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一聲悶哼,似是吃了疼,卻高興得咧著嘴沖李相宜傻笑:「娘子,你踢吧,我不痛,只要你高興就好,對了,那些蘑菇……」
「就知道吃,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那些蘑菇。舒嘜鎷灞癹」李相宜沒好氣的看著他:「先躺回床上吧,別又弄傷了,院子裡在煮野菜,弄好了我給你端進來。」
「謝謝娘子。」潘玉雙眼亮晶晶的望著李相宜。
李相宜看著這個傻男人小白兔一樣純潔的眼神,心底驀然騰升起一種負疚感,不知道是誰在遭誰的罪,那天若是她相信他的話,站在那裡不動,也許就可以避開蛇禍。
看著潘玉感恩加感激的神情,李相宜有些承受不起,飛快轉身:「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弄得像個小媳婦,沒出息。」
「娘子,我喜歡你罵我,你越罵就表示你越再乎我,我可開心了。」潘玉的聲音追了出來。
李相宜一個跌咧差點摔在門外。
她氣惱的回頭看向屋內,潘玉正扶著床沿站起,許是身子還有些虛弱,沒站穩軟軟的摔倒。
李相宜一個箭步衝上前:「爬不動也不知道喚我一聲,萬一又摔傷了怎麼辦,咱家……」
「娘子。」潘玉又熱淚盈眶。
他睜著一雙晶瑩透亮的大眼睛看著李相宜:「你在關心我?」
「我……」李相宜這才覺得臉頰有些發熱,不由加重手上力氣,捏著潘玉的胳膊將他扶起:「關心你個大頭鬼,我是怕摔傷了家裡又要花錢買藥,咱家已債台高築,可再傷不起。」
說罷將破爛被子蓋在他身上:「你可答應過我要賣字畫賺錢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絕不反悔。」潘玉看著她,滿臉感動,滿目堅決。
李相宜握在被角的手微微一滯,活了二十多年,她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有如此堅毅的眼神。
像在許著一個重要的承諾,他蒼白瘦弱的臉頰和眼裡透出的光芒如此不相符。
李相宜的心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微微一蕩漾,鼻子開始發酸。
「等你賺了錢再說吧。」這一次沒有破口大罵。
潘玉滿足的看著李相宜走出房門的背影,聞著被子上淡淡的沁香,雖然與霉味摻雜,卻還是覺得幸福無比,這可是他家娘子的味道,從前從未覺得,現在卻希望每天都可以聞到,只要他家娘子每天都在身邊,他真的不介意是不是有損讀書人的尊嚴,賣字畫又算得了什麼,只要娘子高興,他願意去做。
潘玉美滋滋的想著,聞著院子裡的菜香味,自娘親去世後,他第一次覺得快樂而滿足。
李相宜蹲在院子裡,往鍋下添柴火,有點心不在焉。
剛才是怎麼了,對這個生活白癡心動,不應該啊。
娘子,我冷。娘子,我餓。就差娘子我要尿尿了。
這種不折不扣的把她當娘一樣的男人,她才不要。
想起潘玉可憐兮兮的眼神,李相宜不由得一陣惡寒,用力的搖了搖頭,一定是最近太勞累所以產生幻覺,她怎麼會對那種人動心……呸。
可憐的潘玉,獨在屋內還沉浸在幸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