種心痛感,她進了臥室,床頭的婚紗照已經被那日的煙火熏得一片模糊,如今或許是裝修的師傅害怕主人還會再要,便將它取了下來,安靜的放在了角落裡。
原本是甜蜜微笑的兩人,此時卻已經分不清了彼此。
真好笑,也真是諷刺憔。
綺月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目掃過重新裝修了的房子,也還不錯,這幾日,她還算是有個安身之處,也算是一份對自己的慰藉。
換了寬鬆的衣服後,綺月下樓去,卻碰上小區被管理處的阿姨,阿姨一臉微笑,眼神卻曖昧得讓人心慌,綺月訕訕的勾了唇,也不想打招呼,直接出了公寓,想去給自己買點吃的。
沒想到才走了幾步,後面的阿姨就追了上來李。
「向綺月,你等等……」
綺月回頭,阿姨已經跑得氣喘吁吁,「向綺月啊,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你家裡出事啦?你爸爸前幾天特意來這裡給你留了個口信,說你若是回到這裡,讓我給你捎個口信,讓你趕緊著回家一趟……」
綺月聽到,有些疑惑的擰了擰眉頭,「家裡出事了?陳阿姨,我爸爸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阿姨搖著頭,笑瞇瞇的說,「那當時我哪裡敢問啊,你爸爸臉色特別不好,要不,你回家還是先看一下吧!」
「好吧,謝謝你!」
綺月快步走出公寓,攔了一輛車,就去了向城住的小區。
站在外面敲門時,綺月便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劇烈咳嗽聲,她的心忍不住緊了緊,待向城終於開門了,見到綺月在外面,眼珠子頓時都快僵住了。
「女兒……你真的回來了?」向城驚喜的拉過綺月,綺月狐疑的望著他,問,「爸,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說得那麼恐怖的?」
「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想見見你,爸爸挺好的!」
向城看上去瘦了很多,背也有些直不起來了,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老頭子的樣子了,將綺月拉到沙發上坐下後,便不停的幫她端茶倒水,看得綺月心裡一陣心酸。
「爸爸,你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做這些事情了,阿姨呢?她還沒有回來?」
望著靜悄悄的臥室,綺月悶悶的問。
向城歎息了一聲,搖著頭說,「你阿姨去照顧綺星去了,綺星下個月就要生了……」
向城話一出口,綺月聽到,臉色就變了,他看到,立即改了口風,微笑著說,「隨便她們母子吧,沒有她在我面前那麼刮躁,我發現我的日子也好過多了,來,喝茶,爸爸泡的是你最喜歡的茉莉花茶!」
綺月端著茶水,內心隱隱的有些疼痛感,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就算他對自己再不好,可這一刻,看著他逐漸蒼老的面容,還有他越發頹然的語氣,她的心,還是疼痛著,內疚著。
「爸,那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她語氣發澀的說。
向城很開心的點頭,拍著女兒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然後他走進了房間內。
再出來時,他手裡多了一份文件,輕輕擱在綺月面前。
「月月啊……」向城開口了,眼神有些討好的望著她。
綺月微皺眉頭,目光落在文件上方的幾個字上,「東華銀行金融貸款擔保合同」。
「爸,你這是?」
「月月啊,是這樣的,你們呀,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了,爸爸呢,也想做點小生意,就在咱們這個小區外面盤個店下來賣點東西,一來可以打發下時間,二來自己也可以多賺點錢,以後好養老,畢竟,你以後總是要嫁人的,要有自己的小家庭,爸爸也指望不上向綺星了,但是呢,也不想連累你的生活……」
「爸,你這說什麼話?你的養老本身就是我需要負責的!」
「月月,你聽爸爸說,爸爸有一個以前的戰友,他的女婿在東華銀行任高層,他的女兒呢,想在東華銀行貸款兩百萬做點黃金期貨的投資,如今現在還差個擔保中間人,我那戰友說了,只要我幫他找到一個擔保人,他就將他現在經營得特別好的餐廳低價盤給我,讓我直接過去做老闆!」
「兩百萬?」綺月呼出一口冷氣。
「爸爸,我這沒有兩百萬的身價擔保呀,就算我將我和鄭佑東結婚買的房子給擔保出去,也不夠呀,而且,人家女婿發展得不錯,他身邊一定有朋友有關係可以做這個擔保的,為什麼要來找你呢?」
綺月很認真的問,她在銀行裡工作過,當然知道這擔保帶來的風險。
向城被自己女兒問得連一陣紅一陣白的,在綺月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裡,他擠出一絲笑容,解釋道,「人家說了,正是因為他女婿在銀行裡做高層,所以才不願意讓他女婿出面,他這不是避嫌嗎?人家的女婿,可是也想要政治前途的呀!」
「可是,我沒有能力做這個擔保呀?萬一他那邊賠不上貸款,這責任可全是擔保人承擔呢,爸爸,這個忙,可不是隨便能幫的!」
綺月還是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卻觸怒了向城,他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非常不好看的埋怨起來,「我想做點小生意,將來老了靠自己,你就這樣不願意幫忙,那也不願意的,我這還沒老到要你服侍的地步呢,要是將來我有一天,真的老得都動不了了,那我還真不指望不上你了!」
綺月眸光黯然的坐在那裡,嘀咕道,「爸,我沒有說不幫忙,我只是想要讓你瞭解一下這裡面的一些風險意識!」
「那你這就是不相信你爸爸了,那老秦,可是當年在打越南的時候給國家貢獻了一條腿的人,人品正直不阿,他的女婿,也是國外哈佛大學畢業,人家那是有素質的人,不會來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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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看在他女婿是銀行高層的份上,想著將來或許在事業上能幫襯你一些,我還不會來找你呢!」
向城說得句句在理,可綺月聽在心裡,卻是又難過又無奈,她悶不做聲的從他手裡將合約給抽了出來,謹慎的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這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當她將簽好的擔保書遞給向城時,綺月撞到他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欣喜,他幾乎是顫抖著雙手接過那份擔保書,緊張得跟個寶貝似的。
綺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她的目光落在向城手腕上的那塊手錶上,手錶的光芒太亮,一下就灼到了她的眼睛。
「爸,你怎麼有錢買這樣名貴的表?」綺月疑惑的問,目光落在向城的手上,看得向城快速將手給抽了回來。
他擠出一絲笑容將手腕藏在身後,並又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這是我和樓下的王叔叔在跳蚤市場買回來的水貨,現在你們女孩子喜歡的那些名牌包包,不都外面都有賣那種a貨的嗎?老王說了,我這表,也叫a貨,還是高仿的!」
「噢……」綺月點了點頭,心想著,向城戴的那塊表,商場賣至少也要十多萬,他怎麼會捨得給自己買這樣昂貴的表,原來是a貨。
綺月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有些埋怨的看著自己父親,並略顯愧疚的說,「爸,你要是退休金不夠用,你就跟我說,雖然女兒我買不起名表給你,但是日常的開支,我還是能照顧得過來的!」
向城內心喜悅,拍了拍她的肩膀,無所謂的說,「沒關係,爸爸馬上要做大老闆了,以後也不需要你們照顧我了!」
「嗯,那你開餐廳的時候,記得找我來商量,我幫你參考一下,免得被別人騙了!」
「你爸爸我有那麼傻嗎?」
向城是手捧著綺月簽字的那份合約,依依不捨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那真的是自己女兒的簽名後,他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合約藏到了衣櫃裡,用衣服給壓住。
「月月啊,你吃完飯再走,爸爸去買菜!」
「不用了,我自己隨便去外面吃一點吧,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綺月站起來,提著包包準備走,向城似乎也就那麼隨便說說,他立即就將綺月送到了門外。
不知道為什麼,綺月的心,總好像是懸在那裡,內心有些緊張和隱隱的不安,而這抹不安卻也不知道來自何處,只是當驀然想起向城在看著自己簽字完後,眼睛裡那迸發出的一抹欣喜時,綺月這才有些明白,她的不安,來自自己父親的那一眼。
背靠著冰涼的電梯牆,綺月思緒混沌的搖了搖頭,她在想什麼呢,雖然自己父親是做了很多讓自己傷心的事情,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身父親,她現在也不至於防備著他到這個地步吧!
向綺月啊向綺月,你現在可真的好像變了。
電梯內的女人看著錚亮電梯鏡內的自己,無奈的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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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夜籠罩著的別墅,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劍拔弩張的味道,偌大的客廳內,通亮的燈火似乎要劃破這沉悶而濃黑的天幕。
辛迪墨低著頭,跪在地毯上,他的正對面,正坐著面色冷峻眼神迸發出駭人光芒的辛迪齊修,他的雙唇哆嗦著,內心翻騰起來的憤怒,全部都因自己這個獨生子而引起的。
小心翼翼站在辛迪墨一旁的殷傑和趙展辰這個時候簡直是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著,誰該開口為墨仔說情。
只是,兩個鬼頭還沒開始說,坐在沙發另一側的殷世雄就開口了,他嗓音高昂,哪怕是到了沉穩內斂的中年,可不羈的性子還是使得他的勸慰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場合。
「齊修啊,你這讓墨仔跪在這裡也不是個事,他現在啊,也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紀了,所以,出去玩玩很正常,只要自己有分寸就是了,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辛迪齊修被自己損友這一安慰,臉色都綠了,明明是一起來質問他們到底去了哪裡的,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竟然可以耽誤出國的時間,如今,這事情經殷世雄嘴裡說出來,好像倒還是他辛迪齊修的不是了。
殷傑回頭,衝自己老爸瞪了一眼,並急切的低聲解釋道,「爸,你可別瞎說,我們只是在外面玩得太開心了,所以就沒有想著要回來,本來高三壓力就大,我們幾個實在受不了……」
殷世雄聽到自己兒子不滿的話,神色有些悻悻然,這臭小子,居然敢說他,他還沒找他算賬呢,倒是先怪起自己老爸來了,回去可真要將他非扒下一層皮不可。
「好,小傑,既然你們說出去玩了,那你說到底是去了哪裡,你們出行的機票,拿出來給我看看,還有你們是刷的誰的卡在外面消費的,明天到銀行給打一份流水單給我!」
辛迪齊修忽然一改剛才冷冰冰的神色,他抿著茶,神色淡然的望著殷傑和自己兒子,殷傑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緊張得後背都開始冒汗了。
趙展辰素來就比較懼怕辛迪齊修的威嚴,這下更是心虛得腳都發抖了。
他們這一個月,最常去的就是那間私立的婦產科醫院,要是被他們這些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給自己了,那他們可全部都慘了。
正在殷傑有些手足無措時,跪在地上的辛迪墨忽然抬起頭,定定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爸爸,我錯了,是我不想這麼早出國,所以我任性的跟你撒謊,其實,我們哪裡都沒有去玩,我們只是找了個房子,三個人住在一起,哪裡都沒有去,我只是為了逃避出國才做了這樣不負責任的事情,對不起,讓你和小媽擔心了,請你原諒我,也請你不要怪罪小傑和展辰!」
辛迪墨話音一落,空氣似乎都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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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目光全部齊刷刷的落在辛迪墨的身上,尤其是殷傑和趙展辰,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望著跪在地上的辛迪墨。
他,他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和他爸說話,尤其是還這樣言語真誠的道歉,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們跟辛迪墨玩了這麼多年,從來就瞭解他的性子,對他爸,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存在。
殷傑望著趙展辰,趙展辰也望著他。
好在趙展辰這下不知道怎麼的,反應特別快,他立即故意道,「墨仔,你怎麼將實話給說了……」
辛迪墨望著自己父親,看他的表情由冷峻逐漸變為驚訝最後便是不以為意的憤怒,他沒有移開目光,一直望著自己的父親,深邃純淨的眸光內,很真誠,卻也有些讓辛迪齊修看不懂的悲傷,還有那一貫的倔強。
知子莫若父,為什麼他的目光那麼倔強,可他卻還是願意低頭?
辛迪齊修淡淡的掃了自己兒子一眼,自己低頭,抿了抿茶,不為所動。
一直安靜坐在辛迪齊修旁邊的厲如菲早已泣不成聲,本來她就不贊同體罰他,對她來說,只要墨仔平安回來,那就是最大的欣喜和安慰了。
於是,也不管辛迪齊修同意不同意,她快速上前,俯身將墨仔給要拉起來。
殷世雄見到,也上前一步,低聲道,「墨仔,你先起來,只要態度正確,這事情也大不到哪裡去……」
辛迪墨跪著沒有動,他依舊緊緊望著自己父親。
辛迪齊修忽然擱下茶杯,茶碗底部撞擊著黑色大理石發出的刺耳聲響似乎顯示了他還在憤怒著。
最終,他唇角抽動著站了起來,負手冷眼瞟了辛迪墨一眼,這才沉默著自己上了樓。
大家幾乎全部呆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將辛迪墨給扶了起來。
辛迪墨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什麼話也不說,殷傑和趙展辰看著有些難過,要他屈服,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讓他這樣改變呀!
殷傑和趙展辰回去的時候,殷世雄將車開了過來,要送趙展辰回去,卻被自己兒子給拒絕掉。
殷世雄還沒反應過來,殷傑和趙展辰就已經上了計程車。
車上,冷冷的夜風吹來,兩個人的心事,也都想到了一起。
「展辰,我想我們真的沒有做錯!」
「是啊,如果不提前告訴姐姐墨仔的情況,恐怕今天受體罰的也不止是墨仔了!」
「對,姐姐還是通情達理的,看得出來,墨仔因為她生病連出國都放棄,她內心也很愧疚,只是……」
殷傑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緊緊盯著趙展辰的臉。
「只是什麼?」趙展辰有些緊張的問。
「只是,我們這樣算不算是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殷傑的話,其實也是趙展辰所糾結的,他茫然的搖著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做的這個決定,是好還是壞!
沒有開燈的書房內,神色冷峻的辛迪齊修將自己徹底的埋在黑暗中,手指間有微弱的火光跳躍著,映照著他的臉色,忽明忽暗,複雜深邃,難以捉摸。
電腦的屏幕一直沒有關,上面的那些讓他無法接受的「資料」正諷刺的掩蓋在夜色下,那是不容易被偷窺的秘密,可是,他還是偷窺到了。
內心有些抽搐得疼,辛迪齊修歪著頭,用手指揉了揉因疲倦而疼痛的太陽穴,心緒凌亂得心臟喘息得難受。
厲如菲輕輕進來,目光落在那忽閃的火光上,她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過去,蹲下身體,仰望著靠在軟椅上閉目假寐的男人。
「齊修,該休息了,你已經坐了三個小時了,天都快亮了……」
她試著捏住他的手,粗糲的大掌掌心依舊溫熱,他沒有動,只是在黑夜中,沉重的歎息了一聲。
厲如菲大膽的捏緊他的大手,柔聲安慰道,「既然墨仔平安回來了,他們在外面也只是玩一玩,你也別多想了,他們這個十七八歲啊,正是叛逆的時候,加上墨仔一直不願意出國,出了這些事情,也是在意料之中!」
厲如菲一番話,直接讓辛迪齊修的臉色給扳了起來,他猛地睜開雙眼,犀利的眸光透過忽閃的微弱火光像是一道利劍一般的直接對準了厲如菲。
「怎……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厲如菲本能的一哆嗦,充滿怯意的問。
辛迪齊修看了她將近十來秒的時間,這才收回目光,訕訕的勾起唇角,發出粗噶的嗓音,「沒事,去休息吧!」
他起身,關了電腦,閃過的電腦屏幕的亮光,讓厲如菲還是看到了他絲毫不改冷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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