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眉頭一皺,只見此刻空中已然下起了淅瀝瀝的細雨,這些雨水尚未飄落,已然帶來了一股難言的惡臭,當下不敢怠慢,連忙將朱雀印一起,讓朱雀器靈張開羽翼護住幾人,隨後便感覺到陣旗之中一股絕強的力道綿綿不絕的注入他手中的朱雀印中,瞬間讓朱雀器靈漲大了幾分,一身火焰更是熾熱非常,長長的羽翼一掃,便將方圓數百丈之內那些落下的雨水齊齊蒸發。
陳三若有所思,暗暗忖道:「原來這五行法陣是將其餘四人轉化過來的真氣直接注入法器法術之中,並不是交給施法者使用,想來是害怕施法者修為不夠,無法承受幾人合力之真氣,但是如此一來其餘四人的真氣必定不能物盡其用,定要浪費不少,不免可惜了。」
陳三心有所思,手中卻也不慢,朱雀印被他催動到了最大威能,加之其餘幾人相助,威力堪比煉罡後期的層次,不過他的修為畢竟偏弱,一時半會尚能支撐,時間一長,便有些難以難擋這些雨水的侵蝕了。
陳三苦苦支撐了半刻鐘的功夫,便覺得有些後繼乏力,這些雨水仿若無窮無盡,一直未見停歇,而且這雨水的腐蝕力超強,只要一被沾上,便能將接觸到的真氣侵蝕一空,威力之大,實是讓人心驚膽戰。
陳三借助這五行法陣之力雖能勉強抵擋,但這五行法陣終究不是萬能的,這東西說是五人合力。實則對敵時還是要看出手之人的手段,畢竟其餘幾人只是輔助,只有出手之人才是主導,若是施法者沒了手段,其餘幾人就是再強也是無用,而這九天十地滅魔真煞法陣好似有了靈性一般,算準了他的火系是五行陣法中最弱的一環。因此這雨水持續的時間比起前面的任何一種攻勢都要持久,擺明了是要從他這兒打開缺口。
陳三此刻可再無心思去感悟什麼大五行生滅術了,小命都快了沒了。學習術法還有個屁用,心中不由暗罵這九天十地滅魔真煞法陣混蛋,簡直就是恃強凌弱。不過他無意間掃了一眼遠處的天空,便知道自家是自作多情了,這九天十地滅魔真煞法陣一直要對付的都只有雲曦一個人,他們幾人不過是遭了池魚之殃而已。
遠處的天地之間,一面火牆橫跨數里之遙,火焰一直頂到雲層之中,湧起的灼灼氣浪甚至將半個陰雲密佈的天空映照的火紅一片,這等異狀本是極其顯眼的,只是陳三先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時未曾發現,待到現在看到時。不由心中一凜,如此威勢的火牆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放出的,但他本以為雲曦的拿手神通只是七彩霞光,此時看到這道火牆才是悚然一驚,這禁忌法陣主要是衝著雲曦去的。也就是說不管變化什麼攻擊,都是為了對付這個女人,而依照前面攻殺幾人的幾種手段,便說明這女妖至少也使用了不下四五種威力絕強的法術,而且這些法術還不同系,五花八門。絕不是他先前認為的只有一種手段。
陳三現在越來越覺得不能將這個女人當做正常人來看了,正常人決計是不可能一人身兼多系神通的。因為每一門功訣都會生出一個特定屬性的真氣,若是強行修行兩種功訣,往往便會導致真氣互相衝突,最終發生爆體而亡的情況,除非有人修習的功訣與他的天河正法相似,都是混沌屬性的功訣,這樣才有可能同時修行多種不同的法術。
「慢著,如此一來好似我也不是正常人了一般,不過我雖然修行的是天河正法,但一身術法卻儘是火系,與這女妖絕不相同,畢竟若是同修幾系法術,需要花費的精力太大,我又不是天賦有多好,正所謂貪多嚼不爛,若是我幾系同修,只怕連現在的一半成就也達不到,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陳三低聲嘟囔了幾句,心中便希望這女人趕緊換個手段,好讓他陳三爺早日擺脫這等尷尬境地,那邊的雲曦好似也聽到了他心中的期盼,隨即將火勢一斂,便有一道七彩霞光自火焰中衝出,接著一隻七綵鸞鳥當空怒嘯,聲震四野,騰起的七彩霞光將方圓百里之內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整個原本陰森異常的陰霾之地,彷彿一瞬間洗盡了鉛華,變成了一片人間樂土,沐浴在七彩霞光之中,美麗異常。
那漫天的烏雲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立時翻滾連連,猶如怒海波濤一般滾滾而動,這股浪潮自四面八方湧出,向著中心不斷聚集,終點便定在了那七綵鸞鳥的頭頂之上。
陳三深吸了口氣,知道這一下必定是驚天地泣鬼神,當下便將一身真氣提到最強,靜靜的等候著這最要命的一擊到來。
最後的碰撞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等驚天動地,那漫天的烏雲聚集到了一起,便連原本陰霾之地的陰氣也都吸收了去,一時間天地間空蕩蕩的,什麼陰氣怨靈儘是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那一處處光禿禿的山石,倒是與外界的荒谷平原差不了多少。
整個陣法積聚了陰霾之地的所有力量,化作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緩緩轉動,雖然速度甚慢,但吸力卻是龐大,在其周邊的所有物體一瞬間盡數被吞噬,隨後範圍逐漸變廣,迅速蔓延到陳三幾人所在之處。
「紫荊籐,起!」
華清池輕喝一聲,灑出一片綠光,隨後捏了幾個法印,便有十餘道半人粗細的紫色籐蔓纏繞而出,將幾人牢牢纏住,這些籐蔓是生長在地裡的,可謂是根深蒂固,一下子便將幾人從這股吸力中給拉了回來。
陳三隻覺得漩渦中心發出的吸力越漸強大,便知再這麼下去這紫荊籐遲早拉不住。不由暗暗叫道:「姑奶奶,你倒是快動手啊,你要是再不動手,我等可真再無法子了,我還年輕呢,可不想這麼早死。」
陳三心中的祈禱似乎起了作用,遠遠的雲曦所化的七綵鸞鳥忽然輕嘯一聲。繼而全身霞光一斂,緊緊的貼在身子周圍,隨後整個七彩霞光亦是學著空中的那等雲氣漩渦。迅速轉動的起來,便如一個螺旋形狀的錐子,狠狠的扎進了那緩緩而動的漩渦之中。
這道七彩霞光直接將整個雲層刺了一個窟窿。原本緩緩轉動的螺旋雲氣一瞬間便成了漏氣的風帶,瞬間土崩瓦解,聚集在一起的雲氣以更快的速度向外消散,轉眼間便一丁點都不剩了。
陳三呆呆的看著空中,這等碰撞來的太突然,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不過隨著這漫天的雲氣消散,原本加臨在幾人身上的龐大威壓也隨之煙消雲散,整個陰霾之地便如重生一般,一切都又重獲正常。再也沒有了那等陰森恐怖的氣息。
陳三心頭一跳,便趕緊尋找天空中那一抹七彩影子,然而天空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當下不由心中一沉。但他也沒有輕舉妄動,一直待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將身形一展,也不與靳薇幾人打招呼,便奔著適才雲曦停留之處飛掠而去。
捫心自問,陳三雖然不喜歡雲曦那性子。卻也不希望她就此死掉,畢竟這女人出來,並且引動這禁忌法陣,都是由他引起的,不說要負責吧,但也不能在別人出事之後依舊無動於衷不是?
陳三自問自己還沒有冷血到那種地步,當下便縱身前去查看,等他到了適才交鋒之地,左右轉了一圈,卻是什麼也沒找到,不由微感沮喪,心中暗暗忖道:「糟糕了耶,這老妖婆不會真的屍骨無存了吧?雖然我對她沒好感,但她畢竟幫過我幾分,就這麼死了還是讓人有些難過的,我是不是該給她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陳三腦子胡亂轉著念頭,忽然間卻發現空中一隻七彩羽毛輕飄飄的落下,當下連忙伸手接過,隨後便輕歎一聲道:「也罷,我便以這七彩羽毛替她立個塚吧,可惜我不知該怎麼再回她先前居住的空間,不然應該將它送回去才是,如今也只好將就了。」
陳三便要拿著這羽毛就地掩埋,卻冷不防這羽毛上的七彩霞光一閃,現出一隻巴掌大的縮小版七綵鸞鳥來,這小鳥一出來便惡狠狠的瞪著陳三罵道:「你個笨蛋,我還沒死呢,你立個什麼塚,你趕緊給我找個靈氣濃郁的地方,我要療傷。」
陳三被這小東西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卻又覺得好笑,憋了半天終究是沒憋住,嘿嘿笑道:「您老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既然沒事便該現出真身來,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雲曦聲音微沉,冷冷的道:「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沒料到這九天十地滅魔真煞法陣居然如此厲害,與它硬拚了一記,雖然將它打的煙消雲散了,但我也沒討著便宜,肉身已然被它吸了進去,還好危急關頭我留下了一根尾羽,將靈體附在了上面,否則只怕也要跟著玩完了。」
陳三這才大吃一驚,連忙將這只尾羽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半晌才說的:「你這是靈體?怎的感覺與實體一般無差啊?」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現在要好好休養,暫時就跟在你身邊了,你別給我耍滑頭,雖然我目前是靈體,但也不是治不了你了,你給我老實點,知道了麼?」
陳三猴精猴精的,哪裡能看不出此時這小妖精的聲厲內荏,心中暗暗好笑,卻也不點破,免得對方發飆,當下便將這只尾羽收入乾坤袋中,同時心中忖道:「只憑受損的靈體便想收拾我,真當少爺是面做的?這一次且讓你一回,日後你再敢與我耍威風,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三想到此處,立時心情大好,此時身後靳薇幾人也趕了上來,他便與幾人招呼一聲,一起向外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