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來時便一直在想,馮哲讓他來艮山門,只怕是已經存了收回靈礦的心思,說是敲打,實際上,多半還是探探艮山門的實力與態度,說白了,他只是一個探子。
「艮山門也不是傻子,只怕已經嗅到點味道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看著身邊那不斷陪著笑臉的老者,陳三唯有暗暗苦笑,艮山門的高層一個沒出,這一上來,先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戚長老,貴門主既然去了礦山,那我也不在此久待了,你直接帶我去礦山吧。」
那戚長老連忙陪著笑道:「那不行,門主不在,已經怠慢了上使,豈能讓上使初來就去礦山?我等已經準備好了,今晚為上使接風。」
陳三眉頭微皺,淡淡的道:「不必了,咱們道門中人,何必搞那些俗套?如果諸位實在是有所不便,那我自己去礦山也行。」
戚長老連忙擺手道:「不成不成,上使既不喜歡那些俗套,我等自是不敢強求,只是現在去礦山實在多有不便,現在是一年一度的收礦之日,整個礦山都封了,上使您去,也看不到什麼啊。」
陳三冷笑,這廝實在是不會找借口,封山什麼的還不是你艮山門封的,既然能封,難道就不能開?
對方諸般推搪,讓陳三想不相信其中有貓膩都不行,不過他心中雖然嘀咕,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的道:「現在是收礦季節嗎?我怎麼記得,那是一個月前的事?」
這所謂的收礦,就是封鎖靈礦,將半年所得的礦石全部清點完畢,並且還要對礦山中的礦工以及一些監工進行清查,清查完畢之後,將靈石運出。這才是了結。
而與收礦相對的,就是開礦,這其中有個休整期,一般是一到兩月,給那些礦工休息,他看過艮山門的記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收礦之日乃是在一個月前,而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剛剛開礦的時候。
那戚長老心中一驚。他事先看陳三年輕,還以為好糊弄,沒成想對方對他們礦山的事情是瞭解的一清二楚,不禁心中凜然。
「門主所料不錯,這一次的巡查不比以往,果然是有備而來,必須得找個借口拖住他,否則門主那邊…」
想到這裡,戚長老臉上笑容更盛:「上使提點的事。老朽久不在礦山久矣,一時間居然忘了日子,不過現在確實是在封礦,要過些天才會開礦。上使請吧!」
這老頭也不打馬虎眼了,直接就是一副我不帶你去你能拿我怎樣的模樣,看的陳三心中暗怒,然則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對他客客氣氣,沒有絲毫失禮之處,他也不好發作。
這時艮山門的正殿已到。進去之後,陳三原以為就算門主不在,好歹你出來個實權的管事長老,沒有,什麼都沒有,陪著他的依然是那戚長老。
陳三暗怒,心中不痛快,也不想再與對方扯皮,直接道:「戚長老,看來貴門是貴人事忙,也罷,我也不打擾你了,這就去歇著了。」
那戚長老明顯是一怔,沒料到他這麼直接,陳三哼了一聲道:「怎麼?不會貴門連個住地都沒有,要我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吧?」
「不敢不敢,哪能呢?本門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派,但還算是有些底氣,怎麼會讓上使無處落腳?上使請跟我來。」
那戚長老陪著笑臉,七拐八拐之下將陳三引入了一間風景還算秀麗的別院,陳三一路也不與他說話,到了地方之後,便冷冷的道:「多謝戚長老帶路,不送了。」
陳三入院之後,便將神念一展,將四周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之後,這才大步進屋。
被晾在一邊的戚長老,本是一副笑臉,待到陳三進屋之後,一張臉立馬沉了下來,想了一想,便退出院來,向著後山而去。
待他走後,陳三再次從屋子出來,看著對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息之後,院子中,一道靈光衝出,尋著那戚長老離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
艮山門的後山,住的都是門中實力不俗之人,不過所謂實力不俗,也是有個界限的,畢竟艮山門就兩大道基修士,所以雲曦這一路跟上,沒有讓人發現半點的行跡。
她是靈體,收斂了氣息,又捏了隱身咒,除非是修為高過她許多的人物,才能一眼看穿,否則是很難發現她的行蹤的,這戚長老顯然不是這種人,甚至她跟近到離對方只有半丈的距離,對方也沒能發現。
不多久,那戚長老進入了一個石洞,雲曦緊貼著對方身後,衝了進去,然而這一進去,她便是心中一震,幾乎是本能的感受到了路面傳來的壓迫感。
道基修士!
此時那洞府大門已經重新關上,雲曦不敢怠慢,連忙給自己多加了幾重隱身咒,她是靈體,普通的隱身術和符篆都不頂用,唯有這隱身咒,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不過饒是如此,她也不敢太過深入,只在洞口轉悠,好在這洞府雖大,但那戚長老絕沒想到居然有人會跟著他進來,並沒有故意壓低聲音。
「啟稟師叔,那青城來的巡察使,已經安頓好了。」洞中,戚長老正恭敬的站在一個黑髮中年人面前,畢恭畢敬的回報。
中年人看上去年歲不大,一張四方四正的方塊臉,看起來很是威嚴,聽完匯報後,臉上飄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很好,戚正,這事你辦的不錯,等此事了了我會為你想門主請功,他沒有懷疑什麼吧?」
戚正大喜,連忙躬身謝道:「多謝師叔提拔,弟子一直小心謹慎,他應該沒有發現什麼,不過此人年紀輕輕,卻是不好應付,弟子也不敢打十足的包票。」
這廝一番話就將自己擇的乾乾淨淨,實是不可謂不奸猾,那中年人卻似渾不在意,緩緩的道:「難應付是應該的,對方可是青城的候選真傳弟子,而且很得馮哲看重,豈會差到哪裡去?你記住,就算他發現什麼,有意刁難,你也莫要壞了禮數,過幾天等門主佈置妥當,自有人帶他去礦山,到時好便好,不好,那就休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戚正聞言全身一震,低下頭去,小心翼翼的道:「師叔,這小子要是真不上道,非要與咱們過不去,他死倒是小事,可青城那邊,恐怕不好交代吧?」
中年人面色一沉,喝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如何善後,自有我與門主操心,你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
戚正嚇了一跳,連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弟子知罪!」
中年人哼了一聲,揮了揮手道:「罷了,念在你也是為宗門著想,我不追究你,出去吧。」
戚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不敢多說什麼,躬著身子退出了洞府。
「奇怪,適才那一瞬間的靈氣波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錯覺?」洞中,中年人一個踏步便閃到了洞口,正是雲曦此前的位置。
掃了一圈,確認沒有發現什麼之後,這才搖了搖頭,返回了原處。
雲曦出了洞府,還不知自己隨著戚正出洞時已經驚擾了那個道基修士,此時的她,已經先走一步,回到了陳三的住地。
聽得雲曦說完,陳三暗暗皺眉,這一趟說是收穫吧,最大的收穫就是弄清楚了對方的底線,那戚正先前的一番行事,早讓他覺得有事,而要是有事,艮山門唯一可以有事的就是礦山,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動了殺人的心思。
「他們要殺我,還說有辦法善後,這就奇了怪了,殺了青城的巡察使,還有辦法善後,誰給他們的底氣?」陳三想了一會,自言自語道。
「除非是有人給他們撐腰。」雲曦接口道。
陳三挑了挑眉,緩緩搖了搖頭道:「也不盡然,借刀殺人也可以,只要擇乾淨他們艮山門,就算我死在這,他們最多也就是落個保護不利的罪名,些許小罪,不痛不癢,傷不了根本。」
「但他們卻要面對更加殘酷的清查,依照目前種種來看,他們要對付你,就是不想某些秘密被發現,如果這麼做,到時候豈不是一切都要暴露?」雲曦反駁道。
陳三微微一笑,道:「但要是之前,他們就已經將要隱藏的秘密收拾乾淨了呢?你別忘了,就算第二波青城弟子到此,那也得在好幾天之後,足夠做很多事了。」
雲曦撇了撇嘴,道:「你好像很不願意相信是前一種可能?」
陳三苦笑,歎了口氣道:「當然,你也不想想,咱們附近的門派,能夠讓艮山門有底氣與咱們叫板的,會有誰?」
雲曦想了一想,脫口而出:「蜀山?」
「是啊,所以啊,我是真不想是第一種可能。」陳三攤了攤手道:「要真是那樣,麻煩就大了。」
雲曦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真是這樣,麻煩就大了。」
陳三啞然失笑,道:「行了,事情還沒查清楚,別想那麼多了,我倒是覺得第二種可能更大,蜀山不是那種背後下刀子的門派,要是換了崑崙,我還信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總之,此間凶險,要小心應對。」雲曦提醒道。
「明白。」陳三做了個遵命的手勢,笑嘻嘻的道:「他們要安心佈置,我便不能給他們這個時間,明日,還是要逼一逼那戚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