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連番的折騰後,陳三終於有時間來仔細省查陰神的傷勢。
檢查之後,卻發現陰神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般消融殆盡,仍舊留下了一絲絲,不過這一絲絲留了還不如不留,以前有鼻子有眼的一個小人兒,如今只剩下一道朦朦朧朧的虛影,甚至連五官輪廓也看不清晰。
「糟糕了耶,這等狀態的陰神還不如完全打散的好,完全打散後大不了我重新凝練,雖然耗時久些卻也乾淨利索,可如今這副模樣,我還得小心的修修補補,即便修補,也不一定能恢復到原先的水準,說不定在哪個地方留了點瑕疵,可就麻煩大了。」
他如今的陰神便似那到處漏水的水桶,還是那種一碰就碎的水桶,想要修補不但要花莫大精力,而且修好後能用多久還不好說,倒不如直接將這水桶砸了,重新打造一個,說不定反而要堅實的多。
「對啊,可以重新再造一個,若是平時我想散掉陰神自然不易,但此時這東西已經瀕臨崩潰,只要稍稍添一把火,肯定四分五裂,到時我再找時機重新凝練。只要有五行天鑒和陰叱珠在手,這凝練陰神還不是分分鐘的事,說不定得陰叱珠之助,還能更進一步。」
陳三想到此處,眼神不由一亮,忍不住一拍大腿,不過他這一激動,腦子中又是一陣鑽心的劇痛,硬生生將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雖然如此,陳三仍是欣喜不已,他最擔心的便是這陰神的損傷會落下什麼後遺症,此時既然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先自放心了一半,不過他這番想法雖好,但想要實施卻是不易。
自古以來,修士成就陰神的不計其數,但從未聽過可以將陰神打散重修。修行一途並無再來一次的說法,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似陰神這種東西,一開始什麼樣便是什麼樣,日後修為高了或者另有機遇,想要再行加強也不難,但根基是不會變的,一個人的陰神,即便你用再逆天的手段去強化,也不能超出陰神本身的承受能力,否則陰神便要崩潰,而這陰神的承受能力,卻是在開始凝練時便注定下來了。
這東西其實和煉製法器是一個道理,一開始先要選定材料煉製一個胚胎,這個胚胎一旦煉製成功,便決定了這件法器能達到的最佳品階,日後你在這胚胎上再加什麼符文、鐫刻什麼法術,那都是在固有的基礎上進行加強,即便後加的這些東西乃是天地間最最逆天之物,也無法將一件下品法器提升到中品法器亦或是更高階的地步,反而會因為附加的手段太過逆天,胚胎承受不住,最終四分五裂。
陰神的凝練也是如此,一開始將自家的神魂用玄陰之氣煉製成胚胎,便是陰神的初始狀態,隨後才要用其他手法慢慢強化,無論是陰神成型還是陰神出竅,那都是後天經過強化後的一些手段,而這個陰神所能發揮出的最大威能,仍舊是取決於一開始凝練成型的胚胎。
因此這陰神一旦成型,想要回鍋重造那是比登天還難,難道你還能將一件已經成型的法器,再重新變回一件件的原材料不成?
陳三心中也沒底,不過他現在是別無選擇,若是就這般將就的縫縫補補,定然會給陰神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而一個不曾完好的陰神,日後想要進階陽神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陳三不想在凝神層次止步,作為青城的內門弟子,也從無在凝神層次止步的先例,但凡每一位被正式收入門牆的內門弟子,即便當下修為不行,日後也一定會修為斗進,煉罡層次那是板上定釘的事,陳三可不想自家開了這個很不光榮的先河。
俗話說沒有選擇便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只有這一條路,即使明知前途黑暗,也得硬著頭皮去闖,走下去或許還能看到曙光,若是不走,那就等著被黑暗一起掩埋吧。
陳三對於這些道理懂得太多,自小他老子便不停的給他灌輸這些,但是有時懂歸懂,真要狠下心去做,卻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陳三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將陰叱珠牢牢握在手中,隨後便把神念開始緩緩運轉,他的魂力本已消耗殆盡,因此神念本不應該生出,他這一番強行運轉,便等於是在強行透支魂力,待到將陰神中殘存的那一丁點魂力搾乾,便會使陰神完全奔潰,而這,也是他能想出的唯一破碎陰神的法子。
「嘶…希望這陰神碎後,可以劃歸原本的玄陰之氣,否則我這一番痛楚,可就白挨了…」
陳三這一強行運使神念,立時便給陰神加上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的他全身不住打顫,身體彷彿正在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撕扯。這股力量極其龐大,但又並不猛烈,只是在慢慢的、一點點的將他身上的零件一件件的分離,此中痛苦,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陳三是那一種一旦拿定主意,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人,因此雖然這等劇痛極其難熬,但他也並未停止運轉神念,反而咬著牙、蜷著身子,越發的將神念催動的急了。
他陰神中的魂力本來也不多,因此這一道神念雖然運轉極緩,但在存糧不多的情況下,陰神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淡,雖然速度極緩,但的的確確是在消逝。
陳三劇痛之下,並沒有發現,不知何時,手中的陰叱珠居然開始閃出微弱的光華,隨後便有一絲絲的淡淡黑氣從他掌心傳入這枚珠子中。
這等難言的劇痛一直持續了兩三個時辰,直到陰神徹底消失,他停下了神念,才開始緩緩消退,但經過兩三個時辰的摧殘,陳三已經近乎麻木,腦海中那種撕裂般的痛楚刻骨銘心,雖然痛楚正在消散,他卻是一點也感覺不到,似乎那等撕裂般的疼痛,已經牢牢的停留在了腦海中。
陳三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記憶,此時別說要他來查探自家的神魂狀態,便是要他動上一根手指也是艱難,彷彿這一具肉身已不是他的,而是變成了一具死屍一般。
「妹妹的,這等痛楚老子以後絕不想在捱第二次,都是那個天陰老鬼,若不是他,我也不用經歷這等非人的痛楚,且待我將傷養好了,日後非要將他扒皮抽筋不可。」
陳三恨恨的咬牙切齒,心裡將天**人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經歷過這等地獄般的折磨,哪怕他陳三爺再以翩翩君子自居,此時也忍不住爆出粗口來。
折騰了這麼一通,陳三也確實沒有精力顧及其他,就這麼躺在地上,在對天**人的詛咒中,緩緩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