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煉法器,就要把原主人留在其中的禁制手法換掉,轉變為自己的手段,如此一來,法器才能真正做到如臂使指,再無反噬之憂。
龍鳳雙環雖然厲害,但如果陳三能夠將之洗煉完成,將靳薇留在其中的禁制完全用天河真氣重新打磨,不但不會再發生反噬現象,而且還可以將這門法器威力催到極頂,從而讓自家多出一件大殺器來。
只是這洗煉手段卻也不是人人能為的,越是禁制高明的法器洗煉越費功夫,洗煉時需要一道道禁制仔細琢磨,要將之調整到最適合自己使用的地步才行,一般而言,就算是下品法器,也需有凝神層次的修為才敢洗煉,中品法器非要煉罡層次不可,至於上品法器,除了金丹真人,並無人敢去不自量力,再上一層的法寶又自不用說了,不入長生絕無可能。
紫陽真人作為金丹道祖,自是看不上龍鳳雙環這樣的下品法器,但洗煉卻又不同,這門法器乃是他親手賜給靳薇,實是最清楚不過,他賜給靳薇時便有了二十七道禁制,後又被這個七弟子祭煉了幾回,如今足足蘊含了三十四道禁制,已然是下品法器中的極品,而要將這三十四道禁制整合得適合陳三使用,即使以他的修為,也非要花上十天半月不可。
紫陽真人陰沉著臉將龍鳳雙環接過,怒喝一聲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去找什麼靈獸了,隔上半個月再下山,那時想來你那柄飛劍早該好了,現在你趕緊與我滾蛋,別再讓我見到你。」
陳三大喜,卻也不敢得意忘形,免得再被這個便宜師父捉了個痛腳狠狠修理,他照足了規矩,恭恭敬敬的叩了幾個頭,這才轉身出去。
出得門後,陳三心裡亦有了其他心思,既然要下山去,那第一件事自不必說,回家才是正經。
他心裡想著要給自家爹娘帶些禮物,雖說他老爹老娘定然不會在意這些,但為人子者卻不能不備,這是個態度問題。
花了些許時光,陳三回到接天峰的自家別院,就把最好的幾件東西取出,修行上的東西老人家用不著,但他還有平日裡幾位師兄師姐們送的其餘物件,比如一些丹藥,他特意給二老留下了不少,便全都給塞上了。
陳三正自在院中收拾,忽然空中一道道劍光亂飛,也認不出到底誰是誰的,細細一數,竟然足足佔了九道,不由大吃一驚,暗暗叫道:「到底出了什麼大事,我那便宜師父竟把九大弟子齊齊派出,難道是要去滅人滿門麼?」
陳三不無惡意的胡亂揣測,空中的劍虹亂飛了一陣便消逝不見,他雖心中好奇,卻不敢去一探究竟,青城的尊卑禮法此時表現了個十足,紫陽真人既然有意不讓他知道,他自然就不該知道,若是知道了反而要有不小的麻煩。
陳三又等了許久也未見俞飛白回來,便知道一定也是下山去了,接天峰本就清冷,此時少了俞飛白,不免更加孤寂。
其後的幾天,陳三也沒有心思靜心修煉,時時焦灼不安,幸好紫陽真人速度挺快,只用了區區七天便把龍鳳雙環洗煉完畢,陳三前去取時,這老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好臉色,又自訓斥了幾句,便叫陳三趕緊下山,不准再有半點耽擱。
陳三有意要試一試龍鳳雙環的威力,便以收拾行囊為借口,又自回了接天峰,到了自家別院,他把雙環祭起,又往其中各自打入一道真氣,龍鳳雙環被他以法力一探,齊齊一震,龍環中透著一股凌厲劍意,破空而出;鳳環卻是霸道難當,猶如烈日,金、紅兩道法力糾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這龍環蘊含了一道龍形劍篆,鳳環藏了一道火鳳之靈,這兩件纏在一起,實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足可堪比一位入竅層次的修士。此時陳三手握雙環,一時間只覺意氣風發,從未有這等揚眉吐氣之感,便想著找個機會再用乾元靈火煉一煉這火鳳之靈,好將這龍鳳雙環再提上一個層次。
陳三收了法器就往火雲峰趕去,紫陽真人已然下了死命令,要他趕快下山,他自也不敢久待,便只能來枯松嶺討要飛劍了。
陳三到了枯松嶺,迎面撞上了正要出門的江勤,不由大喜,趕緊上前一把拉住,叫道:「師兄且住,不知我那飛劍如何了,還請師兄明示。」
江勤被他這咋咋呼呼弄的一愣,不由笑道:「正好,你若不來我還要去尋你,飛劍我已重新祭煉過了,你且瞧著合不合手?」
江勤把手一招,取出一把劍來,劍身裹著一股水藍真氣,盈盈而動,正是青霜劍。
陳三大喜,順手接了過來,便覺劍身似乎多了些東西,本來光滑細潔的劍身此時卻被一道道符文覆蓋,散著一股陰寒氣息,材質上也沒有了那等光彩照人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厚重,總體而言,變得更加堅實了。
陳三注入一道真氣,卻如細流入海,不由大吃一驚,只覺得劍身蘊含的真氣十分龐大,他的天河真氣與之相比,連水花都算不上,但他這股真氣投入,卻又把其中蘊含的真氣禁制齊齊激活,頓時長劍輕鳴,宛若龍吟,竟似要脫手而飛。
陳三連忙將之穩住,這等變化實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時這青霜劍的威力何止大了數倍,他心知江勤定是花了不少心思,也不拘於多謝了幾句,同時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個好處,日後勢必是要還的。
他與江勤分說明白,道明自家事急,這才把青霜劍飛起,一展身形,疾馳而去。
改裝後的青霜飛劍不知比先前快了多少,陳三這一番疾馳,便覺得耳邊呼呼風響,身邊的山頭不住倒退,實是暢快之極,他使發了性子,也不留力,只管把天河真氣不要命的往裡塞,便把一道飛劍使的如同流光,眨眼間就要有幾百丈的距離。
江勤知道陳三修為不足,重新煉製這口飛劍時便在裡面刻了個聚靈法陣,只要一絲真氣做引,便能把法陣激活,從而大幅節省真氣,他又自己動手往裡打了不少禁制,足足將這柄飛劍的遁法提升到了一十三重,比起之前簡直一天一地。
陳三玩的夠了,才有心思想自家問題,他也不知那什麼新安府在何處,不由暗自嘀咕:「我還是先回家一趟,這都三年了,也不知老爹老娘怎樣了,我這兒子可當的太不是的,至於那個驅邪捉鬼,也不用急,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方外道士給捉了,並不用我來忙活。」
一想到回家,他心頭便多了一股悸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蹦出來一般,便把劍光一偏,順著青陽鎮的方向就去了。依著飛劍的速度,原本合該凡人走上十來天的路程,他卻僅用了不足兩個時辰,便遠遠的見到了小鎮輪廓。
陳三把劍光按下,只運起法術趕路,專揀偏僻的地方走,他現在倒覺得自己把縮地成寸這門法術祭煉了許多重實是個明智選擇,許多時候這門法術都是極為實用,遠遠要比那些鬥法手段來的順手。
以他如今的修為,速度是極快的,也不過花了些許功夫,便見到了少時熟悉的場景。
三年不見,青陽鎮上依舊是舊時氣象,除了有兩戶人家翻蓋了舊房是個變化,一切景致,人物,風上,乃至那熟悉的鄉音都宛如昨日。陳三倒也不忙歸家,先在鎮上溜躂了半日,平復了激盪的情緒,又仔仔細細的把這一路景象都映在腦海中,再想好了跟父母的說辭,這才趁著天黑,鎮上的人都漸漸歸家,也不做買賣營生,方才來到自家的門前。
陳三見自家的大門,除了三年風雨,略顯陳舊了些,連自己兒時刻畫在門上的手跡猶在,心情盈蕩,一時不能自己,舉手敲了兩下門,喝喊了一聲:「爹娘!」自家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陳三本以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情緒,就在鎮外的那一霎那他也沒有這等酸楚感覺,此時到了自家大門外,往事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卻發現終究還是沒先前想的那般堅強。
他以前頑皮搗蛋,後又走上仙路,但當時小孩兒心性,並不覺得家裡有甚好處,待到了青城,仙途寂寞,他卻時時想起自家父母來,想著老頭子教他武藝時的那一聲聲恨鐵不成鋼的喝罵,想著自家母親為他親手做的飯菜衣裳,每每想到此處,眼淚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此時到了家門口,卻應了近鄉情更怯這句話,一時間腦子裡胡思亂想,擔心這擔心那,好不焦心。
就在陳三心情激盪之際,自家大門忽而開了,便見到一個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衝了出來。陳三見了自家老爹,也不知怎的就膝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叫一聲:
「爹,兒子回來了!」
陳硅怔怔的看著眼前略顯陌生又日思夜想的面龐,不由也是熱淚盈眶,連道了幾聲:「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一把將陳三拉起,猛地拍了一把肩膀,略帶哽咽的叫道:「長大了,結實了,快去見見你娘,這三年來她是日思夜想,沒有一時不在念叨你,快去讓她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