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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7.子謙骨髓配型失敗 5000+ 文 / 楚東來

    她搖搖頭,門口便停下一輛她早就打電話叫好的車,「不必了,我怕你去送我我會更不捨得離開。舒榒駑襻」

    提著簡單的可憐的行李上了車,車子便在易家大宅門口飛彈出去,不消片刻便再也看不見蹤影了。

    到機場時頭上一輪圓月正清明的灑向大地,天還未完全黑下來,她週身沐浴著月光,愈發顯得清冷孤寂,連邁向候機大廳的步子也破碎的不成樣子。

    空城小姐甜美的聲音催促乘客登機,聽到她耳中卻都化作悲慼。

    她最後一次頓步,回望這個曾今叫她難過叫她傷痛的地方,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嬈。

    飛機最終劃破蒼茫的天際,向著那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進發,萬萬米雲層之上她透過機艙的窗戶望去,心中忽然像這天際浮雲一樣的清明。

    陸雲佳趕到時飛機已經飛走了,她抬眸望著天際上那個小小的白點,瞇起了眼睛,夕陽刺眼,打的她淚水漣漣。

    她擦擦眼淚,轉身上車回了東風會所碼。

    經過幾日的調養小子謙的身子已經有些微好轉,漸漸不再夜夜哭鬧了,只是若不進行骨髓移植他的病情仍會長期反覆。

    白東風已然與他做了配型,叫人失望的是他與孩子的骨髓並不匹配,移植手術也因此被耽擱了下來。

    白敬先知曉情由之後亦叫明鑒給他配了一次,仍舊不匹配。

    眾人的恐懼漸漸擴大,心彷彿被鑿開一個大洞,不時有風吹進去,冷的直打顫。

    滕秀傑正是這個時候回易州的,柳素萍被白東風調往牙買加的事情他這次重整北歐勢力回來才知道。

    那種吃人的地方,白東風怎麼忍心把嬌弱的素素派過去。

    他不顧眾人攔阻衝破東風會所大門,見白東風懷裡正抱著子謙,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擔憂。

    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他低笑道,「呵,原來少爺也會心痛,你認為素素殺了你的兒子,現在易子謙好好的在你懷裡,可是素素呢,他被你推向萬里之外,在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牙買加,說不定已經被害了。白東風,旁人總說你威嚴亦不失仁慈,其實你才是最狠的那一個不是嗎?只要你不喜歡的,你想殺便殺,甚至不惜把他們推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地!」

    白東風神色冰冷,眸中並無多餘的情緒,啟唇淡淡開口,「如果你真的關心她,此刻應該早就趕去牙買加救她了,而不是跑到我這裡來興師問罪,或許你晚去一秒她便會死在那些人手裡,最終害死她的是你,並不是我。」

    滕秀傑生氣的連連點頭,「好!好!你是少爺,我總是說不過你的,我現在就去救素素,聽說你的子謙病的很重是嗎?白東風你知道嗎!這就叫做報應!」

    白東風憤怒的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知道此時若是不走兩人之間不知道又要發生怎樣的爭鬥,此時還是救柳素萍要緊,憤憤的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到溫哥華之後易小樓開始變的無所事事,閒的無聊的時候她會看看書聽聽音樂翻翻食譜做做瑜伽,生命彷彿因此會停下一段時間,讓她有些微喘息的機會。

    鄰居老太太的狗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敲她的門用溫和的英語讓她幫忙尋找,那是個剛下過雨的午後。

    她接過老太太手中愛狗的照片,給老太太搬了個籐椅讓她坐在門口曬太陽,自己一個人跑著去找照片上的小狗。

    找了許久也沒見那條狗的蹤影,她垂頭喪氣的在小區的綠地漫步,未及抬頭時竟然撞到了一個人胸膛之上,她低著頭用英語說對不起,那人卻是輕柔的笑笑,純正的中文從口中溢出,沒關係,不過以後可不能這麼莽莽撞撞的。

    聲音很熟悉,宋穎之,他怎麼來了!

    她已經隱藏了身份誰也不見,怎麼還是被他找了來,想到這兒便更加喪氣起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的藏身術就那麼差嗎?世界這麼大,他卻還是能找到。

    宋穎之輕笑,「傻丫頭你忘了嗎,我可是國際刑警!」

    她白他一眼,國際刑警,國際刑警了不起啊,忽然想起老太太叫她找的狗還沒找到,她與宋穎之說了一番,便拉著他一同找狗,宋穎之皺眉極不情願的跟在她身後,「我堂堂國際刑警竟然跟你一起找狗,傳出去還要不要混了。」

    她便往前走邊道,「狗怎麼了?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宋穎之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與她一起分析狗到底去哪兒了,最後在一處背蔭的地方找到了那條狗,它正瞇著眼睛打盹兒,一副舒服的要命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條懶狗。

    輕手輕腳的上前扯起小狗的前蹄把它抱在懷裡,那傢伙竟然連反抗一下的動作都懶得做,抬眉見是她,眼睛提溜提溜的看了她兩眼之後竟然頭一歪靠在她懷中舒舒服服的繼續睡去了。

    她與宋穎之一道把狗給老太太找回去時老太太激動的兩眼直翻淚花,她聽鄰居們說過,老太太中年喪偶,之後便再也沒有過男朋友,這條狗是她丈夫死之前買的那條母狗生的女兒的女兒的兒子了,也是條老狗了,雖然看上去個頭並不大,或許也沒幾年好活的了。

    她細細端詳著老太太的眼神,她溫柔的抱著那條狗給它梳理身上的毛髮,就像抱著摯愛之物一樣。

    老太太見她這般看著自己便對著她身後的宋穎之豎起了大拇指,口中還稱讚道,真是個帥氣的年輕人,小姑娘你眼光不錯。

    易小樓想要解釋,轉念一想老太太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為什麼要解釋呢。

    老太太走後宋穎之站在門口微笑著看她,見她沒有半點表示低眉道,「我大老遠的跑來了,你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只得無奈的聳聳肩,把他請了進去,她住的地方很空曠,甚至連個像樣的床都沒有,客廳裡的沙發也都是矮小席地的,所以整個房子略顯空曠。

    他接過她給他泡的茶,詫異的四周打量了一下,「你就住這裡?」連張床都沒有怎麼睡覺,她以前可是最挑剔了,不但挑床的長度和寬度,還挑樣式挑材質調顏色,連床墊枕頭被單都挑剔的她怎麼可能會住在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地方?客廳外的飄窗式陽台上總算還是擺放了一圈尚入得眼的沙發,沙發上零零散散的丟了很多書,大多數是她看到哪一頁便翻開到那一頁,而後翻過來放在沙發上面。

    易小樓聽他問話瞬間抬眉,「住這裡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宋穎之眸中漸漸籠上不知名的情緒,低聲道,「沒什麼,地方還是很好的,只是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不習慣這樣的家,你很挑剔,總是喜歡把家裡擺放各種東西,不會任由它空蕩蕩的,就像現在我們看到的這樣!」

    易小樓輕笑,「這麼大的房子就只有我一個人,就算放再多的東西也會覺得空蕩蕩的,以前那些習慣也是時候改變了,既然身份都不復從前,何不做一個和那時完全不一樣女人。」

    宋穎之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是同意她的說法還是什麼的。

    她忽然想起來便正色又問了他一遍,「你怎麼來這兒了,爸爸的傷怎麼樣了?」

    他瞇眸,眸色深沉,「沒有大礙,最近這邊有異動,我只是例行來看看,具體就不跟你說什麼事了,行業機密你懂的。」

    易小樓抿唇如搗蒜般點了點頭,宋穎之望著燈光之下的她,她果真與過去不一樣了,那些人那些事她再也不提起,一副完全不記得的樣子,他亦不敢問她,只能時時處處小心,以免又惹她傷懷。

    「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想了半天,他卻是說出了這句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話,這麼正式,正式的像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易小樓似乎也有些詫異,之後便是一臉的坦然,點了點頭,「好啊。」

    地點選在臨水的中國餐廳,宋穎之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久未吃過家鄉美味了,在這異鄉,在這一個人也不認識的地方,縱使廚師做的並非那個味道,可她吃了還是胸口一陣陣的痛。

    宋穎之在燈火迷離的對面輕聲道,「有時候人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是味覺是不會的,你會因為味覺回憶而記起來很多很多,或許有你不願意想起的。但是小樓我要告訴你,你這樣把自己封閉在溫哥華是不行的,如果你是為了逃避那些過往,恰恰就說明了自己的無能,你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意識,讓自己接受並消化掉那些事,這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從過去中坦然的走出來,亦會讓你的親友陷入沉痛。人生來就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像我們做國際刑警的,就算明知道前路是凶險是犧牲也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每個人都怕死,可是為了自身的責任和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我們別無選擇。你如此瀟灑的從易州出走,留下爸爸媽媽,留下舅舅舅媽,留下小天姐,甚至是留下白東風留下白敬先,或許你沒想過,你一個人在溫哥華並不見得過的多幸福,卻對那麼那麼多的易州人造成了無法磨滅的痛楚。小樓,我說這些你能夠明白嗎!」

    易小樓沉默的吃著面前的食物,宋穎之的話她不是沒有反思過,只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苦澀的笑,答非所問,「哥你這次什麼時候回國,到時候我來送你。」

    宋穎之只得搖頭歎息,「回國之前我會跟你聯繫。」

    她自顧自的吃著,點點頭說要給他留聯繫方式,他搖搖頭只道不必了,「你似乎忘了我的職業。」

    她抿唇,也是,他是國際刑警,在溫哥華他想要什麼人的資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人家又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易州白氏,子謙的病情於白家來說對外界是個天大的秘密,自然不肯讓人知道,只是眼看著就要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期,而全家幾乎做了一遍的配型,卻最終都沒有成功。

    心急火燎之際雲佳提議去找小樓回來,說不定她回來了事情還會有轉機。

    白東風瞇眸,「你知道她在那哪兒?」

    「不知道,我趕去機場時她已經走了,只知道去了溫哥華。」

    白東風苦笑,「她這次走不讓任何人送想必是要永久脫離易州,既然如此身份也必定換了,偌大的溫哥華縱是叫白氏出動力量恐怕也得尋上幾日!」

    雲佳皺眉,「莫說是你日,若能救得子謙性命,縱使十日百日又如何,只要能找到小樓,我們便能安心一些。」

    白東風抱著孩子心痛的點頭,「雲佳你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又要傷她一次,終究我還是要對不起她了。」

    明哲遠遠站在落地窗旁輕微的勾起唇角淺笑,「她是子謙的母親,若知道子謙還在人世定然十分開心,家延你沒有對不起她,是你讓她脫離苦海。」

    白東風眉尖漸漸舒展開來,是那樣的嗎?他能夠讓她脫離苦海嗎?未見得吧!

    「既然如此,我和子謙親自去溫哥華找她。」

    明哲欲說不讓他去,偏巧雲佳輕咳一聲止住了他未出口的話,一屋子人再沒異議,只得默認了讓他帶著孩子去溫哥華的決定。

    宋穎之從溫哥華離去那天也是個晴好的天氣,他打電話叫易小樓來送時她正在沙發上窩著看一本關於心理的書籍,當即就應了下來。

    機場人聲鼎沸,往各國的飛機班次相當之多,在vip候機廳裡,她見到的人除了宋穎之還有那個白東風一手調教出的修羅。

    此時的她一身依照歐洲女人身材裁製的連體長裙,她身材本就比一般東方女性要高,此時踩著三寸高跟鞋的模樣竟是萬分迷人的,都說柳素萍是白氏最艷麗的一朵花,事實上修羅的美色絲毫都不遜於柳素萍,甚至比柳素萍的妖艷之美更多了幾分沉穩大氣。

    她與宋穎之站在一起亦當真是相當般配的,她在心中如是想著,臉上的笑意又沉了下去,只可惜修羅是白東風門下之人,否則以她的美色和能力,難道穎之就絲毫不動心嗎?她遠遠看去,見修羅似乎沒看到她,正與宋穎之說著什麼,那樣的眼神,像極了曾經她看白東風的模樣,充滿了崇拜、曖昧,還有絲絲縷縷的忐忑。

    原來她竟然喜歡著宋穎之嗎?亦難怪她在宋穎之身邊這些年白氏與宋家之間並無致命的衝突,一邊是自己的主子,一邊是心愛的男人,她應該維持的很吃力吧。

    是什麼讓她一直堅守在宋穎之身邊呢?易小樓抿抿唇,不知道,就像當年她可以那麼肆無忌憚的愛著白東風一樣。

    可是時過境遷,當一切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樣子,她看著站在宋穎之身邊那個原本可以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如果她不是白家的殺手,或許她與宋穎之也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堆,可惜命運弄人!

    她歎息過後便迎了上去,跟宋穎之說了幾句兄妹之間再平常不過的話,看到宋穎之看著自己黑眸深處藏起的溫柔,她的心漸漸下沉,哥,如果可以,回頭看看吧,你身邊站著的正是最好的女子,何必再執著於一個根本不可能再愛的我。

    宋穎之見她眉頭微皺,瞬間覺得好像被她看破心事一般,窘迫的扭過頭看著外面的天空,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回去,那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在這邊要照顧好自己,別的不重要,一日三餐卻是要吃的,你的胃向來不好。」

    她點點頭,與他話別,亦伸出手去與修羅一握,笑著跟她說再見,修羅有些受寵若驚,最後臉上的尷尬轉為歡喜,亦跟她到了再見。

    在巍峨的航天站,她仰頭目送回易州的飛機漸漸成為天幕上一個小小的白點,飛的再高一點,再遠一點,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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