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孟長知每日裡除了調戲丫鬟,就是逗蟋蟀耍鳥,無所事事,林寶淑也懶得對著他。
她見到園子裡的話花已經開得很好了,五顏六色,迎風綻放,聞起來心香陣陣,心曠神怡,於是沒事的時候她便時常往園子裡頭跑。
這一日,聽說到了晚上曇花要開花,她便提早準備了燈籠,帶著小喬去看。曇花一現是形容曇花的花期非常短暫,她從來沒見過曇花開花,然而聽人說曇花開花非常美麗,見著的人必然都有好運氣。
她跟小喬一早就在涼亭裡邊準備著,兩個人眼睛睜得大大的,趴在石桌上,瞪大兩眼望著曇花。看了半晌,曇花一點盛開的跡象也沒有。
林寶淑見到小喬已經困得趴在石桌上睡著了,自己也覺得索然無味,就站起來沿著園子四處走走。
月光皎潔,月華點點,照在人身上猶如披了輕紗薄霧一般,說不出的暢快。她踏著月色,便沿著小徑四處走了一會兒。
忽然濛濛月色之下,看到一個白衣的女子長髮飄飄,正站在園子一角。她身上的衣衫隨風飄起,看上去如夢如幻如雲如霧一般。
林寶淑內心不由得一陣緊張,心想,難道真的有鬼?她一顆心頓時跳得很厲害,然而絕始終遮掩不住心裡的好奇,便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
快要走到那白衣女人身邊的時候,就聽到那女人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她仰天長歎,連聲說道:「老天爺,你來告訴我這是為何,我想了千種百種的法子才得以嫁到陳家去,本來是希望可以奔個好前程的,結果卻落得如此田地,你告訴我,這又是為何,這是為何?」
說到最後,她聲音淒厲,聽在人的心坎裡只覺得字字句句惹人心悸。
林寶淑這才弄清楚原來這個白衣長髮迎風起舞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她二姐姐林寶釵。
她覺得索然無味,正準備轉身就走,又聽到林寶釵指責說道:「老天爺,便是連你也不肯幫我是嗎?既然如此,我就死給你看,反正如今我也成了棄婦,到底都被人指指點點的,與其如此,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罷了。」說著,她便往旁邊的一口井直奔過去。
林寶淑見狀,心中始終有些不忍,眼看著林寶釵要奔到井口了,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把把她拖住,連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林寶釵抬頭一看,但見林寶淑正站在她的面前。她仔細地打量了林寶淑幾眼,但見她一雙杏眼明眸動人,眉如遠山,猶似黛畫,鼻似瓊瑤,櫻桃小口楚楚動人,果然是一個極其標緻的女子,也難怪陳星遙見到貨不對板就將她休回來了。
她越想越是生氣,便怒斥林寶淑說道:「你要幹什麼?」
林寶淑見她猶如驚弓之鳥的樣子,便覺得她很是可憐,就勸她說道:「二姐姐,我方才無意中走到這裡,聽說你要跳井,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才年紀輕輕的,若是就這麼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死了,你覺得值得嗎?你便是死了,那人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你管得著嗎?」林寶釵忿忿然地望著她,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忿忿不平道:「倘若不是有你的話,我又豈會落得如此田地?我原該與陳公子舉案齊眉,錦瑟和鳴的,便是你在從中作祟,使得我現在變成了人見人嫌的棄婦,你說這筆賬我該怎麼跟你算?」她邊說著,邊前走了幾步,欺身來到林寶淑的身邊。
但見她像一頭發怒的雌獅一般,林寶淑不禁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應聲對她說道:「這樁事情你又如何能夠怪我?倘若不是因為你的話,我又怎麼會嫁給一個傻子呢?如今你變成棄婦,我嫁給傻子,我們只當是打和就是,你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我咄咄逼人?」林寶釵指著自己,異常悲憤地說道:「我便是咄咄逼人,也是被你先逼得我,總之今日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著,她趁林寶淑不注意,一把把林寶淑的身子扯到井邊,對著井裡狠狠的一推。
林寶淑冷不防她會來這一手,雙腳還沒站穩,就覺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了,輕飄飄的被人推到了井裡面。
她心裡面陡然一動,心想,這下慘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彭的一聲,渾身四肢像俱是要掉下來一般,骨骼盡裂。
【作者題外話】:這一摔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