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不斷焚燒的香,一抹孤燭。舒榒駑襻任淺淺與金蟾面對面的坐著。兩個人身側有一個碩大的「卍」字。佛曰:世間萬物,都可用這一個字解析。
這裡不是金蟾的老巢,但是他肅穆的樣子和這天靈寺倒也般配。氣氛很平和。
任淺淺禪坐著,聲音平平的傳來:「大師,我心中有一惑不解,求取大師講解。」
「任掌門請講。」
「五十年前,有一隻玉兔精,這隻玉兔精愛上一名人類的男子。傳說妖只要吃一百顆人類的心臟,就能變成人。為了與之長相廝守,這隻玉兔精挖了許多人的心吃,後來降妖師群起而誅之,在她吃到第九十九顆心的時候,把這隻玉兔精誅殺了。大師可否告訴我,妖吃一百顆人心,是否真的能變成人?」
金蟾搖頭:「那日誅殺,我也在場。玉兔精吃了九十九顆人心,卻變得妖性更濃。妖吃人心變成人的事情,絕對不可能。」
任淺淺笑一笑:「哦,這樣啊。那我還有一惑,我聽說,那隻玉兔精吃的人全部都是瀕死之人的心,而且她每吃一個人就會救十個人來補償。天界念她這般善良,一片赤誠之心,並未懲罰她。那我要問,為何誅妖之人不感念她的善而放她一馬。」
金蟾的臉色頓時變了,嚴肅的看著任淺淺:「老朽不知道任門主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但是人妖殊途,在一起就是逆天而為,我等是為守護世間公道。」
「哈哈哈哈。」任淺淺撐著腿,大笑起來:「守護世間公道?爾等凡俗又不是定公道的人,有何理由自稱人間公道。」
金蟾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今日只當她來給自己看群妖譜,沒想到竟然是來找麻煩的,金蟾抬手想要去拿金陵丈,卻不知道怎麼,一動也動不了。
額頭上滴落了冷汗,金蟾身體冰涼。他總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心機也頗為深重。現在看起來,她整張臉都透著妖邪。
咬牙切齒的看著任淺淺,金蟾怒:「你做了什麼!」
任淺淺攪動著髮絲,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伸出手揚了揚一旁的盅。
「只是點了一點熏香而已。大師我忘了告訴你,我對藥理很有研究。我曾經研究過一種藥。那時候我還是個解刨師。啊,大師應該不知道解刨什麼意思,其實就是把動物給分解了。有些小動物,死後就變成了一種固定的姿勢,很難把他們完好的解刨。後來我就研究了這種藥。它能讓動物死掉之後依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像是活著的時候一樣活動。」月下黑瞳閃著邪氣的光,任淺淺笑瞇瞇的看著金蟾,聲音柔軟:「大師你猜你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金蟾哆嗦著,只覺得血液從深處泛出森寒。對任淺淺說不上來的恐懼。
他活著?亦或者死了?
任淺淺看著他驚疑不定的表情,幾乎要仰天長笑,笑趴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蠢貨蠢貨!這都信!她要是有這種藥,還不被政府聘去做一等司令啊!那不是殺盡各國政要,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哈,太蠢了!
手中解刨刀快如閃電一般瞬間劃過金蟾的脖子,任淺淺望著他瞪大的眼睛,慢慢的將解刨刀揣入懷裡,淺淺一笑:「剛才是騙你的啦,現在你是真的死了。還有我得告訴你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我根本沒有群妖譜。」
金蟾顫抖的抬手,張開嘴巴想叫,卻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任淺淺看著他倒下來,默默的掃一眼一旁金光閃爍的「卍」字。
何為道義?誰人心中又真的有佛?金蟾一直都以正義的角色站在所有人面前,甚至這一刻自己殺了他,一定是與天下人無敵。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他吃過妖的內丹。殺妖之後吃了功力高強的妖的內丹,所有有了今日的地位。
傾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吃了妖的內丹。因為吃過妖的內丹的人,眼睛的深處會透著一種可怕的詭綠,看起來就像是眼睛更深了一般,到了晚上在黑暗中甚至幽幽的閃著光。
拿起一旁的香蠱,任淺淺打開,慢慢的把灰撥弄滅。
「若是心中沒有鬼,怕什麼散骨香啊。只是短暫的身體麻痺而已。」拿著東西走出去,任淺淺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金蟾的屍體。
她並沒有什麼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什麼的,只是很平靜,平靜到可怕。
走出去,夜風中負手而立。明日,死在她手下的命會更多吧。搖搖頭,任淺淺向回走去,她想的太多了,不該去想的。
走到屋子前,任淺淺伸出手去推門,手指觸到門扉時,一隻手緩緩的拔出一把解刨刀握在手裡。
氣氛有些不尋常,這屋子裡的氣息變了,裡面有人進去了。
推開門,任淺淺寒著一張臉走進去,冷聲道:「別躲躲藏藏的,出來!」
「我沒有藏啊,我一直都在這裡。」上床的被褥裡忽然鑽出個人頭,懶洋洋的開口。
任淺淺瞳孔放大了一些,難以窒息的看到床上的人。
「傾、傾、傾城?」
床上那個紅色薄沙不蔽體,黑髮散開,半躺在床上的騷包,不是傾城還會是誰!
聽到她這麼大聲的叫自己的名字,傾城愉快的勾起唇角笑:「這麼大聲,是怕別人不知道我來了嗎?」
任淺淺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跳,急忙回身關好門。
幸好她提前有準備,在屋子四周都撒了大量的蛇腥草,不然的話他馬上就要暴露了!
三步作兩步走上前去,任淺淺站在床邊看他:「不是說好明天的嗎?你怎麼現在就來了,而且你是怎麼上山的,不怕被抓起來!」
傾城不以為意:「哼,只要本王想,哪裡去不了。區區一個天靈寺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