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翌寒一個不妨,被寧夏踩了個正著,那尖銳的細跟落在他腳背上還碾了碾,他疼的頓時皺眉,驚愕的目光看向小媳婦,但卻見她神情隱晦,笑意不達眼。舒榒駑襻
但好在,寧夏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快速踩了他一腳,她就若無其事將腳移開,精緻面容上笑意越發柔軟盎然。
葉翌寒這個混蛋,難道不知道他的笑容很招人嘛?瞧瞧把人家女老師給迷惑的臉色通紅,要不是她擋在面前,還指不定倆人要怎麼勾勾搭搭呢!
可這般燦爛奪目的笑容看在葉翌寒眼中卻刺眼極了,他知道,媳婦生氣了,但一向粗神經的他,根本就想不到小媳婦為什麼要生氣?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是不錯,剛剛還好好樣,怎麼轉眼就變了臉?
楚寧也不過是個剛步入社會沒兩年的小姑娘,而且又是當幼兒園老師,成天都是和這群可愛的孩子打交道,並沒有職場女性的足智多謀,剛剛一見葉翌寒氣度不凡,她心裡的確蕩漾的臉紅,但現在瞧見人家「正宮娘娘」正站在她面前向她問好,她嬌俏神色僵了僵。
但很快就收斂起來,抿唇矜持一笑:「我看你們家妮妮很乖巧懂事,比別的小朋友都要成熟不少,可資料上寫她才五歲,還真是讓人驚訝!」
教室裡不止一個老師,因為是開學第一天,由父母或者是爺爺奶奶帶著來的孩子特別多,老師也極為有耐性的向他們一一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孩子,家長聞言,這才放心離開。
「我早前在美國留學,妮妮一直跟著我在美國,也許是美國文化方式開放,所以妮妮要比同齡的孩子懂的多!」誇獎起自己閨女,寧夏可是一點也不含糊,唇角上揚著柔軟笑意,望著楚寧的目光中充滿了幽光,但她卻極為優雅佛了佛耳邊秀髮,舉手投足間儘是萬千風情。
葉翌寒只覺得小媳婦今個有點不正常,平時遇上什麼事都是她站在他身後,所有的話都是由他來說,可現在倒好,她直接忽略掉他,和閨女的老師聊了起來,而且身上那股子魅力更是展露無遺。
他一直都知道小媳婦不簡單,不單單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遺世獨立,她美國名校畢業,學的又是熱門專業,一畢業,這憑著傲人學歷,完全可以找份很好的工作,可媳婦卻選擇了回國,而且還甘於窩在軍總當個小小的實習大夫。
這一切,他其實都在眼中,心底深處倒是有些心疼,可真看著媳婦在工作上大展宏圖,發光發亮,他怕他真會發瘋,到那個時候,指不定又要招惹不少爛桃花,而他又不常在家,媳婦要是被那些爛桃花給攪合了,他怎麼辦?
也許被寧夏身上展露出來的自信獨立魅力給打擊到了,楚寧咬著紅唇向後退了一步,濃密睫毛在眼簾上微顫,她偷偷看了一眼葉翌寒,見他正滿目柔情注視著寧夏,她更是狼狽移開視線。
這種已經結婚有孩子的男人,不是她可以肖想的,而且他的女兒還是她的學生,這種違背道德的思想,更是讓她恥辱。
壓下心底莫名情緒,楚寧柔柔一笑,然後將妮妮拉到自己這邊來,看著葉翌寒和寧夏,她禮貌而又矜持的笑著:「你們做家長的要是忙可以先走,妮妮在學校裡上學,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都還是剛剛上學啟蒙的小朋友,來這幼兒園,哪裡是學什麼知識的?不過就是成群結伴的在一起玩。
妮妮掃了一眼那些還在流鼻涕的小屁孩,頓時覺得噁心反胃,倔強抿著唇,她有些氣憤的垂下眼眸。
第一天上學果然新鮮,而且還有爸爸媽咪來送她,她更是欣喜高興,但真正來了這裡,她才大失所望,她實在不想和這群還流著鼻涕哭著要媽的孩子當同學。
一直未曾說話的葉翌寒這時候揉了揉妮妮金色卷髮,像是看出來她的黯然,他扯了扯薄唇,輕柔笑道:「妮妮,晚上爸爸來接你放學,上學第一天可不要讓老師看笑話!」
妮妮的心思,他哪裡能不懂?他一直都不覺得妮妮是個孩子,甚至在很多時候,他都是把妮妮當成和他一樣的大人來說話。
妮妮咬著粉唇,一下子撲到葉翌寒腿下,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褲子,悶聲道:「爸爸,我能不能不上學了?」
寧夏有著哭笑不得看著妮妮向葉翌寒撒嬌,不等他作答,她直接挑著黛眉,揶揄笑道:「妮妮,你早上在家裡的時候不還是興奮的不行嘛?怎麼現在就開始打退堂鼓了?而且你瞧瞧這些小朋友都這麼可愛,你以後和他們在一起玩,不是很好嘛?」
哭著要爸媽的孩子畢竟在少數,還是有很多已經和周圍同學玩在一起了,寧夏覺得這種充滿孩童樂趣的幼兒園還是很好的,至少讓妮妮多多接觸總歸是沒壞處的。
聽寧夏這麼一說,妮妮小嘴頓時撇了下來,她兩眼可憐汪汪看著寧夏,柔糯喚道:「媽咪……」。
這種嬌弱的語調是妮妮一直不曾有的,寧夏看著她那樣,有一刻,心裡想法動搖了,可很快這種不堅定的想法就被她壓了下來,她捏了捏妮妮粉嫩臉頰:「好了,好了,都這麼大人了,還要撒嬌,也不嫌丟人的,書包都背來了,哪有不上課的道理?」
爸為了妮妮上學的事情,最近可是勞神傷財,先不說,這麼大熱天,去各個學校都勘察了一番,然後才選中這所私立貴族幼兒園,就是這天價的學費也不是說不上就不上的。
第一次有閨女,葉翌寒疼都疼不及,哪裡捨得看閨女傷心,尤其妮妮正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頓時讓他沒了抵抗力,一把將小胳膊小腿的妮妮抱了起來,他沉聲哄道:「好了,好了,妮妮別不高興了,要不咱們回家?」
妮妮聞言,眨了眨眼眸,稍稍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小胳膊迅速勾在葉翌寒頸脖上,在他剛毅面頰上吧唧親了一下,歡快吐口:「還是爸爸好!」
這是妮妮第一次和他這麼親近,葉翌寒本來心裡還有些忐忑,但現在完全欣然接受了,嘴角上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了。
妮妮本來就比同齡的孩子聰明,完全可以直接去上一年級了,而且平心而論,讓妮妮和這群小屁孩在一起上學,他還真不放心,就這嘰嘰喳喳的聲音,光是聽聽就覺得耳朵疼,也難怪妮妮會不情願。
楚寧怔了怔,烏黑瞳孔微微瞪大,驚愕看著這一對父女,眼底閃爍著濃濃驚詫光芒。
這女兒說了句不想上學,爸爸就同意了,她當了兩年老師,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家庭。
教室裡不少來報名上學的家長本來站的就不遠,而且寧夏三人氣度非凡,本來就吸引人目光,現在更是因為葉翌寒和妮妮的對話而成了眾矢之的。
寧夏白淨臉頰快速燒紅,抿唇有些尷尬笑著,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只能嬌嗔瞪了葉翌寒:「老公,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孩子不能這麼嬌慣的,妮妮已經到了上學年紀,怎麼可能不上學?」
現在很多人家的孩子四歲就已經上幼兒園了,之前忙著畢業的事情,妮妮上學的事情就耽誤了,現在都五歲了,還不上學想怎樣?
在外人面前,小媳婦才會嬌嬌柔柔的說話,給足了她面子。
葉翌寒有些好笑冷睥了她一眼,然後將自己的觀點表述出來:「啟蒙教育固然重要,但也得看妮妮喜不喜歡,而且咱們家妮妮這麼聰明,完全可以直接去上小學了!」
寧夏知道妮妮聰明,也知道,幼兒園裡教的知道她都會了,但她想讓妮妮能多同齡的孩子在一起玩耍,感染感染他們的天真燦爛。
妮妮深邃琥珀色眼眸中噙著淡淡委屈,小嘴撇的老高,葉翌寒看在眼中,哪裡還捨得讓她在這繼續呆下去?
皺著眉梢,滿臉不贊同凝視著寧夏:「你也看見滿臉的不情願了,怎麼還忍心讓她在這呆下去?」
寧夏不曾想這男人竟然在外人面前和她常反調,一時間氣的找不到詞來反駁。
看著面前僵硬的氣氛,楚寧尷尬笑著:「妮妮,你能告訴老師為什麼不想上學嘛?這兒有這麼多小朋友可以陪著你一起玩,比你一個人在家玩多了」。
當了兩年的老師,見過形形色色的家長,但她還真沒見過這種樣子的父母,孩子不過撒嬌似的說了一句不想上學,爸爸就真的依著她的意思了。
妮妮一向就是傲嬌的,把小腦袋往葉翌寒懷中蹭,對於楚寧的話直接選擇了無視。
沒想到看上去親和明艷的妮妮竟然是這樣的性子,得不到回答的楚寧臉色變了變,面頰上的尷尬越發濃重。
寧夏也沒想到妮妮居然會不理人,狠狠瞪了葉翌寒一眼,都是這個男人寵出來的,先前妮妮和她說的好好,怎麼被他一攪合,妮妮就不想上學了?
看著妮妮撒嬌的似在他懷中蹭了蹭,葉翌寒一顆心都軟了下來,哪裡還顧得別人尷不尷尬?
薄唇上揚著繾倦笑意,他笑意溫和看向懷中的閨女。
寧夏氣的臉色都變了,尷尬向老師打了聲照片,就拉著葉翌寒出了教室。
……
站在教學樓下,她鬱結的目光瞪著團結成一線的父女,板著臉,冷聲向妮妮教訓道:「妮妮,你真不去上學?先前你是怎麼在媽咪面前保證的?怎麼現在說不上就不上了?」
她以為上學這事是兒戲呢?
先不說早前爸的忙前忙後,就是這到了年紀不上學,周圍的鄰居也要指指點點。
「媳婦,你聲音小點,妮妮還小,你就不能和她好好說話啊?」葉翌寒現在是完完全全站在妮妮這邊,媳婦固然重要,可這個唯一的閨女也很好,尤其在這件事上,他能和妮妮一條心,這個小丫頭以後肯定和他交心。
有葉翌寒撐腰,妮妮顯然信心十足,她同樣氣勢不低望著寧夏,頭頭是道說了起來:「媽咪,你錯了!我本來是說試試的,要是不習慣就不上了,可剛剛的場景你也看見了,我根本就不喜歡這兒,你為什麼還要強迫我?」
妮妮一直就是有主見的,也許第一天上學是興奮的,可當她看見教室裡的場面之後,她就後悔了,她一點也不想和那群小屁孩當同學。
被這一大一小同時反駁,寧夏真是氣的不清,她臉上掛著濃濃惱怒瞪著這倆人:「你們可真是父女神情啊,葉翌寒,你也這樣和我說話,好啊,晚上你給我滾去睡沙發!」
當著閨女的面被小媳婦這般教訓,葉翌寒身為男人的臉色根本就掛不住,黝黑面頰上掛著濃濃尷尬惱怒,眼底流光濃郁,見閨女望著他,他立馬拿出男子氣概,同樣氣勢磅礡盯著寧夏,哼了哼:「寧夏,你可別在這瞎說,妮妮根本就不情願,我們還是不要逼她好了!」
寧夏深吸一口氣,實在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後和這個男人吵起來,她眸光溫軟看向妮妮,退而求其次道:「妮妮,你看看,外公幫你的學費都交了,一年十萬,你要真的不上了,不是辜負了外公的一片心意嘛!而且這十萬塊錢還退不回來」。
倒不是心疼這十萬塊錢,只是她想讓妮妮能接接地氣,一個才五歲的孩子可以不聰明,但卻一定要天真燦曼充滿童趣。
打小就是寧夏帶大的,妮妮一向和寧夏關係親厚,此刻見她蹙眉煩惱,她的心都糾了起來,同樣皺著稚嫩眉梢,輕聲問道:「那怎麼辦?」
寧夏眼底隱過一絲得意亮光,看著妮妮,揚唇瀲灩笑了起來:「既然你不喜歡小班,那咱們直接跳級去上大班?明年這個時候就可以去上小學了」。
葉翌寒同樣皺著濃黑劍眉,見寧夏這副堅持模樣,他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其實在他看來,他葉翌寒的閨女上不上學都無所謂,何必在乎別人的目光?只要自己生活的恣意就好,但小媳婦卻不這麼想,她生活的有理有條,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見妮妮還在思考,寧夏嗓音越發哄誘:「妮妮,你也不想看著外公失望對吧?咱們去上大班吧,那的孩子肯定都懂事多了!」
妮妮皺著眉梢,沉思片刻,一想到家裡外公哀怨的目光,她就於心不忍,而且她也不想看著媽咪失望,遂點頭,悶聲應下:「那好吧!」
寧夏聽言,喜上眉梢,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真的?妮妮,這次你不是在騙媽咪了吧?」
葉翌寒看不下去了,不等妮妮作答,他好笑的盯著寧夏:「媳婦,不是我說你,你現在這樣可真可惡」。
寧夏白了他一眼,暗暗咬牙,心中暗想,今晚一定要讓他滾去睡地板。
……
最後,妮妮還是被寧夏誘哄的留在了幼兒園大班,大班的孩子比小班孩子年紀要大上兩歲,基本上根本不會出現還要哭著要媽的事情了,孩子心智成熟,連帶著老師也是高校畢業,就連課程都有所不同。
寧夏拿到課程表的那刻徹底懵了,她從來都不知道,上幼兒園的小朋友竟然還要學英語和樂器,好在這兩樣都難不到妮妮,只是看著那豐富的課程表,她還是忍不住的眼角抽了抽,為現在這群孩子感動心疼。
老師像是看出寧夏的情緒,她站在一旁溫和笑著解釋道:「我們這是貴族私立幼兒園,每個家裡把孩子送到這來,就是希望孩子能學到比別的學校有用的知識,幼兒園是孩子的第一站,我們不能在起點就讓她輸了!」
葉翌寒掀開眼皮,掃了一眼寧夏拿在手中的課程表,心中思量片刻,又見身旁的妮妮滿臉無謂,他頓時放下心來,勾了勾唇角,剛毅面容上掛著淡淡笑意。
有這麼聰明的閨女,他上哪都備有面子。
因為要跳級,先前他們就已經去校長室找過校長了,這年頭有錢什麼事辦不了?校長先前還不同意,可葉翌寒硬是將多交了比人家一半的學費,而且連沒上的中班學費也給交了,人家校長笑著把這一家三口送到了大班門口。
寧夏覺得她真的是太孤陋寡聞了,但一想到之前葉翌寒財大氣粗的模樣,她又不禁釋然,多交了這麼多錢,不學點好的,可真對不起這些錢。
當下,她就點點頭,然後又說了一些客套話,這才和葉翌寒出了教學樓。
……
挽著葉翌寒強壯有力的臂膀,寧夏走在他身旁,實在忍不住抱怨:「你剛剛怎麼就這麼大方的?多交那麼多錢做什麼?咱們家妮妮那麼聰明,就算不上這個幼兒園,還可以去換個的,沒必要非得在這耗上!」
先前爸交了十萬,剛剛這男人又付了三十萬,她在一旁看的,心都痛了,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麼用的吧?
而且全南京市這麼多幼兒園,隨便找一家,她想學費都會比這裡要少。
這哪裡是幼兒園啊,分明就比銀行還黑。
「妮妮上學,本來你就是要我們當父母的來操心,咱爸先前為了幫妮妮找學校已經夠累的了,而且連學費都交了,我這個當爸的,給閨女交學費怎麼了?」
私立的幼兒園的確好,比那些公辦的要好上很多,不說校園裡的風景,就是課表上的課程都豐富多彩,妮妮在這上學,他也能安心。
「爸早前把公司賣了,現在身上剩的最多的就是錢了!」一想到上了幼兒園就花掉了四十萬,寧夏渾身都在疼,她咬著紅唇,對於葉翌寒的話和不贊同:「咱們不能和爸比,你都不知道,爸現在都開始幫我準備嫁妝了,我上次回家一看,把我嚇了一大跳,他去商場買了一大堆黃金首飾回來,還非得讓我試,我看他買的那些,就差沒把商場給搬空了」。
說到嫁妝的事,葉翌寒這才想起來一個月之後的婚禮,現在已經九月一號了,離婚禮的日子已經只有一個月了,這樣的認知讓他面色一柔,上了車之後,他微側身,握著寧夏玉手輕聲道:「媳婦,很快咱們就要結婚了,你激動嘛?」
寧夏眨了眨清冽眼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她本能揚聲道:「咱們不是已經結過婚了嘛?」
葉翌寒最愛看小媳婦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看上去極為誘人。
「媳婦!」葉翌寒忍不住捏了捏她白淨面頰,然後才沉聲道:「你忘了,咱們一個月之後的婚禮了?」
寧夏驚呼了一聲,然後捂著唇瓣,小臉上抑制不住的紅暈了起來,尤其在葉翌寒深邃的目光下,她更是不好意思的將目光移開,咬著嬌唇,輕輕應了一聲:「記得!」
嬌媚柔軟的嗓音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時候你有空嘛?要是沒時間,咱們這個婚禮可以推遲舉行!」
也許是還沒有披著婚紗和他舉辦婚禮,領證這麼久了,寧夏一直都沒感覺自己結婚,要不是他偶爾的回家,第二天醒來之後,她望著枕邊熟睡的男人,她都要忘了原來她已經有夫之婦了。
她話才剛一落,葉翌寒冷沉面容上快速隱過一抹酷寒,想也沒想便厲聲反駁:「不管怎樣婚禮一定要如期舉行,媳婦,你不要在這說混話,我就是再忙,結婚的時間也是有的」。
就是沒有,他偷也得偷跑回來。
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他要是還沒時間,什麼時候有時間?
部隊裡的事情可以推後處理,但婚禮卻是只有一次。
不明白他的堅定是為何,但看著他黑沉的面容,寧夏還是極為乖巧的點頭:「你有時間就好,我沒意見!」
想到婚禮,她的心忽然痛了一下,這種疼痛是來自心靈深處的,寧夏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當年徐巖的事對她打擊太大了。
那時她才剛滿二十,正是韶華美好的時候,對於人生充滿了幻想,對於訂婚之後的婚後生活,更是有著規劃,但結局卻是那般寒涼,冷的她渾身發顫,恨不得去死。
時隔六年,再次想起當年婚禮上的一幕幕,寧夏不禁垂下雙眸,心底暗暗感歎,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才會分不清是非。
就拿徐巖來說吧,如果是現在的徐巖,他肯定不會用這麼幼稚的手段來報復。
見寧夏神色突然間暗淡下來,葉翌寒眼底起一抹疑惑,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媳婦,怎麼了?是不是在擔心婚禮的事?」
寧夏很快能收斂好自己臉上神情,面對柔情似水的葉翌寒,她抿唇淡淡一笑:「我不擔心,爺爺奶奶不是早就說了嘛,婚禮的事交給她們來處理?到時候,咱們回去了,只要按照吩咐準備就行了!」
還記得六年前和徐巖的婚禮上都是爸操心操力辦的,他卻因為剛工作而忙的不可開交,就連試婚紗他都沒到場。
那個時候,到了夜深人靜,她常常不安的在想,他是真的忙,還是對她不重視?
可在他一個溫暖的電話中,她的這些猜忌,全都消逝的一乾二淨,可後來的婚禮上,卻讓她心透了心。
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明白,他就算不忙,也不會陪她去試婚紗。
他對她恨之入骨,想的是怎麼讓她去死?哪裡會真心實意的愛她?
「媳婦,乘著今天有空,要不咱們去拍婚紗照?」葉翌寒眼底閃爍著濃濃幽光,想了想,嘴角上綻放出一抹完美花朵:「老爺子還在家裡,咱們現在回去,這一整天肯定就要聽他嘮叨了」。
要是擱在平時,他最喜歡和小媳婦回家濃情蜜意了,家裡沒人,他抱著媳婦,還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老爺子過來了,他性子陰晴不定,指不定又要無理取鬧了,這一鬧,他還有什麼心情和媳婦恩愛?
拍婚紗照?
寧夏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個提議。
沒發現小媳婦的怔楞,葉翌寒自顧自的笑著道:「咱們兩個都沒個像樣的照片,就是擺在床頭的那張還是上次去拍的結婚照,家裡要是來了客人,瞧見那照片估計都得笑話」。
年輕的時候,他和年少輕狂的小伙子一樣,別人喜歡做的事,他自然也喜歡,只是以前照片,大多數都有溫婉,當年和溫婉分手之後,他就把這些照片都給扔了,所以現在還真沒剩多少能拿的出手的照片。
而且這是他媳婦,他沒點和媳婦在一起的照片,這像話嘛?
見他興致高昂,眉宇間染上絲絲欣喜,那模樣真是耀眼至極,但寧夏卻覺得渾身都累,靠在椅背上,她抱歉凝視著他,有些無力吐口:「翌寒,拍婚紗照的事,咱們能不能改天?我等會還要去醫院上班」。
本來是請了半天假,她完全可以下午再去上班,但對於他的提議,她突然覺得很無奈,不是不想去拍婚紗照,只是現在她還沒準備好,換言之就是她心裡有陰影,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根本就沒有準備。
她想,她應該先換一種心情,等準備好了,再去和他拍婚紗照。
葉翌寒六年前曾見過寧夏穿著婚紗在街頭尋死的場面,他無聊的時候,也曾經想過,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做?
可沒想多久,他就開始發現自己不淡定了,所以這個問題一直被他壓制在心裡。
在寧夏和他鬧脾氣,僵直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要去把當年發生的事情調查清楚,但通常情況下,冷戰鬧脾氣也沒太長時間,這久而久之的他就忘掉要調查了。
可今個看著寧夏恍惚的神色,他驀然發現,他錯了,他一直都做錯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連她以前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瞭解她時時刻刻想的是什麼?
見他神情冷峻隱晦,一副神魂天外的表情,寧夏忍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翌寒?你還在聽我說話嘛?」
眼前晃動的白玉手指瞬間讓葉翌寒回過神來,眼角顫了顫,見小媳婦正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他勉強一笑,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光芒:「不去拍就不去拍吧!女孩子在這方面都比較緊張,而且你還要去上班,咱們就改天再去吧,反正離婚禮的時候還早」。
他不想想寧夏之所以拒絕和他去拍婚紗照是因為想到了她的上次婚禮,在沒遇上她之前,他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在部隊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看人一向很準。
就像先前剛和媳婦領證結婚的時候,他就知道媳婦根本就不中意他,對他甚至還隱隱有些厭惡,但這些都不妨礙他愛她,想要寵溺她。
他葉翌寒一個大老爺們,而且條件這麼好,他就不信連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
果然,在漸漸相處中,媳婦對他的態度漸漸好了起來,這是他樂於見成的,明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其實心裡早就樂壞了。
可現在瞧著媳婦時不時露出的恍惚神色,他發現,他根本就容不下,不把當年的事情查清楚,他根本就寢食難安。
寧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看著他黯然的神色,她心裡忽然閃過一絲酸意,這個男人對她的好,她有眼睛,一直都看在眼中,心裡早就感動的不行了,可有時候,有些情緒是預料不到的,她本不想去想,可在不經意間卻會突然冒出來。
微微抿起素唇,她揚眉矜持笑道:「其實醫院那,我可以請假下午再去的,翌寒,如果你想要……」。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翌寒冷聲打斷,斂著隱晦鷹眸,眼底漸漸升騰出一縷暗芒,但偏偏俊顏上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沒關係,你不用請假,還是去上班了,婚紗照的事情,咱們可以下次有時間再去」。
他不急,對,他不急。
反正媳婦是他的,婚紗照這種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去照,現在當務之急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小媳婦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
寧夏咬了咬唇,見他這陡然間變了臉,她臉色並不好看,尤其是眼皮在這個時候猛烈跳了起來,心底不安的情緒更是濃重。
但這個時候,葉翌寒已經轉過身去,正襟危坐的打響引擎,開車送她去軍總。
這一路上,葉翌寒心中存著事,並沒有說話,就連寧夏故意找話題,他也興致缺缺並不多言,最後,寧夏索性閉嘴,靠在椅背上,偏著頭,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景色,心底酸澀的難受。
莫寧夏啊莫寧夏,你真是太作了,對於現在這樣的生活,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身旁這個男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錢有金錢,更重要的是,他愛你,現在這個充滿了功利的急躁社會,愛情實在太奢侈了。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寧夏在心中不斷這樣反問,可卻得不到答案。
好在妮妮的幼兒園離軍總不遠,二十分鐘就到了,車子剛一停穩,寧夏就率先打開安全帶,拿著包包,向葉翌寒勉強笑道:「我去上班了,你回家吧,記得晚上的時候去接妮妮,帶她回家,給外公看看!」
就算外公性子陰晴不定,但妮妮是晚輩,而且還是她和翌寒的女兒,出於禮貌,自然是要帶去給外公看看。
葉翌寒微赫首,扯了扯薄唇,清冷掃了一眼表情冷淡的寧夏:「我知道了,你去吧」。
寧夏抿著紅唇,拿著包包,有些迫不及待的下車,然後快步向著門診室裡走去,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般嚇人。
在沒有理清情緒的時候,她不想面對他,這個男人太過精明,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中,她害怕他會多想。
隨著小媳婦快速下車的動作,包裡的手機劃了出來落在車廂裡。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葉翌寒一怔,眼底冷酷寒霜淡了淡,彎腰撿起,這才發現是手機。
握在手中,透過車窗,他快速抬眸望去,剛想提醒媳婦,但卻發現她快步離去的背影一點留戀也沒,不出片刻,已經消逝i軍總門口,顯然是已經進了門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