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甲板之上,堆滿了士卒,阻擋著甘寧的衝殺。
而漁船之內,袁紹等人,一個個低著頭,臉色僵直,儘是一片愁雲慘霧。
最後還是許攸長歎了一聲,開口道:「等等消息吧,若是那鄭寶,真的能夠偷襲到武昭侯,今日之戰,也未必沒有勝局!」
誰知道,話音剛剛一落,頓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至,一個渾身浴血的士卒衝進漁船之內,直接半跪在地上,一臉的顫se,稟報道:
「大人,鄭寶的水軍,被武昭侯的伏兵困在了魚難灘了!」
這士卒身上一身錦服,跟外面的錦帆賊打扮差不多,也正是如此,才能混入錦帆賊中,探聽到這些消息。
「伏兵有多少人?」許攸沉聲問道。
那士卒聞言,渾身一顫,目光中的駭然沒有絲毫掩飾:「五五艘小型舸艦,兩百餘人!」
袁紹聞言,頓時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哀之色,渾身隱隱發軟,心中一片死灰。
鄭寶率兵三千而來,樓船兩艘,艨艟二十餘艘,其他各種船隻更是遠超錦帆賊,但是這般配製之下,竟然被錦帆賊五艘小型舸艦,兩百餘人給阻攔了下來。
這等情況之下,還能奢望鄭寶幹什麼?!
「一群廢物,虧鄭寶那廝還是朝廷任命的巢湖太守,不論是人馬、船隻都是對方的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被一群水賊困住了!這他娘的讓人噁心!」文丑怒目圓睜,一臉憤怒的拍案而起咆哮道。
「文丑將軍所言甚是,那鄭寶恐怕也是徒有虛名之輩,否則的話,也不會連一群烏合之眾都對付不了!」蔣義渠忿忿的罵咧著:
「看樣子,我們不能夠奢望鄭寶的救援了!」
雖然眾人大都未曾跟水賊交過手,但是想來水賊便跟北方的山賊、流寇一般,不過是為了討生活的精壯凶悍些的百姓而。
他們袁紹軍剿滅的山賊、流寇,沒有十萬,也有兩三萬了,根本沒有覺得山賊、流寇有任何的難以對付!
水賊既然跟山賊一個性質,那便應該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堂堂朝廷太守,竟然在人數、船隻佔據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之下,被一群烏合之眾牽制住了。
蔣義渠說道鄭寶極其的無能!
眾人也是紛紛點頭應是,畢竟,事實便擺在跟前。
另一頭,隨著袁紹逃出來的逢紀看到這副模樣,搖頭長歎道:「非是鄭寶無能,實是這一股水寇,實在太過凶悍了,否則的話,我等數千人,縱然不懂水戰,也不會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一句話出口,場中正不屑鄭寶的一眾人等,俱是一愣,臉上化作一抹羞臊之色,說別人鄭寶何等無能,自己又還不是如此?!
「你先下去吧!」許攸衝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士卒揮了揮手,才緩緩看向逢紀,頓了片刻,才緩緩問道:「不知,元圖可有計策?」
一直以來,跟逢紀接觸的都是許攸,許攸對於逢紀的才華,還是很肯定得,若不然,也不會在此刻,問及逢紀。
逢紀也知道這一點,不覺深吸一口濁氣,沉聲道:「若無其他援兵,今日之戰,我軍必敗無疑,屬下建議」逢紀深深一抽鼻子,無奈道:「退吧!」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謀士文官雖號稱胸懷甲兵,但是也不可能憑空變出十萬水軍,逢紀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對方水軍將領的步步為營,強烈攻勢,己方水軍將領又太過無能的情況之下,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行,不能退!」袁紹聞言,立刻站了起來,猛然搖頭道:「若是在陸地上,尚且能退,在黃河之上,怎麼退?」
眾人此刻都是心頭瞭然,恐怕不是袁紹退不了的問題,而是袁紹的妻子兒女退不了的問題。
袁紹長子袁譚不過五歲,二子袁熙不過三歲,三子袁尚不過剛剛滿百天,船上更有袁紹的妻妾,手無縛雞之力,若是逃走。
憑著袁紹的武藝,要在眾將的保護之下,逃出黃河之上,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毫無疑問,袁譚等人,盡皆都要死於此地。
妻妾便罷了,但是袁紹愛子如命,尤其是對幼子袁尚更是疼愛有加,稍微有點寒熱不對,便整日窩在房中照顧幼子,要讓袁紹棄子而逃,實在是太讓袁紹難難以決斷了!
「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呀!」許攸無奈的歎息了一口氣,眼中的失望愈來愈濃重:「今日不逃,不論公子、主公,都難以走脫!若今日逃走,來日或許還有討回公子的機會,想來,武昭侯,也不會擊殺幾個幼齡的孩子呀!」
袁紹雖然貴為四世三公之後,也頗有才華,但是性子還是太過於優柔寡斷了一些,幾乎讓許攸乃至袁紹麾下的謀士,根本看不到戰勝武昭侯的機會!
許攸也知道,若是武昭侯掌握住了袁紹的妻妾子女,便等於把握住了袁紹的命脈,日後縱然能夠換回袁紹的妻妾子女,也要花費極大的代價,甚至大到,以袁紹整個基業為代價。
但是,這也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不退,則死!
兩害相權,取其輕。
然而饒是這樣,袁紹每每想到還在襁褓中的幼子,還有牙牙學語的兩個兒子,便覺得一陣猶豫不定。
「大人,再不逃,到時候一旦兩側船隻被沉,我等便成了甕中之鱉,再難逃走了呀!」郭圖此刻也忍不住出聲了,聽著外面的喊殺之聲,心頭一陣揪緊。
袁紹麾下的謀士之中,許攸貪財好色,郭圖好色惜命,怎麼甘心將性命留在此地,不由急忙勸道:「大人逃走,武昭侯尚有一絲忌憚,必會留三位公子性命,若是大人不逃,到時候被武昭侯抓住,三位公子必死無疑呀!」
「主公,對不住了!」突然,一聲帶著顫腔的咆哮響起,一隻大手猛然抬起,化掌為刀,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之中,一刀劈在袁紹的後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