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潘玉的書畫攤子一出現在客棧門前時,所有的遊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今天的潘玉換上了一襲李相宜為他縫製的長衫,月牙白襯著銀色的暗紋星月圖案,挺立的衣領襯得那張臉愈發美若冠玉,因昨天與李相宜情意綿綿,他神彩飛揚,兩道濃眉彷彿被水暈染的墨畫般,斜斜挑起向兩旁飛去。舒煺挍鴀郠
他的身後懸著一系列的山水圖,標明了價格,二文一張。
那是李相宜為他做出來的一個價碼表。
李相宜與他相隔不到兩百米,賣湯圓的老夫婦見李相宜面攤開張高興得不得了。
「小娘子啊,你這麵條可真神奇,可是圍觀的人多,光看也不行,得讓他們買。」老婦人道:「咱這裡的人沒吃過這種細細長長的面,他們許是不知道口味呢。灩」
老漢也緊緊的盯著她的麵條:「我看挺好吃的。」
「老爺爺,你嘗一碗。」李相宜將煮好的麵條撒上了蔥花端到了老漢的面前。
老漢連連擺手道:「這怎麼能行呢。她」
「沒事兒的,嘗一下,等會兒您再送我一碗湯圓吃不就成了嗎?」李相宜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老漢本就想吃,接了過去,立即扒拉起來,吃得滿頭大汗,不到一分鐘就全吃完了,放下碗筷以後,豎起了大拇指:「小娘子真是好手藝,不錯不錯,味道還真是天上有地下無,老漢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的麵食,叫什麼來著?」
「拉麵。」李相宜道:「拉出來的。」
「拉出來的?」旁邊有一遊客接過了話:「拉出來的東西你也敢拿出來賣。」
「啊?」李相宜弄了個一頭霧水,半晌才明白過來:「你以為是那個拉。」
「除了那個拉還有哪個拉。」這人一看就是個酸秀才。
「天底下除了那個拉還可以有很多拉。」李相宜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幸虧她家潘玉不是這樣的酸人,否則真讓人討厭。
李相宜耐著性子解釋道:「拉出來的那個東西是黃黃的,你見過拉出白白東西的人嗎,我這個啊,是用手拉,你看好了。」
李相宜和他辯論的時候,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酸秀才的臉變了一變:「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是哪個拉?」
「就是這個拉。」李相宜雙手上下翻飛,如絞花一樣很快就將一碗拉麵弄好了,扔到鍋裡:「我知道這位兄台也是一番好意,怕其它人誤會我說的那個拉,所以才故意引我做一番解釋,這個麵條啊,就送給你啦。」
若換成從前,她一定會叉著腰開罵吧。
不知怎的,一想起昨夜與潘玉的恩愛纏綿,心裡就甜蜜得緊,不想和這個人斤斤計較。
酸秀才臉色變了幾變,沒料到一個女人能有如此的氣量:「這位小娘子果然胸懷寬廣,在下自歎不如,剛才其實……」
見他要承認錯誤,李相宜將熱騰騰的面送到了他手裡:「剛才其實是個誤會是不是,我相公也是讀書人,所以我特別敬重讀書人,這碗拉麵就算送給你的。」
「多謝多謝。」酸秀才端過了面:「何物何名?」
「拉麵。」李相宜笑盈盈道。
「好名字,此拉非彼拉,哈哈。」酸秀才自己先笑出了聲。
周圍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見酸秀才吃完了面,一副驚讚的樣子。
圍觀的人不由得好奇:「果真好吃。」
「人間哪得幾回嘗,此面只應天上有。」酸秀才搖頭晃腦:「再來一碗。」
「多少錢一碗,我也要一碗嘗嘗。」有遊客道。
「不貴,五文錢。」李相宜笑著開始拉麵。
她的攤子前生意好得不得了。
隔著兩百米看不清楚潘玉那邊是什麼情形,李相宜不時的張望一下,揚唇而笑。
「哼,原來是個窮拉麵的,憑她也配和我們小姐搶男人。」瓜子臉丫環道。
「不是她和我們小姐搶,是我們小姐要搶人家的男人。」圓臉丫環糾正道。
瓜子臉丫環立刻惱了:「說什麼呢,你到底是誰家的下人。」
「當然是趙家的。」圓臉丫環道。
「那你還幫著外人說話。」瓜子臉鄙夷的瞪了她一下。
接著換上了滿臉的笑容,對著茶樓上靜坐的女子道:「我看,咱們去惡整她一番。」
「不必了。」面上蒙紗的俏麗女子雙眼含笑:「我倒想會一會,那個美若嫡仙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只愛他家的拉麵娘子一人。」
「小姐,你是想去勾/引他。」瓜子臉丫環道:「那你今天這身衣服可穿錯了,應該穿上次勾/引尹府大公子的那一套,袒胸露背的,男人才喜歡……」
「行了,別這麼多話。」蒙紗女子嗓音含笑道:「這種書生,可不喜歡袒胸露背的,我今天這襲白裙的裝扮,正好。」
「小姐說得對,你今天這身衣服啊,和他還挺配的。」瓜子臉丫環立即拍馬屁:「他長得可真美,當真算得上奴婢見過的第一美的男人,比府尹公子還美呢。」
「就你多話。」蒙紗女子沖瓜子臉丫環一笑:「你去,把他給帶上來,就說我花重金請他替我作一副畫。」
「可是,他會來嗎?」圓臉丫環在一旁插嘴。
瓜子臉丫環瞪她一眼:「你去,當然成不了事,還得看我的。」
說完諛媚的看著自家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把他給引來。」
「記住,不要讓他反感,要不露痕跡。」蒙紗女子道。
「知道了,你就等著吧。」瓜子臉丫環立即下了樓去。
李相宜拉麵拉得正歡,汗水淋漓,看著桌上的銅板越來越多,心裡高興得不得了,抽空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看到面前疾步走過去一個人,似乎有些面熟,在哪兒見過,她想了想,沒有再意,待拉麵拉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是她,那天跳下水救潘玉的女子的丫環。
她步履匆匆,似乎急著去幹什麼。
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相宜暗自鄙夷。
心裡突然一驚。
她好像是去潘玉擺攤的方向。
她要幹什麼。
李相宜突然想起那天在船頭看到的那位小姐,這丫環擺明就是和她一夥的。
李相宜抬頭看去,不遠處的茶樓,依稀有道熟悉的身影,蒙著面紗,含笑看著她。
哼。
李相宜狠狠的將手裡的面甩到了桌上,沖身旁的老夫婦道:「您替我看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喂,現在生意正好,你去哪呢。」老婦人道。
「就讓她去吧,我看啊,準是去會她的相公了。」老漢子道:「這年輕人啊,一會兒不見就熬不住,就像咱當初一樣,想想,真讓人懷念啊。」
「你說什麼呢。」老婦人紅了老臉。
李相宜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她已經掏出銀子交給了潘玉:「我家小姐說了,如果畫得好,還有另外的重賞。」
潘玉守了一天,才賣出去了一張山水圖,正納悶哪冒出來一個急火火的丫頭。
李相宜就已經伸手一把拿過了她的銀子:「好,這個活兒我們接下了。」
「是你。」瓜子臉丫環瞪向李相宜:「我可不是來找你的。」
「我和我相公是夫妻,找誰都是一樣。」李相宜將銀子揣進了兜裡。
「我家小姐說了,讓他前去作畫。」瓜子臉丫環道。
「你家小姐是不是還說,如果帶不去,就要重罰你。」李相宜笑道:「真看不出來,我家相公竟有這樣的魅力,值得你家小姐如此費心思,看在她對我相公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讓我家相公去會會她。」
李相宜牽起了潘玉的手:「相公,咱們走。」
「娘子,去哪啊。」潘玉完全沒弄清楚況狀。
「你別管,去了就知道了。」李相宜道。
「喂。」瓜子臉丫環急了:「我家小姐可沒請你。」
「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不行嗎。」李相宜道:「還是說你家小姐只方便見我相公一個人?她還未出閣吧,如此大家閏秀一個,怎會不知廉恥禮儀,一定是你這個丫環在假傳通報。」
「你說什麼呀。」瓜子臉丫環被李相宜說得啞口無言。
「那就是嘍,我們倆一起去。」李相宜牽著潘玉就往茶樓方向走:「相公別怕,有我在,我來替你擺平她。」
「不是,娘子,你要帶我去見誰啊。」潘玉愈發覺得心裡沒底了。
「放心好了,不關你的事,不過需要你出面解決一下。」李相宜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一而再再而三打她男人的主意,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這一次,她要將潑婦進行到底,讓這個女人好好的看看,村姑也不是好惹的,更可況,她還不是一個純正的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