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山一事很快在四方傳開。舒榒駑襻天靈寺一把大火把所有一切都燒成了灰燼。各方勢力派遣了人來尋找可能活下來的人,然而沒有。
近千人在一個清晨全部喪生於山上,而那事件的中心,那個叫做任淺淺的青城山降妖門門主生死未卜,不知蹤跡。
很多人挖空心思的打探她的消息,可是完全打聽不到。就連青城山降妖門內部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小門主到底去了哪裡。
一切的事情都顯得匪夷所思,彷彿一股強大的力量干涉到整件事中。
耀華帝君聽著刃火的匯報,合上手中的宗卷,單手撐著額頭,默默的看著一旁的茶碗,那裡一捧彎月落在茶碗裡。
他想起那個夜晚,她在窗前,捧著一手的月光,輕輕喃呢:「不堪盈手贈。」
阿淺,你已經去到他身邊了嗎?阿淺,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方的,可是阿淺,他是注定要傷你心的。既然是注定,我寧可你不要被傷的太深。
「我要去瓊樓小苑。」站起身來,耀華帝君忽然開口道。
刃火詫異的抬起頭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默默的低下頭道:「屬下為殿下開道。」
駕著九頭馬首車一路策馬而奔飛,耀華帝君很快就到瓊樓小苑。瓊樓小苑開滿了並蒂雙蓮。
耀華帝君順著長廊一直走,走過蓮花池子一直走到亭子前才停下來。
亭子裡坐著一身白衣的女子,仙氣飄飄。簾幕擋住了她的臉,遮蓋住了她的容顏。
「帝君別來無恙。」清脆如山泉一般的聲音從簾子裡響起,女子聲音清冷高貴。
耀華帝君點頭,聲音平平:「水蓮仙子也是,別來無恙。」
牽起嘴角,水蓮仙子挽起白紗袖,掩嘴一笑:「帝君何必叫這個名諱,還是叫我名字吧,這個名諱本就是我不該得的。」
耀華帝君歎口氣,聲音裡帶了絲愧疚:「你還在怨本君讓你替代她嗎?」
捲簾裡的女子淒然一笑,動人的水眸裡全是哀傷:「不怪帝君,我是她妹妹,這是命。只是替了名諱替不了人,她的命比我還不好,注定比我還……不好。」
耀華帝君歎口氣,回身望著一池並蒂蓮,目光裡也盡然是哀思。
「路遙,她找到那個人了,終於去到他身邊了。路遙你說要我試著去爭取,哪怕不擇手段也好,可是路遙,別說得到她,我連保護她讓她幸福的能力都沒有。」
路遙掀開捲簾,身影裊裊的走出來,默默的走到他身邊站定,「有時候我真的很嫉妒她。我與她同時降生,從小到大,天界的男子對我趨之若鷲,所有人都說姐姐和我比真是差遠了。成年那一日,所有人都認為,我會成為耀華帝君你的妃。可是你卻在大殿之上直直的走過來伸手就抓了姐姐。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面色緋紅死也不肯從一堆仙女裡出來,還生氣的咬了你一口,而那時的你,簡直幼稚的不像我認識的華貴帝君。」
往事在眼前鋪開一張畫面,耀華帝君看到了那一日。
大殿之上,天帝要他選妃,他抓了那女子卻不她狠狠的踹了一腳。
「混蛋我不要嫁你啦,快走快走,不然我咬你。」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很倔強。
不從是吧,不從就用搶的,他俯下身去一把扛起了那個女子把她穩穩的抗在自己身上,說非她不娶。
大殿上一片喧嘩,天帝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最寵愛的小兒子,竟然還有這麼蠻橫的一面。
那一年,他少年輕狂,而她青澀可愛。以為握住了那雙手這寂寞的年華以後終於有人可以相伴。卻不曾想,後來都變得不一樣了。
苦澀的一笑,耀華帝君覺得心難以名狀的難受。他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路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要從我身邊走開,走的那麼遠。」
路遙深吸一口氣,苦澀的笑:「也許是從遇見青佑殿下的時候開始吧,青佑殿下和你太不同了。你是天之驕子,而青佑殿下是被所有人遺棄的不祥之子。我和她第一次見到青佑的時候,他明明已經是成年男子的年齡了,卻還在這天界極寒之地靠著挖雪地裡的冰果維持性命。那東西吃了有損仙靈啊,可是他沒有別的東西吃,在那裡他只能吃那東西。你知道嗎,當時她哭的很慘,衝上去狠狠的把冰果打落在地上,死死的抓著青佑殿下的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當時說的話。她說:從此後你這雙手要抓著劍,要成為和耀華帝君一樣的王者。」
耀華帝君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青佑……
是啊,是從遇見青佑開始,她變了。她把守護青佑當成了她應該做的事情,而他的高貴清冷以及身份地位讓他沒辦法插手關於青佑的任何事情。
所以他們變得越來越遠。
路遙看著他沉思的面容,又笑了起來:「不過很可惜,她那時若愛了青佑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可是她不愛青佑,她為了青佑什麼都肯做,卻不愛青佑,她親口告訴我說,青佑太悲傷太苦了,他的悲傷他的苦,她愛不起。」
就如同愛不起這個帝君的華貴清冷,她也愛不起青佑的哀傷悲切,她在千年裡茫茫尋找著一份不會使她痛苦,不必讓她掙扎,和身份權利一切的一起都沒有關係的愛。
在這樣的企盼中,她等來了那條蛇妖。
耀華帝君側目,望著路遙緩緩收起了眼裡的哀傷,輕聲喃呢:「路遙,幫我吧,幫我把她從蛇妖那裡奪過來吧。哪怕換了青佑,我也可以接受,可是那條蛇妖不愛她,那條蛇妖愛的只是一個叫做水蓮仙子的女人。」
路遙揚起雙眸,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與任淺淺很像,她勾唇:「我就知道你是來說這個的,我會幫你的,只要是能讓阿淺幸福的事情,我都會出手相助,因為她是我唯一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