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寧夏,你是不是有了?
葉老參謀長和葉老夫人的確擔心的不行,在北京給葉翌寒打電話的時候,聽說孫媳婦出了這麼大的事,倆個老人家晚上都睡不著,這不,實在擔心不過,這才連忙收拾收拾趕了過來。舒虺璩酉
被葉翌寒攙扶的寧夏一進家門,就朝著葉老夫人那跑去,素雅面容上掛著溫馨笑意,甜甜喚了一聲:「奶奶,讓您擔心了,我現在都好了,讓您這麼大老遠趕過來,真是心裡過意不去。」
葉老夫人這幾天天天眼皮直跳,生怕真的出了什麼事,此刻見寧夏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喚她奶奶,她激動的站起身來,連忙上前扶著寧夏在客廳中的沙發上坐下來,手臂微顫,精明眼底噙著淚水,當真是心疼至極。
「你這孩子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都嫁給翌寒了,是我們老葉家的孫媳婦,現在受了這麼大的傷,奶奶來看看你怎麼了?」
葉老參謀長在一旁見寧夏只是臉色略顯蒼白,身體各方面都還好,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終於緩了緩。
這人老了,早就沒了以往的雄心壯志,現在求的不過是一家打小平平安安,他們都是八十好幾的老人了,這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哪裡還計較那麼多?
望著這兩位老人面容上毫不掩飾的關心疼愛,寧夏心中暖暖的,抱著葉老夫人,小臉靠了上去,溫軟的嗓音有些撒嬌道:「奶奶,對不起,都怪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讓你們兩位老人在北京擔心受怕了。」
她真的很後悔,當時的行為根本就是不受控制的,連她自己都回想不清楚,那幾天,她在醫院裡都是怎麼度過的,渾渾噩噩的分不清誰是誰。
在電話裡聽說寧夏受了那麼重的傷,葉老夫人是真的著急上火,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要不能來親眼瞧瞧,她怕是怎麼也不能安心。
如今見寧夏好好坐在她身邊,她真是激動的險些落淚,眼角上堆積著深深皺紋,慈愛的握著寧夏的玉手輕輕拍了拍:「我們擔不擔心的沒什麼事,只要你沒事就好。」
莫父沒寧夏那麼感性,但如今瞧她被葉老夫人擁在懷中,一時間心中有些感觸,自己養出來的閨女受別人喜歡,他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兩位老人都是上八十歲的老人了,行動很不方便,平時在家裡的時候不需要護理,但如今出遠門,身邊要跟著伺候的人。
護理見葉老參謀長要站起來,連忙眼疾手快的上前扶著他。
葉老參謀長一站起來,就和莫父寒暄了起來:「親家公,咱們翌寒沒照顧好寧夏,讓你受驚了。」
這葉家二老不知道寧夏是怎麼受傷的,但莫父卻是一清二楚,此刻見人家爺爺這麼在他面前認錯,他驚的渾身冷汗,眼底隱過一絲尷尬,訕訕笑了起來:「親家,你這話說的可不對,翌寒可是一直都跟在寧夏身邊照顧著,反倒是我這個當爸要不好意思。」
葉老參謀長一雙冷銳黑眸悄然瞪了一眼葉翌寒,眼底責怪光芒濃郁:「翌寒,你媳婦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事先通知我們?要不是你奶奶打電話給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將這事告訴我們?」
翌寒這孩子一直就和他們葉家不親,他很確定,如果他們這個當爺爺奶奶的百年之後,翌寒怕是再也不會踏進葉家大宅一步了。
有時候他想起來這些殘忍事實不禁苦笑心寒,博山是他的兒子,他太瞭解他的性格了,一個兒子,一個孫子,本是最親的人,但如今卻鬧成了這種地步。
見他受責罰,寧夏有些心疼的來到葉老參謀長面前柔和解釋:「爺爺,您錯過翌寒了,這些日子都是他在醫院衣不解帶的照顧我,也是我不讓他打電話回去告訴你們的,你們二老年紀都大了,要是擔心我而情緒激動,我不是更過意不去?」
她和他們都是一家人,雖說這才是見第二面,但因為他們是葉翌寒的爺爺奶奶,所以她感覺到格外的親切,尤其是奶奶,慈祥溫和的就如同暖陽一樣照進她的心中。
小媳婦臉上的維護,葉翌寒都看在眼中,他微微抿唇,情不自禁上前將媳婦攬進自己懷中,然後才看著葉老參謀長,無奈笑了笑:「之前不是怕你們緊張嘛,再說了,醫生當時已經說沒事了,我本來想著,等寧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再打電話回去和你們說。」
被他擁在懷中,寧夏小臉在他健壯胸膛上蹭了蹭,整個人十分依賴的靠在上面。
「哼,你們這一個個都大了,翅膀硬了,所以才敢這麼本事!」葉老參謀長何嘗不知道這是晚輩關心長輩的一種方式,只是他向來傲嬌,冷目瞪了一眼葉翌寒,語氣中稍帶不滿:「我先前聽你在電話裡說你媳婦是因為下班路上遇見了小偷,現在那小偷抓到了沒?」
哪有什麼小偷不小偷的,這完全都是葉翌寒先前為應付眾人隨便說出來的理由。
莫父聞言,臉上笑意一僵,心中沉了沉。
葉翌寒也是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個時候,一直跟在莫父身邊未曾開口說話的妮妮邁著小胳膊小腿朝著葉老夫人歡快的跑了過去,一下子撲進她懷中撒嬌:「太太……太太,你有沒有想妮妮?不管妮妮有沒有想妮妮,妮妮一直都很想太太!」
她眨巴著深邃明澈雙眸,粉嫩的小臉上儘是柔軟笑意,看在葉老夫人眼裡,心頓時軟了一半,嘴角上掛著笑意,伸手將妮妮摟進自己懷中,溫和笑了起來:「當然想妮妮了,一陣子沒見,妮妮好像又長高不少。」
雖說這姑娘不是他們老葉家親生的,但現在到底也是翌寒名義上的女兒,再說了,她長的這般明眸皓齒的,實在是不招人疼都難。
「我上學了。」靠在葉老夫人懷中,妮妮揚著嬌好的面容,精緻面容上掛著濃濃討好笑意:「我今年上幼兒園大班了,太太,我是不是很聰明?」
葉老夫人看在眼中,還以為這姑娘是再討大家的誇獎,頓時毫不猶豫的揚唇稱讚起來:「我們家妮妮一向就是最聰明的,你媽媽是博士畢業,想來妮妮以後學習成績也會很好。」
被妮妮這麼一攪合,葉老參謀長問的問題,葉翌寒自然就沒回答。
莫父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朝著二位老人笑著解釋起來:「妮妮這孩子一向聰明,早前和她媽媽在美國住,很多知識都懂得,所以這次上學,才直接從小班調到了大班。」
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中多少有些驕傲。
妮妮是他們莫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這麼聰明本事,實在讓人歡喜。
葉家二老聞言,微微點頭,注視著妮妮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份歡喜愛,老年人心思古樸,唯一求的不過是子孫安康,現在看著自家晚輩學習成績這麼好,心中自然欣慰。
尤其是葉老夫人,她望著妮妮的目光中充滿了星星點點的笑意,抱著妮妮在她白嫩面頰上吻了吻:「我們家妮妮就是聰明,比小江懂事多了,下次真應該把小江帶來,讓他跟在你身邊好好學習學習!」
提及小江,寧夏明顯感受到身旁的男人渾身一僵,她微微垂眉,無奈一笑。
這個男人到現在都還在糾結於當年的事,對小江更是始終都不能釋懷,想來,他此刻心中也是不好受吧?
想到這,她微微抿了抿紅唇,心底隱過死死擔憂,悄然無聲的握緊他垂在兩側的大掌。
十指相連時,葉翌寒心中微動,朝著寧夏揚唇一笑,笑容深沉難懂,但寧夏沒有在意,她只是乖巧柔順靠在他胸前,在無聲給他關心。
她很喜歡小江,那個孩子簡單單純,其實大人之間的恩怨真的不用牽扯到孩子,只是他是這麼想的,就是不知道翌寒是不是也能釋懷?
可如今她是這個男人的妻子,自然要在很多方面和他一條心,她不想讓他再面對敵人的時候,沒人當他的堅強有力的後盾。
自打老伴說到小江的時候,葉老參謀長一直都在打量葉翌寒的神色,他知道,翌寒一直都對小江的存在無法釋懷,但到底小江也是和他一個姓,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和老伴漸漸都要去死,現在已經是一隻腳邁進了棺材裡,以後這個葉家不還是得靠翌寒和小江來支撐?!
說到葉江,不止葉翌寒情緒冷沉,就連妮妮心中都不怎麼樂意,她微微撇唇,心中有些不屑,但當著葉老夫人的面,她卻只能輕柔笑著:「我回來之後,小江有打電話給我,他總是和我說,肖阿姨對他好凶,他想出去玩都不行。」
這話一出,客廳內眾人皆是一僵,莫父率先反應過來,他有些不悅的朝著妮妮教訓道:「妮妮,你怎麼說話呢?」
話落,他又向葉家二老尷尬一笑:「親家,你們可別聽妮妮胡言亂語,她這是童言無忌,壓根什麼都不懂呢!」
人家家教育再怎麼樣,也輪不得他們莫家來品頭論足,那葉家的媳婦,翌寒的後媽,他見過那麼一次就知道這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他怎麼三教九流的人沒見過?那個女人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不管那肖雨涵存了什麼心思,到底是葉家人,妮妮現在當著葉家人的面這麼說,不是故意打人家嘴巴嘛?
這丫頭平時看著聰明絕頂,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這麼傻?
「我們家江沒有妮妮你這麼聰明,所以得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葉老夫人臉上笑意一僵,驚異的眸光端量了一眼妮妮,見她滿臉天真燦爛,絲毫也沒有假裝或者故意,她疑惑的心思這才稍稍落下。
肖雨涵對小江的教育的確算的上是嚴格,當年她生小江的時候面臨了不少困難和危險,但她都一一克服下來,在產房裡的時候更是九死一生。
她和老頭子都是七八十的人了,家裡又添了一個孫子自然開心,就算肖雨涵再不招人喜歡,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而且這是葉家嫡親嫡親的家孫,她們哪裡有不疼愛的道理?
那肖雨涵也的確有本事手段,雖說小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甚至是她在葉家挺直腰桿的一張王牌。
但她對小江從不溺愛,打小就是規規矩矩的教育,衣著方面也都是選擇舒適柔軟的材質,而不是一心追求什麼名牌奢侈品。
在這些細節上,她都有注意到了,再見她對他們這些老人也十分和善尊重,漸漸地,時間長了,她和老頭子都在無聲的接受她,承認她是葉家的媳婦。
寧夏這時候上前朝妮妮招了招手,笑容溫軟清新:「妮妮過來,別一直坐在太太腿上,你都這麼大人了,還老窩在太太腿上像什麼話?要是等下累著太太就不好了。」
葉老夫人嬌嗔瞪了寧夏一眼,眼底閃爍著淡淡歡喜光芒:「你這個丫頭,把我老太太想的多弱不禁風?我雖然年紀大了,可還不至於抱抱妮妮就累了。」
有孫媳婦的感覺真好,以前他們家翌寒就是個榆木疙瘩,壓根就沒想到討媳婦的事,現在好了,有了個這麼如花似玉的孫媳婦,她就是在大院裡串門也有底氣多了,前些年丟的那些面子裡子都回來了。
寧夏笑著捏了捏妮妮粉嫩的小臉,悄然瞪了她一眼,聽見葉老夫人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同樣抿唇一笑:「我這不是擔心奶奶嘛!奶奶,你總不能剝奪我討好你的心思吧?」
「老頭子,你瞧瞧,咱們孫媳婦這嘴巴可真甜。」葉老夫人坐在沙發上,面對寧夏的撒嬌討好,她牽了牽唇角,無奈笑了起來。
葉老參謀長含笑的目光掃了一眼寧夏,眼底泛著滿意光芒,心中更是欣慰的想笑。
有這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陪在翌寒身邊,想來他也是滿足的吧?
葉翌寒何止是滿足這麼簡單?
他發現,他簡直是愛慘了小媳婦,對於她的一言一行,他都愛到了骨子裡。這種感覺就像是上癮了無法戒除。
見妮妮剛才的莽撞行為並沒有讓親家生氣,莫父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心中暗想,這一個倆個的,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不讓他放心。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可他始終都是高興的,溫和的目光望著葉老二老笑了起來:「親家,你們第一次來我這,家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我在酒店訂了一桌,也不知道你們吃什麼菜,就擅自做主點了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胃。」
雖說翌寒先前一直都說不用麻煩,但他覺得要是不好好招待這兩位老人,於情於理上都說不過去,先前他外公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和他見面,人家就走了,這回,他怎麼也得盡盡地主之誼。
葉老夫人和葉老參謀長自然要推脫兩句,但已經時臨中午,家裡又沒個保姆,這麼一大群人不上酒店吃,在家裡也挺麻煩的。
最後,在寧夏和葉翌寒的勸慰下,兩位老人這才點頭同意。
……
君悅酒店豪華包廂裡,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在醫院裡清湯寡水的吃了半個月,猛地一見這麼豐盛的午餐,寧夏真的是驚到了,眼饞的迫不及待就動手開吃。
葉翌寒坐在寧夏旁邊,見她雙眼冒亮光,真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後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唇角微翹,接著夾菜的功夫,他歪著頭在寧夏耳邊輕聲道:「媳婦,注意點,好歹這麼多人在這!」
寧夏一愣,望著在這親家親家叫叫個不停,相互寒暄的三個老人,再看看自己這邊滿桌美味佳餚,眼底隱過一絲尷尬,故意放慢了夾菜的動作,然後慢慢吃了起來。
她爸還有爺爺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多了,現在竟然一點也不餓,進來之後就坐在那相談盛歡,說的都是孩子間的教育問題。
寧夏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爸了,真是什麼都知道,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能笑著搭上話。
妮妮還是個孩子,看著這麼滿滿一桌精緻菜餚,早就興高采烈的吃了起來,早就忘了先前提及葉江時的不愉快。
葉翌寒盛了一碗雞湯放在寧夏面前,壓低聲線,溫聲笑道:「老人家都是這樣,咱們忍忍也就過去了,你喝點雞湯補補。」
其實他是不想小媳婦一出院就暴飲暴食破壞健康,在醫院的時候,她一日三餐都由他照顧著,吃什麼也是由他決定,為了不讓傷口復發,他盡量選擇一些無刺激性的菜色,就連辣椒都沒讓她沾過一口。
寧夏這些日子過的真是勞心勞肺的難受,此刻面對這油膩膩的雞湯也沒什麼胃口,但當著這麼多人面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朝著他微微一笑,如今端起來適量著喝了兩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還是這半個月來各種有營養的燙喝多了,剛一喝這雞湯,她就忍不住反胃,捂著唇瓣,她一副噁心的模樣可把身旁的葉翌寒嚇住了。
他連忙摟著寧夏,低沉的嗓音中難掩擔憂:「怎麼了?這湯很難喝?」
說著,他端起寧夏那碗雞湯嘗了一口,但發現味道還是很鮮明瞭,實在不明白她怎麼一副反胃噁心的模樣。
寧夏搖搖頭,又喝了一大口果汁這才把雞湯的味道從口中掩蓋掉,平復了下心中那種噁心,她才瞪著葉翌寒,沒好氣抱怨:「你還好意思問,都是你做的好事,我這住院半個月,每天各種湯就沒斷過,你說我能不噁心嘛!」
葉翌寒真是有苦說不出,他特意找了家靠譜的酒店,特意吩咐廚師每天熬一鍋有營養的湯,前幾天,小媳婦還喝的舒服,但誰知道,一個星期之後她就開始不樂意了。
他想解釋什麼,但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見那邊葉老夫人驚詫的聲音響了起來:「寧夏,你是不是有了?」
這句話無異於是驚雷,爆的大家腦袋嗡嗡叫個不停,尤其是莫父,正在和葉老參謀長聊象棋,兩個有一種英雄遇英雄的心心相惜感,誰知道下一秒就有人說他家閨女有了?
他高興的連忙站起身來朝著寧夏走去,滿臉激動欣喜:「閨女,你肚子裡有寶寶了?」
葉老夫人是過來人了,剛才她注意力都放在親家這邊和他聊著孩子間小時候的事情,沒怎麼注意寧夏這邊,可先前瞧著寧夏捂著唇瓣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樣,她心中咯咚一跳,心中暗想,這丫頭不會是有了吧?
妮妮也是放下筷子,眨動著深邃明眸注視著寧夏的肚子,微微蹙眉,心中暗想,媽咪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小豆芽了嘛?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葉老參謀長次此刻也目光灼灼注視著寧夏,眼底興奮激動光芒濃郁。
他們家翌寒已經三十四了,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孩子都應該打醬油了,但他卻才剛結婚,要是現在能有個孩子,也能讓葉家添上一抹喜色。
寧夏完全怔住了,滿臉疑惑驚異,她這才剛出院,就有人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她下意識的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在眾人緊張喜慶的目光下,她腦海中像打了漿糊一樣粘泥,壓根就無法正常思考。
「寶寶」這兩個字深深刺激了葉翌寒,他大口打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好在大家的目光都在緊張望著寧夏,沒有注意到他,不然他們就會發現此刻的葉翌寒拳頭緊握,僵硬的身軀,像是在隱忍某種情緒。
但很快他就將這種情緒收斂起來,面對大家的喜色,他冷酷鷹眸中劃過一絲黯然,微抿薄唇,但還是強顏歡笑擠出一絲笑意:「奶奶,你們太著急了,我和寧夏這才剛結婚,哪有那麼快就有寶寶了?」
寧夏聞言,清冽眸光中劃過一縷幽暗,小臉上失望之色難掩。
她一直都是不想過早要寶寶的,不是不要,而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她來都沒有好好籌劃過這件事,但剛才那一刻,她竟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懷孕了,肚子裡正孕育著一個生命。
可如今聽著身旁男人溫潤的聲音響起,她驀然一驚,這才冷靜下來細想,是啊,他們結婚才一個多月,哪有那麼快就能懷孕?而且先前倆人的歡愉都是有戴套。
她想,應該不會這麼早吧?
葉老夫人眼底光芒淡了淡,看了看神色黯然的寧夏,又看了看面色平淡的葉翌寒,心裡很不是滋味,但她還是朝著寧夏溫軟笑倒:「倒是我這個老太婆太著急了,你們小兩口才剛結婚,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這要孩子的事不急。」
她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失望的寧夏。
莫父本是滿臉欣慰的站在寧夏面前,高興的已經忘了北,甚至身軀都有些輕顫,但此刻葉翌寒;冷靜的話語無異於是一碰冷水將他澆灌了個清楚。
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扯了扯薄唇勉強一笑:「親家說的沒錯,你們都已經結婚,想要孩子不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面對奶奶和爸的安慰,寧夏不知道心中應該作何感想,她微抿著唇瓣,臉上血色漸漸消散,渾身冰涼的厲害。
她一直都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但她就是覺得心神不安,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這個時候,葉翌寒放在桌子下的大掌悄然的握起她的玉手,感受到她手掌的冰涼,他眉梢一皺,擔憂的目光注視著她。
葉老參謀長精銳眼底隱過淡淡失望,但很快他就收斂起這絲失望,板著臉對老伴怒聲道:「你這個老太婆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寧夏和翌寒才結婚多久,就能有孩子了?」
說著,他又轉眸看向寧夏,見她面容清瘦,身子沒幾兩肉,不禁擔心的皺起眉頭,不高興的嚷嚷:「孫媳婦,不是爺爺說你,你這身子骨太瘦了,是不是翌寒沒好好待你?」
寧夏連忙搖頭否決:「爺爺你誤會了,翌寒對我可好了,是我自己身體本來就瘦,和他沒關係。」
葉老夫人這時候就連忙在一旁笑道:「寧夏,你這樣可不行,你們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雖說你們結婚日子還短,但指不定明年初就有消息了呢?所以這個時候你得好好養身體!」
寧夏自己本來就是大夫,雖說學的不是婦科,但對這方面知識還是懂得,當下小臉一紅,垂著眼眸,一份羞答答的小媳婦模樣:「都聽奶奶的,以後我不挑食了!」
她其實並不算一個挑食的人,只不過口味偏重,喜歡吃辣的,但她現在心中隱隱有想要個孩子的想法,自然應該好好養身體。
也許是經歷過了生死,她現在對於很多東西都看重了,生病的這些日子,翌寒有幫他向醫院請假,但她不知道醫院的同事會怎麼看她?
可她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家裡這麼多人,這麼多事,她只要讓這些親人高興就行了。
葉老參謀長滿意點點頭,又冷睥了一眼葉翌寒,沉聲提醒:「既然你們打算要孩子了,你的煙酒也應該戒掉了,不然對孩子不好!」
一家人坐在這興高采烈的討論寶寶的事,而當時人葉翌寒卻有些渾渾噩噩。
不是沒想過和寧夏生個寶寶,剛結婚那陣子,他一個人在部隊裡,睡在那張硬邦邦的單人床上,他會在想,他和寧夏愛情的結晶會長成什麼樣?會是女孩還是男孩?
甚至他還在想,男孩要叫什麼名字?女孩要叫什麼名字?
這一刻,他腦海中放飛了無數想法,心中更是悶的難受。
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面對寧夏失望傷痛的面容,他怕他會奔潰。
感受到身旁男人的僵硬走神,寧夏有些不高興的在桌子下捏了他一下。
這麼關鍵的時刻,他竟然能神遊天際,可真是本事。
見葉翌寒怔愣,莫父重新做回到位置上,忍不住揚唇打趣笑道:「翌寒,這是高興的忘乎所以了吧?」
妮妮在一旁也跟著起哄:「不是的,爸爸肯定是在想,媽咪要是有寶寶了,是不是對他的愛就要分一份給寶寶了。」
童言無忌的孩童聲音在如蘭包廂中響起讓眾人一怔,隨即揚唇大笑了起來,尤其是葉老夫人,妮妮就坐在她身旁,瞧著這個姑娘大快朵頤的在吃龍蝦,她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眼角微瞇,嗓音慈祥溫和:「你這丫頭,真是人小鬼大,瞧瞧這話說的,可比大人懂得還要多!」
妮妮揚唇歡愉笑著,眼角看了一眼寧夏尷尬紅暈的面頰,她眼底劃過一絲狡詐,然後湊到葉老夫人耳邊,也不知道朝她說了什麼,直逗著老人家笑的合不攏嘴。
這期間葉翌寒一直沒說話,寧夏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什麼想的,但見他心情低落,斂著眉梢的黯然模樣,她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忍不住上前壓低聲線在他耳邊問道:「在想什麼?怎麼一直不說話?」
葉翌寒承認,此刻他是脆弱的,面對寧夏光亮的清眸,他有些狼狽移開視線,心中沉了沉,越發的鬱結,但為了不想寧夏擔心,他又抬收勉強一笑:「沒事,你別擔心。」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是不是雞湯喝多了,所以現在反胃?那咱們以後喝點清淡的。」
寧夏一聽以後還要喝湯,臉上那一絲笑意頓時淡了下來,甚至還朝葉翌寒惡狠狠道:「我以後不要喝湯了,再也不喝了!」
許是被小媳婦這麼孩童的賭氣話語所打擾了心情,葉翌寒幽暗的心情頓時消散不少,望著滿臉深惡痛絕的媳婦,唇角上綻放出一絲柔軟笑意,親和吐口:「你以後不是最喜歡喝咱爸煲的湯嘛?」
他還記得上次爸燉了排骨湯拿來醫院給他喝,旁邊小媳婦可吃了不少味,最後乘著爸走了,她可是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你試試連續半個月都喝一大碗湯試試。」寧夏雙眸狠狠瞪著用翌寒,眼底難掩惱火:「你以後別再拿湯來給我喝了,我現在聽見湯這兩個字就反胃。」
剛剛要不是喝什麼雞湯,她就不會那麼丟人的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了,最後還鬧的讓大家誤會她有了。
見旁邊的老伴和妮妮正聊的開心,葉老參謀長微微皺起花白眉梢,心中暗暗嘀咕,這個老太婆可真是的,明明就是她說這次來北京不止看寧夏病情這麼簡單,怎麼現在卻把重要事給忘了。
心中雖然有些抱怨的想,但他還是笑著打斷寧夏和葉翌寒的對話,沉聲問道:「你們小兩口別坐在那,就知道自己嘀咕,我和你奶奶這次來,是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們商量的。」
話落,葉老參謀長目光就看向一旁的莫父,臉上難掩笑意:「親家,多虧你養了這麼好的閨女,現在寧夏也嫁給我們家翌寒了,這婚禮的事,咱們先前就已經討論過了,你們全全交給我們葉家操辦,我們自然得辦好了,不能讓你丟面子不是?現在正好兩家人都在,咱們是不是應該把細節給確定下來?」
說到婚禮的事,他心中就忍不住的激動興奮,這些年沒少喝別人家的喜酒,不是哪家的兒子結婚了,就是哪家又添了一個孩子,現在終於等到他家寶貝孫子也結婚了,這場婚禮一定要辦的紅紅火火。
葉老夫人一怔,險些忘了此等大事,心中暗惱一番,但很快她就笑著道:「我家老爺子這輩子都不靠譜,但今個這句話說的可真是對,真的好好謝謝親家生了寧夏這麼好的閨女,這倆個孩子現在已經領證住在一起,咱們也是一家人了,實在沒必要說兩家話,親家,你對這場婚禮有什麼看法?只要你說出來,咱們都盡量滿足!」
說這話的時候,她底氣十足,語氣中難掩笑意。
等這一天的到來,她真的是等了很久,早就翌寒當年和溫婉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在等,他們什麼時候能終成眷屬?
但誰也沒想到,那麼恩愛的一對,最後卻勞燕分飛了。
寧夏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剛剛還在說生寶寶的事,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說到了婚禮?
不同於寧夏的迷糊,葉翌寒心中很明瞭,現在已經九月中旬了,小媳婦先前住了半個月的醫院,如今再在家調養調養,正好可以十月份回北京舉辦婚禮。
莫父更是激動壞了,看著葉家二老含笑的面容,他感動的險些落淚,顫抖著身軀,沉聲笑道:「親家真是說笑了,我一個土老闆,哪裡懂這婚禮應該怎麼辦?這一切還是聽你們的,我們家人少,估計在婚禮上也來不了多少人,這一切還得你們來定奪好了。」
不是第一次要為閨女辦婚禮了,六年前,為了她和徐巖的婚禮,他沒少操心,那個時候他並不同意,但最後在寧夏的堅持下,他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
六年過去了,他始終都能記得那場婚禮上的涼薄和諷刺,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
但現在,看著翌寒家人的笑臉,他突然有些感動,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他的閨女現在終於找了個好人家,他們在注重她的同事,更是在乎他這個當爸的意見。
但他也不是蹬鼻子上眼的人,葉家和徐巖不一樣,寧夏和徐巖當年的婚禮,徐巖藉著工作原有,基本上都沒怎麼出力,完全是他花錢請的專業團隊在打理。
但現在,葉家二老實在太客氣了,他心中除了感動就是滿意。
「咱們要結婚了?」寧夏到現在還有些消化不了這個事實,她扯了扯葉翌寒的衣袖,微微向他靠近,眨動著明媚鳳眸,忽然悶聲道:「可我好像還沒準備好……!」
葉翌寒好笑的捏了捏她柔嫩面頰,把她往懷中一摟,深刻俊顏上掛著濃濃笑意,在她耳邊徐徐笑了起來:「傻瓜,咱們已經結婚了,現在只是回北京補辦一個婚禮!」
低沉的嗓音一頓,他又補充道:「再說了,這還是半個多月之後的事,你現在緊張什麼?還有時間準備呢!」
將他們小兩口之間的竊竊私語聽在耳中,葉老夫人枯老面容上難掩笑意,打趣的目光看了一眼寧夏,然後緩緩笑出聲來:「都說女人在穿上婚紗的那一刻最美麗,寧夏,你和咱們翌寒的婚禮,奶奶絕對會讓你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讓大院裡的那群老太太都瞧瞧,我們老葉家的孫媳婦可是一等一的好。」
寧夏微微抿唇,白淨脂凝肌膚上劃過淡淡紅暈,整個就一副嬌滴滴小媳婦模樣。
在醫院住院的這半個月,她的眼中只有葉翌寒,整天和他朝夕相處,她好像已經忘記別的事了,工作她沒理,瞄瞄也很少見,這剛一出院就聽見說要準備結婚的事,她心中還真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桌子下,葉翌寒緊緊握著寧夏的玉手,在無聲給她力量。
剛毅冷峻的目光中沁著柔軟笑意,葉翌寒抬首注視著對面的葉家二老,沉聲笑了起來:「爺爺奶奶,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麼操心我和寧夏的婚事,就像爸說的一樣,婚禮上的事還需要你們多操心,我和寧夏在這方面也沒什麼經驗!」
他話音剛落,葉老夫人就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嬌嗔瞪了他一眼,她語氣中儘是和藹笑意:「你這孩子可真不會說話,你和寧夏這是第一次結婚,需要什麼經驗?要有經驗,豈不是二婚了?」
就連葉老參謀長都冷掃了一眼葉翌寒,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中暗想,這小子自打娶了媳婦之後,這智商怎麼就越來越下降了?
想想,都這麼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能這麼耐心的陪在他們身邊吃這麼長時間的飯,以前他哪次不都是借口頗多。
眾人笑語晏晏的你一言我一語,唯有寧夏心中微窒,唇角上笑意漸漸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