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雖然拜入紫陽真人門下,但這個便宜師父並沒給他什麼照顧,一般弟子入門時,師尊都會送上一兩件法器作為見面禮,但到了陳三這兒,卻是什麼也沒有。
他如今使用的飛劍青霜,還是前段時日孟昶的練手之作,只有兩道遁法禁制,飛行速度自不必說,實是慢的可憐,還比不上縮地成寸的法術趕路快些,這門法術如今被他祭煉到了一十七重禁制,跨上一步就要數十丈距離,比起這柄不入流的飛劍又要快上許多。
但修仙之人豈能沒有飛劍,這青霜飛劍再水貨,陳三卻也捨不得丟了,關鍵時候還是可以充充門面,他這年餘來時時以天河真氣溫養,倒也將這柄劍的品質提升了些許,只是受飛劍材質影響,他也不敢再多祭煉幾道禁制,怕這柄劍承受不住,就此碎了。
說到法器,陳三如今除了這柄飛劍,也就只有那件水相法衣能拿得出手,這件法衣還是他托了五師兄吳松川的人情,才請了一位火雲峰的師兄幫著重新煉製了一回,不但煉成了完整的法器,甚至還將之生生催到了五重禁制,而且這件法衣與天河正法乃是絕配,他修天河正法都是以水系靈氣為主,雖然這門法訣煉化真氣以後回歸混元,但多少還要與水系法器親近些,這一來二去,倒讓他把這件法衣催到了十一重禁制,怎麼也算是一件入流的法器了。
靳薇一見陳三的青霜劍不由就皺了眉頭,她的眼力自然能瞧出青霜劍的品質,當下沉聲道:「師弟,你這飛劍忒也慢了,還是我帶你一程吧。」
陳三自是無所謂,能搭個便車自然好,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御劍飛行還是勉強了些,當下也不堅持,笑道:「勞煩師姐了。」
靳薇的速度可就要快上許多,二人化作一道飛虹,轉眼之間火雲峰已然歷歷在望,陳三先前也來過幾次火雲峰,這火雲峰與其餘兩峰又自不同,既不及天都峰的奇峻,亦不及朝元峰的清雅,乃是三峰中最低矮的一個,但火雲峰矮而厚重,山體雄偉壯觀,大氣磅礡,素有偉岸之名,又不是其他兩峰能比的。
二人落在一處光禿禿的山頭上,陳三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幾顆小樹就只有一間不大的房舍,不由皺了皺眉,他來青城日久,從未見過這等荒蕪之地,雖說火雲峰不甚奇峻,但諸峰之上景色也自秀麗,何曾有這等荒涼氣息?
「江勤師兄是個煉器的癡兒,平日只喜歡鼓搗些材料法器,並不注重外物,他在此地住了三五十年,自入了內門便沒挪過地方,這松伯嶺本來有許多松柏,這些年都給他壞了個乾淨,如今倒成了枯松嶺了。」
靳薇瞧出陳三的疑惑,便開口解釋道,腳下卻是沒停,拉著他便往裡面走去。
陳三微微凜然,一般這樣專注於一物的人物,定然能在自己的領域做出些傲人成績,他對這位江師兄便高看了幾分,心裡亦多了幾分尊敬。
進了屋中,一股濃重的燒焦味撲鼻而來,陳三眉頭一蹙,再細看時,卻見屋中空蕩蕩的,並無一些煉器專用的器具,不由又有些奇怪。
靳薇早拉了一個全身飛灰的男子過來,這人身上的道袍還殘留著一個個灼燒後的小洞,頭髮眉毛俱是火燎了一般,尤其是眉毛,基本已經看不見,只留下一道細細的白痕。
陳三暗暗好笑,卻不敢失了禮數,連忙拱手見禮,青城的上下尊卑十分嚴格,莫說師徒,便是師弟見了師兄也得行大禮,當然相熟的另當別論。
靳薇指了指陳三道:「江師兄,這就是陳師弟,他也修煉出了乾元靈火,你先幫著看看,如果可行,咱們便趕快將七凰鏡煉好如何?」
江勤上下打量了陳三一眼,神情甚是古怪,半晌才道:「紫陽師叔果然慧眼識人,陳師弟上山不過三載,竟然已經練成了乾元靈火,果然是天資卓越。」
陳三連連咳嗽,被這句話嗆得不輕,他的資質如何自己再清楚不過,與什麼天資卓越決計是沾不上半點邊的,若非有五行天鑒的幫助,莫說三年,再來十年他也未必能達到今日的成就,當下連連擺手,只說師兄謬讚,便趕緊把話題岔開,轉而請教了些煉器的問題。
二人略作交談,江勤便撫掌大笑:「原來陳師弟也是同道中人,你先把乾元靈火給我瞧瞧,如果品質夠了,咱們這便開始,我瞧靳師妹已然等不及咯。」
陳三哈哈一笑,開始催動法力,手心「騰」的升起一簇火苗,火焰呈海藍之色,迎空亂舞,不時發出嗤嗤聲響,燒得周圍空氣都是一蕩。
乾元靈火乃是一種極其霸道的火焰,火焰初始極熱,可化盡一切俗物,只有一些珍稀無比的材料方能耐其高溫,其後隨著修煉不斷加深,以真氣餵養,中心溫度便會越來越高,表面溫度卻降的極低,顏色亦會越來越深。真正大成的乾元靈火,從外表看除了顏色,與一般火焰絕無太多分別,實是個陰人大招。
江勤盯著這團火焰,眼睛便是一亮,興沖沖的一扯陳三,連連叫道:「夠了夠了,我本以為你是剛剛練成,不成想已然小成,以此來催動火凰法陣,足夠將七凰鏡再上一個層次。」
陳三微微一愣,這乾元靈火不是什麼法術,只是《九陽真符圖錄》衍生出的一路神通,只要將《九陽真符圖錄》的一百零八道種子符菉完成一半,便能以真氣化出此等靈火來,待到一百零八道種子符菉完成,這道靈火便能大成,如果有機緣,還可進階成紫靈極火,但至於這靈火怎麼修煉,他卻實是不知。
他也曾就這個問題問過俞飛白,但俞飛白也未曾修煉過《九陽真符圖錄》,是以也不能給他指點,而十二師兄羅剛,平日裡經常尋不著人,也就無處去問了。
江勤拉著陳三緊趕了幾步,陳三面前景色便是一變,但見一處極廣闊的宮殿,正中架著一隻紫金銅鼎,這鼎並不太大,不過幾尺大小,但放在那裡卻是無比醒目,讓人一眼便能瞧見。
陳三心中一凜,知道這就是修道之人自家煉出的洞府了,他走到近了,才見這鼎中放著一面鏡子,鏡面上六隻大鳥振翅欲飛,卻又被六道細長的真氣鎖鏈鎖住,一時間蹦蹦跳跳,卻又掙脫不得。
江勤嘿嘿一笑,道:「七凰鏡的七隻器靈需要一起打入效果才好,現今只待火凰,待會我自以法力凝練器靈,師弟你只管將乾元靈火注入便可,但定要等到器靈成了才能停手,否則便要功歸一簣。」
陳三略一沉吟,卻道:「不知師兄凝練器靈需要多少法力,小弟修為低下,可別後力不繼誤了大事,還請師兄示下。」
江勤一怔,撓了撓頭道:「這確是個問題,我只顧高興了,卻沒想到你修為不足,罷了,我給你找一件恢復法力的法器,希望能夠支撐。」
說完他便把陳三拋下,飛也似的去了,那等積極勁兒,瞧得陳三十分汗顏。
靳薇清冷的面龐略顯不滿,緩步渡了過來,盯著陳三,道:「聽說師弟你修的是天河正法,一身法力不輸於凝神修士,可果真是害怕修為不足麼?」
陳三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再一聽這問話心中就有幾絲火氣,他也是想問個明白,說到底還是不自信,怕誤了事情,但被這女人一說,倒像是藉機要挾一般,再聯想到這一路來靳薇的冷淡,他便也收了笑容,淡淡的道:「我也只求謹慎,並無其他意思,師姐若是不信,只管現在開始就是,到時是好是壞,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靳薇十分詫異,漂亮的眼睛眨了兩眨,亦是沒想到陳三竟敢給她臉色看,不過她也不在意,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樣,道:「我也無其他意思,只是提醒師弟,這裡是火雲峰,我等做事還要顧及自家面子,剛剛我說話重了些,若是有什麼不對之處,回去之後我自給你賠罪。」
陳三正要答話,卻見江勤風一般的捲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個玉珮,叫道:「陳師弟,這塊天元玉珮你且拿著,這東西有聚靈功效,應該夠用了。」
陳三眼前一亮,他連法器也沒見過幾件,更何況是聚靈法器,當下伸手接過,只覺入手溫潤,帶有絲絲暖意,他便把一縷真氣注入,玉珮陡然爆出一陣強光,四周的靈氣便是一動,盡數向著週身捲來,竟在轉眼之間便把方圓數百丈內的靈氣席捲一空。
陳三吃了一驚,他雖沒見過聚靈法器,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玉珮能將週身數百丈內的靈氣席捲一空,絕對是件中品法器,他心中不免就有些感歎江勤的大手筆,只這一件玉珮,便是給件一般的極品法器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