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迅速脫離了這一片地域後,便找了一個相對安穩的所在,先停下來恢復真氣。
到了現在,陳三才緩了口氣,其實幾人之中消耗最大的,該當是明力才對,畢竟這一路走來清掃的工作,都是明力在做,只不過明力修為高超,對於這麼點消耗並不太當回事,相反他的實力最弱,雖然只是負責查探,並沒有出手對敵,但是一路走來也是耗盡了心力,此時倒是幾人中狀態最差的了一個。
幾人恢復完全之後,便繼續向裡面探去,不過卻是不敢放出神念查探,怕將那些怨靈引來,因此這避過這些怨靈的事,便只有依靠陳三一人來做,如此一來他倒成了幾人重點保護的對象,被團團圍在中間,生怕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不知道其餘宗門的弟子是如何探路的,但想來應該也是各有手段,畢竟道門三千法,手段層出不窮,能夠破開這一個區區的陰霾之地的人物應該是大有人在的,不過如今這裡面最危險的倒不是這些怨靈,而是那些修士才對,只是還不知這陰霾之地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寶物,萬一等大家打得昏天黑地之後,卻沒有發現那所謂的寶物,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陳三有時也會想,這到底會不會是鬼修的陰謀,這幫傢伙故意放出此地有寶的消息,引動各宗大戰,最終他們坐收漁人之利,但再想想卻又覺得不可能,畢竟諸大宗門聰明人多的是。不可能看不出這區區的一點小計謀。
陳三搖了搖頭,不禁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實則他一路走來,對此行一直都覺得迷霧重重。看不太透,諸大宗門與魔宗、佛門妥協,魔宗與佛門聯手,西域的那幫和尚忽然出現在此,在他看來都是不可思議之極,為了這些問題他還曾問過靳薇許多次,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不能讓他滿意,或者說都並不是他心中認可的那個答案。
如果只是依照靳薇所說。那就是魔宗想要與道門正面對抗,重新奪回自家在中土的地位,而那幫西域的光頭一樣想要進軍中土、發展壯大,因此雙方一拍即合。便一起利用鬼修作亂的這個契機與道門中人正面對抗,而道門一盤散沙,又忙著對付鬼修,便騰不出手來應付兩方聯手,無奈之下才選擇了妥協。這種言論在道理上是說的通的。但他卻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陳三一邊小心查探四周的情形,一邊在心中沉思,將自家一路走來的種種情況一起翻了出來,幾次三番之後終於被他發現哪裡不對了。當下便一拍大腿,暗暗叫道:「果然有貓膩。七師姐說話不盡不實,雖然未必是在騙我。但顯然她漏掉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很簡單的一點,魔宗遠在北方,而那些光頭在西域,兩者相差百萬里,不說搭線了,只怕連見次面也難,而且魔宗要重新進軍中土,也沒必要選擇那幫和尚,盤踞在南方蠻荒之地的妖族豈不更好?相比起這幫和尚,妖族顯然更容易讓道魔兩方中人接受一些,畢竟彼此都甚是熟悉,而這幫和尚卻是切切實實的外人,這就好比自家兄弟打架,老二打不過老大,卻不去找老三幫忙,而去找了一個覬覦自家財產的外人幫手,怎麼看都是出賣祖宗的行為,這等行為即便魔宗的那些掌權之人答應,那些魔宗弟子也不能答應,而且這樣一來更會成為天下修士的公敵,除非那幫老魔頭腦子壞掉了,否則斷然不可能與那幫和尚結盟,因此這些魔道宗門與那幫和尚的關係定無表面上的那般友好,其中定然還有其他事。」
陳三越想越覺得自家找到了關鍵之處,他來這之前,從未聽說過魔宗與佛門結盟的消息,如此想來定是魔宗將這幫和尚的消息藏得甚緊,除了一些真正的高層,並無人知道,而且不僅僅是魔宗,即便是道門這邊,估計也就只有少部分大宗知道,否則在陰山教大殿的時候,這幫和尚怎麼也不會藏在天魔宗的弟子之中,而應該是光明正大的現身了。
不過至於有什麼事,他一時也是猜不透,但想來定是與這陰霾之地有關,否則那幫和尚不遠萬里跑到這來,總不見得是吃飽了撐的,而且即便是通過傳送陣,這幫和尚到這裡也要不下數月的功夫,也就是說他們早在數月前便出發了,那自然就是早有預謀的,不可能是等到鬼修節節敗退之後才想要進去撈好處。
「到底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值得三方勢力如此爭鋒相鬥?這幫和尚又是用什麼手段說服了那些魔道宗門與他聯手?他們可是只來了六個人,修為最高的也只有煉罡後期的層次,怎麼看也不像以力壓人啊?」
陳三苦苦思索,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便似抓到什麼要緊的東西,不禁暗叫一聲:「對了,煉罡,就是煉罡,這一次來的宗門,沒有一個是超過了煉罡修為的弟子,而且七師姐也說,這裡面不可能出現道基層次的怨靈,這麼看來只怕不是因為那些修為高超的人物很忙,沒時間來清理這一處鬼修葬身之處,而是因為此地最多只能容煉罡修士進入,煉罡以上的修士要麼是進不來,要麼就是不敢進來。嘿嘿,七師姐不與我說,想必是怕我知道些什麼,只是她為什麼要瞞我?」
陳三憑藉著蛛絲馬跡,便將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盡數理順,剩下的一個便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問題,為什麼靳薇要瞞著他?
陳三這次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若是換了以前,他倒是不介意惡意猜測一下這位七師姐的為人,但經過這段時日與靳薇的相處,他對這位師姐的感官改變了不少,也知道靳薇不是那等會對同宗弟子暗地裡使絆子的人,因此這一次不告訴他,只會有兩種可能,要不是有人不讓她說,要不就是怕說出來對他沒什麼好處,因此便乾脆隱瞞不說。
陳三隻覺得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出來,想的他腦袋都快炸了,當下便甩了甩頭將一腦子烏七八糟的想法盡數拋諸腦後,心中暗暗忖道:「想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師姐她不能害我,到時候進去了自然什麼都明瞭了,我現在還是小心探路吧。」
陳三輕吐了口氣,重新收回思緒,卻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然深入了許多,眼前的景像似乎稍稍變了一些,原先的那些陰氣都是黑色,如今居然參雜了一絲絲的灰色,而且那一絲絲的灰色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即便以明力的實力也不能將之消退,再後來明力與靳薇合力動手,也只能將那些黑色陰氣驅除,那一道道灰絲仍是怡然不動,依舊那般零零散散的飄蕩在空中。
幾人小心避過這些灰絲,俱都不敢靠近,但隨著幾人的不斷深入,這些灰絲卻是越來越多,原本數十丈才有那麼一絲,到後來漸漸變成了兩三丈甚或是幾步之內便有一道,而且這東西還不是靜止不動,而是飄忽不斷,在空中不斷飄蕩,很難看清楚其飄蕩過來的方位。
陳三皺了皺眉,便與靳薇道:「師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怎的好像消除不了?」
「這是修士身死時由於自身的不甘和憤怒等種種負面情緒形成的死氣,我們道門稱之為『念力』,那幫和尚稱之為『願力』,總之這東西不要去碰,碰上了它便會纏住你,從而不死不休,而且這東西和那些怨靈一樣,都是攻擊神魂,一旦被它纏上便會被它滲透入神魂之中,從而將其上帶有的各種怨恨不甘之念注入你的神魂,那時無論你心智有多堅韌、道基有多穩固,都很難把持的住,最終便會被其同化,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靳薇一邊細細的與他解釋,一邊將手中的七凰鏡的籠罩範圍擴散至最大,化作一隻張開雙翼的金色鳳凰,將幾人牢牢的守護在羽翼之下,只不過那些黑氣一碰到金鳳便被遠遠的推了開去,但那些灰氣卻是不為所動,任由七凰鏡化出的金鳳如何施法,也難以奈何它分毫。
「這樣下去不行啊,我等再往裡去,這東西只會越來越多,總有讓我們無法閃避的時候,難道我等真就拿這東西沒有辦法了?」
陳三仔細觀察四周,卻見附近這些灰絲逐漸成密密麻麻之態,不由臉色微微一變,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幾人勢必再難以寸進的。
「辦法是有,可惜我們目前做不到,想要煉化這些灰絲,必須要三昧真火這等層次的天地靈焰,但我們誰也沒有,此時除了小心閃避,還能怎麼辦?」
明力略一沉吟便搖了搖頭道,這次倒不是他考慮不周,而是修煉三昧真火的修士本就難找,而且這等層次的天地靈焰亦是很難修煉,即便有人花大精力修成了,那時的一身道行也不止煉罡層次了,於他們此行是全然沒有幫助的。
「那可未必!」靳薇微微一笑,說道:「陳師弟,你的朱雀印呢?我若沒記錯,你這件法器該是左師叔以三昧真火煉製的吧?你不如用其試試,看看能否煉化這等死氣。」
陳三微微一怔,略帶遲疑的道:「我這朱雀印確實是左師叔用三昧真火煉製的,但法器本身蘊含的火焰卻不是三昧真火,對上這東西,未必見得有用吧?」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若是萬一可行呢?」
靳薇輕笑一聲,便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陳三見她堅持如此,便無奈的聳了聳肩,將朱雀印拿了出來,隨後真氣一起,便要開始煉化這等灰色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