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觸碰讓寧夏心裡一陣反胃,咬著嬌艷紅唇,腦袋微微偏開,不想再看他臉上滔天的恨意。舒殘顎副
她不管說再多,他對她的恨意依舊不減,雖然早就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了,可她卻覺得心累,要不是現在在這世上有了牽掛,她真想一命抵一命的還給他算了,也免得總是這般牽扯不清。
「怎麼不說話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並沒有逃過徐巖敏銳的神經,他薄唇邊蒼涼的笑意越發濃重,鉗制在她精緻下顎上的手也陡然加重力道,果然聽見她嘶的一聲,他歡愉勾著唇角,意味不明冷笑道。
「那葉翌寒是瞎了眼吧?所以才會看上你這種沒良心甚至惡毒的女人?」
一想到,這個女人已經和葉翌寒領證結婚了,他這心中就抑制不住的叫囂,莫名的情緒充斥在胸口久久排斥不了。
這種感覺很陌生,陌生到讓他恐慌,他應該是理智淡定的,可每次遇見這個女人,他該有的冷靜就全部化為泡沫。
「你別總是把翌寒拿出來說事,這只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的徐巖是寧夏最為討厭的,他總是這樣冷嘲熱諷的譏諷她,甚至還老拿翌寒來刺激她。
揚著憔悴蒼白面容的她,清澈明眸中蕩漾著無謂光芒,一字一句甚為鄭重:「你對我的恨意,我都明白,可你想怎樣?除了讓我去自首以外,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翌寒是我的丈夫,他的確不清楚我當年做的那些混賬事,可那又怎樣?你以為我當真就怕了?世上男人這麼多,他要是不能接受我的過去,我又何必強求?」
當著他的面,她表現的勇敢無謂,甚至於還把和葉翌寒之間的感情說的那麼冷清絕情,可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心臟處到底有多疼痛,疼的她呼吸都開始困難,比剛才被他掐著脖子時還要難受窒息。
同床共枕,親密無間生活了這些日子,是個女人也都在葉翌寒的柔情蜜意下柔軟了,她也是個普通的小女人,和世上大多數的女人一樣對未來婚紗有著美好憧憬,而葉翌寒出現,則滿足她所以彆扭的虛榮心。
他高大威武,容貌爽朗剛毅,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好,對她也細緻關懷,她怎麼可能不動心?
可當她上心之後,總是有那些外界因素來打擾他們,她只想要份簡簡單單的生活,可為什麼有些人總是讓她不得好死?
這樣滿是冷漠的寧夏讓徐巖微微一怔,眸光閃了閃,眼底流光濃郁,過了好半響之後,他才伸回手,看著她煞白的臉色,淡淡笑了起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能相信了?葉翌寒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碰見這樣的金龜婿,你還不想盡了心思的牢牢抓緊?」
這世上女人都是一樣的浮淺,肖雪可以因為齊高副市長的身份而拋棄他,更別說她莫寧夏了?
作為國內最年輕的上校,葉翌寒身上軍功磊磊,家世顯赫,前途更是無量,這樣的男人,不正是每個女人追求的嘛?
他就不信她莫寧夏就一點不被這世俗的條件所吸引?
寧夏聽言,精緻如雪臉上隱過一絲淡淡失望,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忍著疼痛又把手上輸液管給拔了下來,細白纖瘦的手背上頓時冒出一抹鮮血來,可她卻不以為然,只是翹著素唇,目光幽深清冷望著面前的徐巖。
最後譏諷笑了起來:「徐巖,你是不是記憶力不好?是,我確實是你的殺父仇人,你恨不得我下一刻死了才好,可你說這番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六年前你還是學生的時候?」
清冽如水嗓音中帶著一絲憤憤不平,不等他作答,她緊接著又冷嘲笑道:「當年你也不過就是個貧窮大學生,哪怕再才華橫溢,可也才剛畢業,每個月拿著那麼點的工資,我還不是沒有嫌棄你,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嘛?我爸曾經不止一次的想把我帶回老家上大學,可我當時怎麼說來著的?」
她目光緊緊盯著他,時隔這麼多年再次說起來這些,她心中不是不甘,而是一種揪心的疼痛,是對這個男人濃濃的失望。
原來在他眼中,她就這麼的不堪,她的確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他怎麼不想想,她要真的嫌貧愛富,當初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上了他的當?
哪個少女不懷春,也許在別人眼中徐巖並不夠好,可在她莫寧夏眼中卻是這世上的唯一。
為了他,她可以和養育她那麼多年的爸鬧騰,甚至可以放棄富貴的生活,只為能和當初什麼都沒有的他在一起。
也許大家都覺得,剛大學畢業二十多歲的男人什麼都沒有很正常,可當他三十歲以後,要是這些財富還沒有,那就是他能力的問題了!
可她從來都沒這麼想過,她不在乎他到底有沒有錢,只是想要單純和他這個人在一起,但最後事實卻把她打擊的那樣慘痛,甚至讓她一度不相信愛情起來。
……
對了,她當年是怎麼說來著的?
面對她濃濃失望的面孔,徐巖腦海中不由回想起當年那一幕。
她總是喜歡在他面前故作堅強,把什麼委屈都往自己心裡咽,可那次送她回家,是他第一次見莫宗天,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土裡土氣,就是個十足的暴發戶。
他站在他面前是那樣的不屑,絲毫也不留情的讓他離開他女兒,只要他能和他女兒分手,他就會給他一筆豐厚的報酬。
這事被她知道之後,就和她爸大鬧了一場,最後還離家出走了。
那時,他心中是暢快的得意,瞧著這對父女爭吵不斷,他內心深處歡快無比,打那時起,他對自己的復仇計劃更加有信心了。
女人在感情上一旦較真,就失去了正常的理智思維。
果不其然,她後來對他越來越百依百順,只有他冷著臉的時候,從未見過她在他面前動怒。
……
見他緊抿薄唇,怔愣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寧夏嬌嫩臉頰上浮現出淡淡暗芒,垂著濃密睫毛,清冷如月吐口:「其實我並不在意你把我想像的有多麼不堪,甚至我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可徐巖你知道嘛,愛你的時候我是卑微的!不愛你了,你再怎麼做,都傷不了我的心」。
這是時隔六年之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和他之間的情恨。
也許現在和他說情愛很可笑,這個男人是鐵石心腸,他愛過肖雪,卻從未愛過她,當年之所以和她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報仇,可這番話,她卻忍不住的想要說出來。
韶華青春時,為了他,她曾經三番四次和爸鬧翻了,最後爸心疼她,沒辦法才接受了一窮二白的他。
這些是她自願的,願不得誰,可如今被他就這麼三言兩語的給簡單推翻,她還是抑制不住的揪心窒息。
「閉嘴!」她清冽的嗓音不斷在他耳邊響起,使得徐巖臉色在不斷變化,可最終卻化為濃濃的憤怒,他低眸,眼底浮現出野獸般的惱火,咬牙切齒低吼:「你現在提這些陳年往事做什麼?你當真以為我會因為你這三兩句話的就饒了你?莫寧夏,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吧,那不過是白日做夢罷了」。
他真是恨不得掐斷她那細膩圓潤的脖子,讓她永遠在他面前消失了才好。
可最後不知為何,心中一陣很抽痛,他竟然鬆手放過,現在想來,才覺得是那般懊悔,可又在慶幸剛剛的清醒。
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是葉翌寒妻子了,這點,他是不會忘記的,要是她真的因為他而怎樣了,就依著葉家人的護短,他徐巖奮鬥了這些年的位置恐怕就是過眼雲煙了。
「徐巖,沒人讓你心軟,對,我莫寧夏當初確實是個混蛋,可你憑什麼認為我現在也這樣?」寧夏毫不示弱的揚聲反駁,嬌俏的小臉上掛著森森寒意。
「不要把每個人想的都那麼陰暗,我要是真的因為權勢才和葉翌寒在一起,當年就不會在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一心一意想要跟著你了」。
面對徐巖,她應該什麼都不說,任由他發著怒火才對的。
可當他不分青紅皂白誣賴她和翌寒關係的時候,她心中委屈的慌,不自覺就要厲聲反駁。
人生中總有那麼多不如意的事發生,可遇見翌寒,卻是她活了這麼久來最為幸福的日子。
她心底的陰暗因為他的霸道爽朗而漸漸消逝,她的冷漠清冷也因為他的熱情而變得開朗。
那是要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輩子的男人,她不允許任何人玷污了她和他的感情。
女人都是絕情動物,她在愛你的時候,你是他的寶,可當她忘記你的時候,你不管說什麼都是錯了。
徐巖現在深深體會到了這個道理,面對寧夏的漠然,他伸手指著她,指尖寒霜,幽深黑眸中閃爍著沉沉冷光:「一心一意又怎樣?你別忘了,你當年撞死的是條人命,不是什麼可以玩弄的動物,這都是你虧欠我的,你現在有資格訴苦?」
盛世婚禮上,她眸光淚水,但卻倔強看著他,像是要從中找出一絲玩笑來,這些場景,每到午夜夢迴中,他曾不止一次的夢見過,每每他都是猛然驚醒,然後渾身汗濕,再也沒有心情繼續睡覺了。
他痛恨自己的心慈手軟,面對她時,冷硬的態度似乎變得不那麼堅定了!
「不是訴苦」。寧夏烏黑清麗瞳孔中泛著淡淡清光,微抿的素唇輕啟,甚是清冷倔強道:「我沒有訴苦,這些都是我應得的報應,我從來都不怨恨,只是我和翌寒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隨便誣陷的,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所以沒資格說這種話!」
她真是痛恨是她這副虛弱的身子了,不過就是兩頓飯沒吃,就在馬路上昏倒,要不是因為這個,她現在也不用用這種憔悴的模樣面對他了。
和他,她早就說不通了,她只想簡單度日,可他卻總是步步相逼。
翌寒,翌寒,她口口聲聲都在說這個名字,徐巖不知為何,心中悶的難受,彷彿有雙手捂心臟讓他難受呼吸。
他只是孤孤冷冷站在那,指著她的手已經挫敗的落下,清俊面容上浮現出讓人琢磨不透的隱晦,一雙冷銳黑眸中泛著濃濃寒光。
寧夏抬眸,淡淡掃了一眼,見他不語,她也無奈,如果六年前的徐巖讓她黯然傷神,那麼六年後的徐巖就更加讓她不瞭解,她琢磨不透他真實想法。
咬了咬牙,忍下頭暈,也不顧因為強行拔下來針管,現在已經青腫一片的手背,她掀開被子,動作緩慢想要從病床上起來。
這個地方她是一點也不想呆了,確切的說她不想和這個男人共處一室。
「你知道你現在身體有多虛弱?現在起來做什麼?」徐巖早就她掀開被子的時候,神色就瞬間清明過來,忍不住上前攔下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冷聲呵斥:「低血糖,又中暑,你不想要命了是吧?他葉翌寒瞧著對你挺好的,怎麼連飯都捨不得認你吃?」
他這一番動作幾乎是沒有在腦海中思考就做出來了,等反應過來之後,他才覺得自己有多多事。
她莫寧夏是死是活,關他什麼事?他應該恨不得她下一刻就死去才好的,怎麼現在反而來關心她的身體了?
寧夏也是一怔,眸光流光濃郁複雜,明顯感受到這次出現的徐巖變得很奇怪,可這種怪異的感覺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就是讓她渾身不舒服。
因為攔著她下床,他骨骼分明的大掌還握在她纖細皓腕上,她憤怒的將他一把推開,蒼白面容上浮現出幽幽冷漠:「不用你管,翌寒對我好著呢,你別危言聳聽,是因為我自己沒吃飯,你扯上翌寒做什麼?」
她真是恨透了他事事牽扯葉翌寒,愛情於她以前是一種傷痛,而現在卻是她治癒的良藥。
「你放心好了,你的事我是一點也不想管」。像是對於她的自作多情很反感,徐巖被他推開的手優雅插進褲帶裡,眉梢微微皺起,眼底隱過一絲複雜,然後薄唇微揚,傲慢道:「你應該知道,你莫寧夏最後能死在我面前,我才開心的。」
低沉的嗓音頓了頓,他繼續意味不明陰沉笑道:「只是不想你現在就這麼輕易的死掉,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寧夏聞言,心底冷笑一下,對於這話,她已經漸漸免疫了,從一開始的揪心萬分到現在的沒感覺,他徐巖可是功不可沒。
幽暗眸光落在她漸漸青腫起來的手背上,徐巖眼底幽光越來越濃郁,可最後卻歸於平靜,他扯了扯薄唇,譏諷而笑:「為了和我生氣就這麼魯莽可是不值得的,你要是疼死了或者身體出了怎樣的毛病,我是一點同情都沒的」。
寧夏順著他複雜隱晦的目光一眼就瞧見青腫冒血的手背,明明就是一個小小的針管,可不知道為什麼拔出來之後,手背上冒了這麼多血絲。
他不說還好,可這麼一說,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這上面了,這才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刺骨疼痛。
她從來都不是堅強的女人,這一刻無比懷戀那個男人寬厚的懷抱,她疼,他肯定比她還要疼,會在她旁邊親吻她的臉頰然後安慰他,更或者會氣急敗壞的叫來醫院護士。
不知怎麼的,明明就是沒有發生過的場景,可她卻在腦海中極為舒暢的浮現了一遍。
最後,她乾澀素唇微微牽起,眼底閃爍著甜蜜光芒,唇畔邊勾著愉悅弧度。
她眼角含笑的模樣落在徐巖眼中,插在褲帶裡的大掌緊握成拳,心中抑制不住的想,她這是想到了什麼歡快的事情?
「哼,像你這樣的女人痛死了才好」。話一落,他就緊緊抿起薄唇,唇鋒寒冽,本想出去叫護士的,可看到她這樣,他竟然硬下心腸來。
「我怎樣,就不勞徐副局擔心了」,總是被他三番四次的冷嘲,就算她心中再怎樣的寧靜,也不免起了那麼一絲憤怒,狠狠瞪了他一眼,開口的聲音染上惱怒:「我知道,我死了,你會很高興,可真不好意思,惡人命大,沒這麼容易就死了」。
愛你時,你才是寶,不愛你的時候,你說再多都只是廢話。
寧夏真是慶幸當年有勇氣一個人出國留學,而不是繼續留在北京,看他和肖雪相親相愛。
要是當年,她沒能狠心出國六年,那麼現在是否又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在他面前,一直以來她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於卑微的,可那是因為她愛他,現在不愛了,他又憑什麼還有傷害她的機會?
眉梢緊皺,面對這樣的寧夏,徐巖說不出來心中是怎麼的感受。
以往哪次,她在他面前不都是溫柔小意的模樣?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這是她偽裝出來的,可現在瞧著性子如此分明的她,他才猛然發覺一件事。
恐怕,她現在在他徐巖面前連這種偽裝都不屑了吧?
也對,他們之間有血海深仇,唯一的情分也因為他在婚禮上的絕情而消逝乾淨。
她現在是葉翌寒的妻子,家庭美滿,丈夫出息,又何必在他面前服軟?
心中這樣想著,他就覺得心臟抑制不住的疼痛,拳頭死死握起,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這是葉翌寒的妻子,是他徐巖動不得的。
……
看著就這麼一聲不響的出去徐巖,寧夏嘴巴微微睜大,眼中劃過一絲瀲灩錯愕,心想,這男人這次怎麼就這麼好打發的就走了?
可她還沒高興一會,去而復返的男人就推門而入,他身後跟著的是穿著白大褂的護士,還有吳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高級病房,連帶著護士得挺高級的,瞧著散落在一旁的輸液管,她只是輕聲囑咐:「這輸的是營養液,小姐,你不要擔心,你身子弱,沒吃飯又低血糖,輸營養液是必須的」。
寧夏也是大夫,這些她都明白,當下只是抿唇柔柔一笑,並沒有說這些。
雖說這是軍總,可就她平時那淡薄對什麼都不注意的態度,自然是不會認識眼前這個護士的,確切的說,住院部和門診部是兩回事,她頂多認識點門診部裡的坐診大夫,對於住院部瞭解的並不多。
那護士動作很利落,不一會就將她青腫的手背處理好。
寧夏本來還挺傲氣的,一點都不想和徐巖共處一室,可當護士上前將手背上貼著的醫用膠帶撕下來的時候,她才感覺到那種刺骨的疼痛。
剛剛因為被徐巖狠戾的模樣嚇著了,她不管不顧就把正在輸液的針管給拔了下開,雖說挺疼的,可卻被她一直忽略,現在這麼猛地一撕下來,她才猛然驚覺,原來手背上已經青腫了好一大塊。
「你是怎麼做事的?沒瞧見病人已經疼成什麼樣了嘛?」將寧夏皺眉吸氣的模樣看在眼中,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徐巖終於忍不住的教訓起來,再加上之前寧夏冷慢的神情惹怒了他,他出口的聲音越發冷沉。
「我看你們軍總是不是盡出這種廢物,還是都是靠關係才進來的?不然怎麼連這點小傷都處理不好?」
其實打心眼,他就不相信,寧夏去美國留學的時候是學醫的,更加不相信,她能憑借自己能力在這樣的三甲醫院找到工作。
再說了,這是軍區總院,因為葉翌寒的原因,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是依靠葉翌寒的關係才進來的。
寧夏又不是傻子,豈能不明白他話中意思,就可憐了那不知情的小護士在一旁被訓斥的心中委屈。
直到將針管重新掛在另外一隻手上,那護士頂著低氣壓,敢怒不敢言的出去了,寧夏才抬首,看著站在他旁邊的徐巖,清冷厭惡笑道:「徐巖,你有病吧?人家護士招你惹你了?你要這樣說人家?」
此話一出,吳靖明顯感受到病房內溫度又嗖嗖嗖低了好幾度,他滿是驚愕的目光落在寧夏身上來回打轉,心中更是錯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女人是不要命了吧?
她和副局以前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正因為這樣,他才驚嚇,不是說她溫軟寧靜嘛?怎麼現在對副局是這種態度?
徐巖猛地抬眸向寧夏望去,墨玉黑眸中泛著濃濃幽暗,清雋面容上掛著寒霜冷冽,死死咬牙:「看來葉翌寒把你養的長本事了,莫寧夏,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用這種口氣說話?」
寧夏卻是不以為然,六年前,她並不敢用這樣傲慢的語調和他說話,可現在卻無所謂了,本來他就厭惡她,她又何必強求呢?
「你別把每個人想的都那麼不堪,是,我以前確實挺混蛋的,可你憑什麼自以為是的覺得我現在還是這樣?我現在當醫生怎麼了?你憑什麼就瞧不起我?」
好歹她也學醫六年了,這些年來的每次考試都是憑藉著真實水平,他以為博士學位就這麼好得的?
好呀,既然她這麼瞧不起她,怎麼自己不去考個回來?
每個人心中總有那麼點底線,愛情和工作恐怕就是她的底線了,之前被他百般譏諷,她都能忍的下來,可現在卻是怎麼也嚥不下那口氣。
「莫寧夏,你別得寸進尺!」在這事上,徐巖不願對與她計較,確切的說,他不敢和這樣的寧夏面對。
六年前的她,傲氣並且卑微,可六年後的她,依舊是這身傲氣,可在他面前不再卑微了,隱隱有著厭惡之勢。
這樣的厭惡,按理說他應該不放在眼裡的,可不知為何,他做不到,做不到無視。
吳靖眸光閃了閃,微側眸,掃了一眼徐巖,可這不好還好,一看,他更加驚愕,副局這明明就是怒氣衝天,可卻緊握雙拳,隱忍步伐,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沉聲向著寧夏道:「莫小姐,我看你恐怕誤會我們副局了,你昏倒在街頭,他很著急……」。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巖厲聲打斷:「夠了,吳靖,你不要忘了,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這話像是在譏諷寧夏,又像是在提醒吳靖,可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別忘了,這個女人身份,她背後的勢力。
「是,副局,是我多嘴了」。複雜的目光冷睥了一眼寧夏,吳靖眼中隱過一絲不甘心,可在徐巖嚴厲冷肅的目光下,他還是低頭認錯,但心中卻替副局不值起來。
世上女人難道都這麼容易變心?
這女人當年對他們副局一片癡情,可六年之後卻是這副淡漠厭惡嘴臉?
寧夏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眼前到底演的哪出戲?
一向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男人,竟然也會心軟的把她送來醫院。
難道是今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算了,你先出去吧」。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徐巖眼圈上有淡淡清影,疲憊之色看上去是那麼濃重。
莫寧夏顯然已經沒事了,這個時候他應該走了才對,可卻移不動半分腳步,心底莫名的情愫滿滿充斥在胸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吳靖看在眼中,心疼在心裡,忍不住上前勸慰:「既然莫小姐已經清醒過來了,副局,我們可以回北京了」。
因為要來南京,副局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熬夜把這最近的工作完全,這才抽出空來過來,昨晚在飛機上也沒怎麼閉眼休息,一下飛機,就讓他查莫寧夏在哪,最後偷偷跟在她身後。
副局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明明就是緊張關心這女人,卻偏偏憋在心中,連他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心疼。
溫柔鄉英雄塚,看來這古話說的真不錯,副局這麼一個感情清冷的男人,在面對情愛時也變得糊塗起來。
寧夏抿著素唇,將視線移開,這個時候,沒她說話的份,他徐巖要不要走,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指不定她現在讓他走,這個男人卻偏偏和她對著幹不走了。所以她還是省省這份心吧。
可是剛剛吳靖的話卻讓她心中那份不安越發濃重起來,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安的什麼心,一時正常,一時譏諷,一時又像現在這樣,複雜的讓她不明白。
吳靖話一落,徐巖下意識向寧夏看去,可見她轉移目光,眸光清冷看著窗外暖陽,他心中還是忍不住的抽了兩下,然後一扯薄唇,不耐煩道:「我知道,你先出去,我還有話和莫……小姐說」。
寧夏眼皮跳了跳,聽著他凜冽聲音在冷寂病房內響起,身上傳來一陣陣寒冷,她拉了拉身上薄被,希望以此得到點溫暖。
沒有什麼比她現在還要悲哀的了,世界這麼大,可為什麼偏偏她和他就有這段孽緣在其中牽扯?
她是一點也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可他總是不會放過她,在不明白他意思的前提下,她做再多都是錯的。
將眼底的酸澀強行壓下,靠在病床上的寧夏微微闔上清眸,恬靜面容上掛著蒼涼神色。
此刻,她真的很想那個男人,雖說他總是不正經,可卻能給她帶來無限安定,要不是這些日子他的嬌慣,面對徐巖時,她恐怕沒有這份勇敢。
吳靖咬了咬牙,還想勸上兩句,可見副局臉色突然間冷沉了下來,他心中陡然一顫,低眸,抿著薄唇就要出去。
可剛轉身,就見穿著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大夫推門而入,她容貌嬌媚,身材玲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
只見她極為囂張的走進來之後,根本不看別人,就對著病床上的莫寧夏譏諷冷笑:「莫大夫,您這身體又不舒服啦?嘖嘖,瞧瞧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啊!」
吳靖這個時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心中卻明白,恐怕這你女人是來故意找茬的吧?
寧夏緊閉的雙眸因為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而快速睜開,定眼一看,果不其然就見秦素潔正盛氣凌人站在她病床前,那居高臨下的驕傲樣真是讓人看了牙癢癢的。
見她只是皺眉望著她,秦素潔撫媚撩了撩耳邊性感卷髮,塗滿丹寇的鮮艷指甲在艷陽的照射下閃過讓人刺眼的光芒。
「莫大夫怎麼不說話?不是說中暑嘛?怎麼現在瞧著好像都成啞巴了?」
昨個下午的一巴掌已經讓她在軍總失了顏面,她秦素潔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要是以前對莫寧夏已經反感,那麼現在就一定是濃濃的憎恨。
在軍總,有她莫寧夏,就沒她秦素潔。
等著吧,遲早有那麼一天,她一定讓她灰頭土臉的滾出軍總。
「怎麼說你們這也是三甲醫院,怎麼醫護人員素質一個比一個差的?」不等寧夏說話,徐巖臉色就變了,寒霜的俊雅面容上劃過淡淡厭惡,看著站在他對面的秦素潔,心中沒有一絲好感。
「你是哪個科室的?怎麼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他這絕對不是在關心寧夏,而是他心中憋屈的慌,正好這秦素潔撞了上來。
面對寧夏,他不知道說什麼,可面對高傲的秦素潔,他身上的威嚴不由自主體現出來。
這些年來官場上的浸淫,現在的徐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生了。
秦素潔一心來奚落寧夏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這病房內還有別人,猛然聽見這麼有氣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嬌軀一怔,然後快速抬眸望去,咬牙不甘問道:「你是誰?這是我和她的事,關你什麼事?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話雖是這樣說的,可她那雙精光閃爍的眸子卻在不停打量徐巖。
尤其瞧見他俊朗的容顏和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裝扮時,她更加更加咬牙切齒。
這莫寧夏到底有什麼好的?怎麼身邊圍繞的都是這種鑽石王老五?
上次的薛子謙也是,這次的男人更加不逞多讓,各個都優秀的讓人側目。
寧夏一忍再忍,換成的卻是秦素潔的步步緊逼,不把她徹底趕出軍總,怕是她還不甘心。
心中冷笑一聲,出口的聲音越發寒涼刺骨:「秦素潔,你有什麼都衝著我來好了,是,今個下午我又不能正常上班了,可你眼睛瞎了是嘛?沒瞧見我已經病成了這樣,還怎麼工作?」
因為說的極,話一落,她就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之前被徐巖死死掐住的脖子,現在感覺到一陣陣悶痛。
她是人,又不是機器,大家都是吃五穀生活的,誰沒個頭痛腦熱的?
本來她身子骨就不好,前些日子被葉翌寒給照顧的體體貼貼,才沒生病,可等他一走,她作息就開始不正常,有時候忙起來,更是連煩都吃不上一口。
徐巖視力一向好,哪怕隔了有兩米的距離,他還是能看的清楚她裸露在外的頸脖上有著一道紅痕,那白嫩肌膚上的鮮紅是那麼明顯,明顯的他心中莫名開心,就像她身上終於有了他的記憶一般。
「你……」。寧夏毫不留情的話徹底惹怒了秦素潔,她烏黑瞳孔微微瞪大,伸手怒指著她,咬牙切齒間儘是熊熊怒火:「莫寧夏,你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我告訴你,等我爸一旦上位,軍總第一次滾蛋的就是你」。
這種話,寧夏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她口中聽見了,可每次聽都覺得好笑,這女人就不能有點腦子嘛?
就算家裡有勢力,可這麼囂張的說出來也不明智,就像前陣子網上鬧的很凶的「我爸是李剛」事件似的。
那個時候,寧夏看了這個新聞之後,還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那人還真是個孩子,肯定在家裡被家長寵愛壞了,所以才敢在大街上面對群眾這麼囂張。
而現在的秦素潔不就是那個樣子嘛?如此光長胸,不長腦子的女人,她真不屑和她多說話。
徐巖眸光正一瞬不瞬注意著寧夏,見她眼底隱過淡淡不屑,紅唇上勾著清淺笑意,不知怎麼,她覺得這樣態度鮮明的她極為美妙,美的讓他都移不開雙眼了。
寧夏一心都在對著秦素潔,並沒有察覺到徐巖的觀察,她微垂的清眸緩緩抬起來,似笑非笑的眸光看著秦素潔,淡淡笑道:「那也得秦素素副院長先上位了再說,既然你現在沒這個本事讓我滾蛋,就先省省吧,別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我想,軍總也是能理解我這個病人的」。
對於這事,她從來都不擔心,這秦素潔就是蠢笨如豬的女人,她都不屑與之爭鬥,要不是她這麼三番四次的來門找茬,她是一句吧都不想和她說。
她家世好?她莫寧夏也不是吃草長大的,憑著她家男人對她的維護,這種事,只要她回家一說,這軍總哪還有她秦素潔說話的份?
「你算哪門子病人?」秦素潔嬌艷臉盤上掛著濃濃譏諷,眼底憤怒淡了淡,面對寧夏的雲淡風輕,她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不能激動,不然就被這個賤人看了笑話。
「我們的莫大夫現在可是伶牙俐齒的厲害,要說是病人,可沒個人會相信。瞧瞧這粉臉紅腮的,神情好的很的呢,怕是你故意不想工作跑這來瀟灑悠閒的吧?」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聲音陡然家重,幽深眸光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巖,本是驚艷的流光快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濃濃冷笑:「嘖,莫大夫,不是我說你的,這是住院部,不是動物園,你可別把什麼阿貓阿狗的往這邊領,我看這又是你朋友吧?你要敘舊就回家敘,可千萬別把工作的地方當成是咖啡廳可以隨便閒聊的」。
秦素潔一向就是目中無人的,只覺得自己身份尊貴,根本就不考慮別人的身份是否比她還要好,對於徐巖,雖然畏懼他身上那份威嚴,可為了嘲諷寧夏,她並不介意把他拿出來說。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吳靖聽言,眼睛快速瞪大,眼底閃爍著錯愕光芒,這女人居然把副局比喻成阿貓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