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給本將軍!」
馬騰乃是武夫,脾氣暴躁,思索著,神色就是一沉,便要下令將逢紀驅趕出去,然而另一旁閻忠卻連忙出聲喝止道:
「將軍且慢!」
閻忠乃是漢陽名士,馬騰也是花了許多時間,才請閻忠出山輔佐的,因此對於閻忠甚是看中,此刻陡然聽到閻忠喝止,縱然心頭不爽,還是忍了下來。
而閻忠,也衝著馬騰點了點頭,然後才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向毛玠三人:「三位這一次來,是想要利用我等向武昭侯發難吧?」
閻忠好歹是漢陽名士,而今三人的話都已經這般清晰了,閻忠怎會猜不出來,不過,閻忠也沒有直接將三人趕走,畢竟,正如三人所說的那樣,馬騰是死到臨頭了,要想活下命來,唯有想方設法,讓武昭侯沒有辦法進軍!
聽閻忠說到利用,毛玠倒是神色絲毫沒有變化,雙手插入袖間,輕笑道:「利用倒算不上,對麼?互惠互助而已!畢竟,若是馬騰將軍不出手,等到日後,也是必死無疑!」
「倒也是,只是,你家主公曹操,不是才與武昭侯聯姻了麼?!」閻忠捋著長鬚,對於毛玠的不做作十分滿意,只是還有些其他事情疑惑。
毛玠依舊是神色不變:「正如武昭侯所說的那般,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一切的關係都是因為利益而產生的!武昭侯如今對我家主公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我家主公,也不希望武昭侯能夠安心發展!」
「哈哈哈!這話說得好!」
陡然,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甲冑在身,摁劍而行的韓遂龍驤虎步的走了進來!
韓遂出生於順帝永和年間,而今已經快近『知天命』的年紀了,一生當過叛賊,當過官軍,而今董卓身死,漢朝大亂,整個涼州、司隸地區,只有他和馬騰兩家獨大,可謂是意氣風發!
此刻一進入大廳內,就讓毛玠三人眼前一亮,不同於馬騰的純粹粗獷,韓遂身上,還有一股儒雅的氣息,畢竟,韓遂當初也是西涼名士。
與韓遂談,顯然要跟馬騰談,更為快速一些,一時間,三人的眼光,都移到了韓遂身上。
看到三人的目光,韓遂淡然的笑了笑:「三位的意思,韓某已經知道,並且,若是三位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而馬兄弟又願意出兵的話,我韓遂沒有二話,立刻起兵伐向長安!」
并州情勢已經穩定,幽州距離太遠,而今唯一能夠襲擾的地方,顯然就是新定的冀州,而要往冀州,便必要伐長安,破潼關!
顯然,此事毛玠三人不會不知道,所以三人皆是神色一喜,紛紛抱拳道:「韓將軍睿智,若韓將軍願意出兵,我主曹操,願奉上糧草五萬石,精銳兵士一千人!」
「我主袁紹,願奉上糧草五萬石!」
「我主劉宏,願奉上糧草三萬石!」
三人的主上,除卻曹操是擠擠湊出來的糧草之外,其他兩人,盡皆是到其他地方借來的糧草,而劉宏的身份,也在與雲夜一戰之中早已經曝光,此刻說出來,反倒添些份量!
三方一共十三萬石糧草,絕對是一筆極大的收入了,尤其是對冬季存糧稀少,餓殍遍地的涼州一帶而言,除卻出兵所需要的糧草,剩下的絕對能夠解燃眉之急!
然而,韓遂雖然心動了,但是顯然不會輕易應諾,畢竟,若是只他一人的話,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去挑釁武昭侯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前不久才和好的馬騰身上。
馬騰心中早已經有了思量,見到韓遂目光看來,也不再故作高傲,扶住手中的寬刃大刀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將也同意出兵!」
話落,馬騰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只是這長安,乃是雲夜麾下猛將張飛率萬人鎮守,潼關亦有護軍將軍閻柔鎮守,豈是能夠輕易攻破之地?」
張飛、閻柔之名,雖然在天下間比不得那些隨時跟在雲夜身邊的將領名聲大,但是也俱是難得一見之名將,坐鎮關要,易守難攻,但若要建功,則必須要以速制勝,否則等到雲夜回過神來,必是大場慘戰!
韓遂聞言,也是神色稍變,雖然他被毛玠等人的話說動了,然而卻並不代表願意以慘勝的代價,挺進冀州!
「兩位過慮了!」眼看著兩人都同意了,毛玠自然不可能失敗在這最後一條上,連忙神情凝重的看著馬騰、韓遂二人,拱拳說道:
「張飛雖勇,然其乃一莽夫耳,而其身邊謀士,亦已經趕往代郡,此時正是無人能夠與其商議之事。若兩位大人起兵之時,以一路萬人走北地而去,另外一路輕裝簡從直襲長安,安寧了數年時間的張飛定然不會想到二位大人會取這個時候進軍,到時候一個措手不及之下,長安必破!
而潼關守將閻柔,不過一黃口小兒,至今未有任何一件大功,可見其並無真才實學,兩位大人以少戰多,必能在短時間內攻克潼關,到時候無論是進并州,還是過河內進冀州,還不是由二位大人決定?!」
「文約覺得如何?」馬騰聽的雲裡霧裡的,不覺將目光看向正在凝眉沉思的韓遂。
韓遂聽到馬騰相問,抬起頭來看了馬騰一眼,隨即神色一狠,大手猛然在桌案上『彭』的一拍,雙眼中迸發出一股滔天的狠厲:
「干了!與其等武昭侯休養好了生息再派大軍剿滅我等,不若而今攪得武昭侯境內天翻地覆,讓武昭侯無力西顧!」
「韓叔父所言甚是,那張飛雖勇,某家雖不能斬之,然則一人可擋!」
此時,一直未曾說話,身著一身錦袍,面如冠玉的馬超,摁著腰間的長劍挺身而起,兩柄劍眉之下的眸子中滿是自信之色。
張飛乃猛將,他馬超,也不認為自己遜色分毫!
而看到馬超請戰而起,毛玠等人盡皆都是神色一喜,這個虎牢關外與孫策共戰閻行的少年郎,毛玠等人自然不可能不認識,這一次,若有此子出馬,大事成了一半了!
縱然是意氣風發如韓遂,看到馬超,都是湧起一抹感慨之色:「賢侄果真是年少俊傑呀,若我那義子還在,何懼區區張飛呀?」
一想到閻行,韓遂就是一陣揪心的疼,對於雲夜的恨意更是宛若不要命的往外湧,恨不得立刻提兵殺到代郡去,將雲夜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不過,韓遂也知道現在不是莽撞的時候,壓下心頭的火氣,扶住桌角沉聲說道:「此事便如此決定了,而孟德一千大軍,便罷了,要渡過黃河,太過麻煩,今夜,本將便回到金城,調動三萬兵馬,另外,馬兄弟起兵四萬,一萬往北地而去,然後再奔襲長安,如何?」
「此事可行!」馬騰倒也沒說什麼他憑什麼多付出一萬人,畢竟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那一萬人不過是拿來當幌子的,並沒有危險!
「既然如此,那在下等便先回去,準備糧草輜重了!」
毛玠幾人對韓遂的決定,自然更不可能說些什麼,只是幾人擔心若是兵敗,馬騰等人會遷怒到他們,所以一見事情瞭解,紛紛告辭而去。
等到三人離去之後,馬騰和韓遂才對視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瘋狂之色。
但凡能夠有所成就者,便不可能是真正的蠢材,這一次,或許是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