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道人清咳一聲,理了理思緒,說道:「三百年前,定一仙人在昱羅城頓悟,離去之時,曾經在此地給子孫後代留下了一處秘藏,裡面有一部曠世法訣,直通長生大道,若能得到,至少能夠成就金丹真人,成為世間最強大的一批人。」
陳三嘴角抽了抽,頓時被這個消息驚的不輕,但很快又強自鎮定下來,定一仙人雖然厲害,還不至於讓他這個青城弟子失了分寸,但是想到這位仙人神奇經歷,不由略略失神。
定一仙人的傳說流傳已久,大略要追尋到三百年前,乃是與他那便宜師父同一代人,但在修道之初,定一仙人不但未曾展露出什麼出色天資,反而十分駑鈍,作為華山仙門的外門弟子,數十年遲遲不能突破感應層次,因此最終被放逐下山。
若是如此自也稱不上傳奇,但定一仙人在世俗界沉寂整整一百年,一直到壽元將盡的那一刻,忽然一朝頓悟,自入竅層次起,破開感應門檻,三天凝神,五天煉罡,七天道基,半月金丹,一舉衝到金丹巔峰,引動天劫,這才停了下來。
這等厚積薄發的底蘊,使得定一仙人在之後十年內,連渡九重天劫,一舉脫離劫法層次,成就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歸真境界,證道長生,亦成為有史以來,為數不多的真正超脫生死的無上大能。
陳三念頭急轉,想要分辨出玄風道人話語中有幾分真假,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這道人沒必要說謊,便道:「這一次仙羅宗的什麼傳道大會可是與這件秘藏有關?」
玄風道人點了點頭,道:「正是,定一仙人在世俗界生活了百年,留下了不少的子孫,仙羅宗早年從其中一脈身上得到消息,這些年來一直在積極準備,但這處寶地藏得十分隱秘,仙羅宗並沒有得到確切地址,因此這一次仍是為查探而來,只是仙羅宗宗主羅天,乃是煉罡大修士,自然不能無緣無故來這等小城,因此才編了這麼一個謊話。」
陳三聽著聽著臉色逐漸陰沉,忽而很想掐死這滿嘴混話的道人,怪笑一聲,幽幽的道:「你是說我們要與煉罡修士硬碰?你嫌命長了是吧?」
玄風道人臉色不變,胸有成竹的道:「定一仙人當初留下秘藏時,曾立下禁制,修為過了凝神層次的人物是進不去的,是以羅天即使來了,亦不能進去取寶,完全不用擔心,倒是仙羅宗另有幾個凝神層次的好手,我等需要小心在意。」
陳三臉色稍緩了幾分,心中卻升起許多疑惑,狐疑的看了玄風道人一眼,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或者說你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玄風道人眉梢微微跳動了一下,不仔細看決計發現不了,這賊道被陳三盯得渾身起毛,萬分不情願的道:「定一仙人有七房妻妾,經過這許多年來有幾支已經散了,現今只留下了三支,一支重新入了華山仙門,另一支被仙羅宗找到,還有一支便是我了。」
陳三眼珠頓時瞪得溜圓,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這死鬼道人一眼,半晌無語,頓了一會才道:「你竟然是定一仙人的後代?我的個乖乖,你那長生不死的老祖宗要知道後代有你這份德行,非要活活氣死不可。」
玄風道人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大叫道:「那又怎麼了,我是怕死,世人誰不怕死,若是你不怕死,還要求仙問道做什麼,仙途如此艱難,動輒喪命,為何不老老實實做一介凡人,還不是想要長生不死,既如此,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陳三全沒料到這貨竟然如此大的反應,不由呆了一呆,但仔細想想,這一番話也不無道理,便不在這上面糾纏,說道:「你全無憑證,要我如何相信你?」
玄風道人搓了搓手,說道:「你信不信也沒關係,反正過兩天羅天一到,自然一切都明瞭的。」
陳三心中一動,便覺得其中還有不少破綻,問道:「仙羅宗沒有找到秘藏地點,羅天來了便能找到?那可是證道之人留下的禁制陣法,他一個小小的煉罡修士,憑什麼?」
「先祖給每一脈留下了一道信物,只有七脈齊聚才能顯出那件秘藏來,我知道華山仙門手中掌了三道,仙羅宗有幾道就不知道了,但他們勢必不能去華山仙門搶東西,而且這個寶地實在太過閃耀,一旦消息傳出,將會引起天下動盪,絕不是一個小小的仙羅宗可以承受,到那時候他們連分一杯羹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這一次羅天定然是冒險動手,絕不可能集齊七件信物。」
陳三見玄風道人信心滿滿,不由十分好奇,問道:「七道信物,你掌了幾道?」
玄風道人呼吸一滯,羞惱萬分,怒吼道:「我只有一道,怎麼了,怎麼了,只有一道我也是仙人子孫,誰也不能抹殺我的存在!」
陳三沒成想一下子戳到了這貨的痛楚,也不生氣,略一思忖道:「我勸你還是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不然就憑你,想要從仙羅宗手中搶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玄風道人眉頭一擰,似乎難以抉擇,想了一會,忽而眼前一亮,拍手叫道:「好辦法,先把水攪渾,然後渾水摸魚?」
陳三點了點頭,笑道:「反正這什麼秘境凝神層次以上的人物進不了,來的人越多,對你越有利,否則直接與仙羅宗對上,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玄風道人連連點頭,興奮的直搓手,叫道:「正好,你我聯手,不拘自保還是爭搶寶物,都有幾分把握,不至於被人一口吞了。」
陳三嗤笑一聲,直接給這賊道一個鄙夷之極的眼神,說道:「你那先祖是厲害,但我青城好歹也出過不下一個巴掌的歸真老祖,修行法門比你那老祖宗只高不低,若是只為一部沒什麼用的功訣,我幹嘛要參合這趟渾水?」
玄風道人眼神閃爍,想了一會,似乎下了莫大決心,一拍桌子,叫道:「若我說秘境之中不止有先祖留下的功訣,還有他悟道時留下的一道感悟呢,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陳三終於動容,眼中精光乍現,猶如惡狼一般死死盯住玄風道人,似乎要用目光將這道人一身扒光。
玄風道人受不得這等火辣辣的眼神,忍不住退後一步,道:「怎麼樣,你我聯手,如果能僥倖得到些什麼,你我對半平分如何?」
陳三略一沉吟,忽而展顏一笑,握了握拳頭,淡淡的道:「你好像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你的小命都是我的,憑什麼與我談條件?若是真有斬獲,我要先挑,當然只要對我有用的,其餘的都給你。」
玄風道人亦是個乾脆人,重重的一點頭,叫道:「好,一切依你,但事成之後,你得把我身上的禁制解開,從此之後你我各走各的,再無相干!」
陳三哈哈大笑,暢快之極,笑道:「成交,這兩天你先將消息傳出去,我去監視飛仙觀的一舉一動,而後再見機行事。」
二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直到夜幕過半才去歇息。次日一早,陳三早早起身,使了個幻術改變了一番容貌,打扮成一個十分清秀的道童模樣,又將水相法袍卸了,換了一身尋常道袍,便出門往飛仙觀而去。
離仙羅宗最近的仙門大派便是東海點蒼劍派,平日裡仙羅宗都是以點蒼派為首,對待點蒼劍派的道人十分尊敬,因此陳三便打算以點蒼弟子的身份高調現身,藉機混進飛仙觀中。
陳三亦曾想過低調行事,隨便找個身份混進去算了,最好不要引人注意,但仙羅宗居然十分謹慎,這幾日一切遊方道士皆不收錄,倒讓陳三爺好生無奈,只能選了一種最騷包的方式。
扮演仙二代陳三一點壓力也無,畢竟他的身份比仙二代也差不了多少,此時是無比順手。最妙的是點蒼劍派的太陰冥河劍訣演化出的真氣與天河真氣有三四分相似,不是內行人決計看不出來,因此除了不會點蒼劍派的劍訣,其餘方面陳三幾乎惟妙惟肖。
陳三大搖大擺的來到飛仙觀門口,十分騷包的打了個揖,叫道:「點蒼劍派外門弟子玄一,遊歷到此,請見觀主。」
守門的兩個道童一聽是點蒼劍派弟子,頓時不敢怠慢,一個飛也似的先進去通報,另一個笑瞇瞇的迎了上來,一臉謙恭的道:「師兄請稍待,我家觀主正在靜修,待我那位兄弟先去通報才能來見。」
陳三微微一笑,也不催促,駐足而立,不多時先前的那位童子奔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道,雖然年紀甚大,但鶴髮童顏,倒也有幾分出塵風姿。
那老道哈哈一笑,迎了上來,道:「老道仙羅宗外門長老黃石,見過仙童,不知仙童是點蒼哪位真人座下?又是為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