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就搶上前來,攔在了孟長知的身前。孟長知長身玉立,他神色倒也平靜下來,緩緩地對林寶釵說道:「你莫要擋著我,我總不能夠教寶淑為我含冤受屈。」
說罷,他望了林寶淑一眼。輕輕地搖晃的紅燭光影裡面,見到林寶淑臉色緋紅,越發顯得動人。
林寶釵又驚又怒,她忿忿然地說道:「孟長知,你可有曾替我想過?我為了你連自己的親生娘親都不惜下毒毒害,你竟要跟我說為了這麼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顧了,若是你的身份被捅了出去必死無疑,你萬萬不可這麼做。」說完,她就伸出雙手扯住孟長知的袖子,抬起頭來望著他,她眼神凌厲而又決絕。
孟長知聽完她這一席話,忍不住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他這才無奈地對林寶釵說道:「我自始至終也不曾想著有朝一日會飛黃騰達,你當初同我簽訂的那契約實在是無甚意思。」
「難道你就不顧念著孟閣老為了你,犧牲一家大小的事情了嗎?你便是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該為孟閣老想一想,他若不是受你牽連,又怎麼會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此言一出,倒當真是說中了孟長知的心事。孟長知溫潤如玉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淡淡的憂傷。
他抬起頭來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過去的事情也不必再提了。老夫人也未必會將我的身世和盤托出,我只是不想讓她再誤會寶淑才是。」說完,他低頭望了一眼林寶淑,卻見到林寶淑也正在望著他。
林寶淑一直沉聲不語,聽到他這麼說後,倒微微一愣。抬頭看他,但見他身姿挺拔修長,眉眼之間自是英氣逼人。一身淡雅的青衫,越發襯得臉色晶瑩,漆黑的眼眸之中靈光瀲灩,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一樣,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沉吟。
見到這種情形後,林寶淑也深感為難。猶豫了一下,她緩緩地搖頭說道:「罷了,只要是寶釵不再死咬著我不放,我覺得老夫人也未必能夠查得出什麼來。」
說完,她用力的一挫銀牙,決絕道:「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林寶淑原也不想白白的受了這口怨氣,然而為了孟長知的緣故,她知道便是不能忍也要忍的,總不能將孟長知的事給和盤托出吧?若是如此,恐怕將會連累於她。
孟長知打量著她,緩緩地說道:「你當真肯這麼做?」
林寶淑抿著嘴,輕聲地說道:「你原是我的夫君,為你做這些也和該如此。」
孟長知但見她笑靨如花,面如春曉,頓時覺得甚是感動。伸出手來拉住她的衣袖,輕聲地說道:「既如此,讓你受委屈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也不曾注意到林寶釵。林寶釵卻早已經有些受不住,嬌艷如花的臉上儘是凶狠的神情。
她往前走了幾步,惡狠狠地對孟長知說道:「你以為她所說的都是真話?如今受了這莫大的冤屈,又有誰能夠處之泰然,便是她今日裡不說,明日裡不說,難保她後日裡不說,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長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只有你殺了她,她才不會亂說話。」
她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得甚是陰狠,讓人聽了心裡頭莫名其妙的就是冷冷的寒意。
林寶淑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孟長知身後一閃,她面色仍是平靜如常,澹澹的說道:「你我原是姐妹,真想不到你心狠如此。」
林寶釵卻也不理她,她目光直視著孟長知,惡言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要麼你就殺了她,要麼你就等著東窗事發。」
孟長知聽完之後,他低下頭去略一沉思,林寶釵已聲音冰冷,沉聲說道:「你莫要想著對付我,只要我一死,立刻就會有人把你們的這些勾當全都給捅出來。孟長知,若是你當真想保住榮華富貴,就只有殺了她。」說著,她伸出手來,用食指直直的指著林寶淑的面頰。
林寶淑卻只是嗤嗤的冷笑,一句話也不說。孟長知將林寶淑往自己的身後一掩,這才壓低聲音緩緩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妻子,又何必如此,若是鬧大了,難道唯恐天下人不知嗎?寶淑,我且同你回去吧,寶釵,你好生休息。」
說完,孟長知便伸出手臂,攬住林寶淑的香肩,便欲與她離開。林寶釵從後頭見了,心裡面只覺得又是惱怒又是窩火,一口氣想要壓抑,卻總是壓抑不住。
轉臉一看,見到旁邊的紫檀木案几上放著一個青瓷折枝花瓶,她便想也不想,一手將花瓶抄了起來,對著林寶淑的後腦勺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林寶淑只覺得後腦一陣生疼,立刻頭暈目眩。她只是輕輕地發出了一聲,身子便如零落的羽毛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孟長知只覺得一陣疾風背面而來,緊接著便聽到了林寶淑發出的這聲呻吟,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雙眼也變得犀利起來,連忙半跪下將林寶淑扶了起來,輕輕地喊道:「寶淑,你沒事吧,寶淑……」
一連喊了幾遍,林寶淑卻雙目緊閉,顯然是氣息微弱。孟長知甚是惱怒,抬頭一看,卻看到林寶釵滿臉得意的站在那裡,嘴角儘是冷冷的笑意。然而她眼中卻全是落落的冰霜,這樣的女人果然是心狠手辣。
孟長知指著她憤然說道:「你為何要這麼做,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那又如何?她便是死了,你不是還有我這個妻子嗎?再說了,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如今我幫你殺了她,也可謂是消了一個心頭大患,你說是也不是?」
「你……」孟長知氣得一隻手直發抖。
那林寶釵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也不必如此生氣,總之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也只好替你出手,你不忍心殺她,那這個壞人就只得由我來做了。」
說完,她便也半蹲下身子來,伸出蒼白如玉的手,在林寶淑的鼻翼輕輕地探了一下,嘴角越發笑得寒霜帶雪。
「她如今已然沒有氣息了,若是還教她在這裡,恐怕明日會被人發現,依我所見,不如趁著夜深,想個法子把她的屍首運出去,扔到亂葬崗裡就是了。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萬萬不可讓兒女私情阻礙了你成就大業。」
【作者題外話】:白天再繼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