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出了玉清宮,卻見俞飛白還在宮外等著,又想起剛剛紫陽真人的那番話語,忙上前幾步,拱手謝過:「若非師兄美言,小弟今日只怕少不了吃頓霉頭,這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小弟先行拜謝。」
俞飛白笑道:「無妨,你我自家兄弟,不必拘禮,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倒是沒想到,師父這就把《九陽真符圖錄》交給了你,那可是我青城火系法術總篆,師父也就傳了十二師弟一人,你務必好好努力,莫要辜負師尊期望。」
陳三點了點頭,連連稱是,左右又閒扯了幾句,俞飛白這才捏起一道法訣,二人化作一道流光,飛逝而去。
回到接天峰,俞飛白便把他放下,自己去了,陳三此刻記的都是《九陽真符圖錄》,也無暇管其他,適才他已從俞飛白口中知道,這門法訣是青城諸多功訣中的上品,雖不入三典六訣,卻也差不太多,練到極處,法術一起,可演化萬千靈火,若是真正大成,便是世間最凶的南明離火也不在話下。
他已然修了天河正法,與吐納煉氣之術再無所求,只缺一門攻伐手段,他雖嚮往長生法,但修行一途,爭鬥是免不了的,是以這防身之術亦是十分必要。
《青城法術妙用真解》中的一百零八道法術雖然神奇,但都是小道,一些不入流的方外術士也能會使,只是沒這般神妙罷了,若以此來對敵,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九陽真符圖錄》卻正好補了這個缺,此乃青城火系法術總綱,收藏了青城嫡傳火系法術的諸多手法禁制,主修一百零八道種子符菉,再以這一百零八道種子符菉為根基,演化諸多禁制,一百零八道種子符菉隨意組合,生出的禁制可說無窮無盡,但亦因為如此,何種排列組合生出的法術威力更大,又要花費無數的時間精力揣摩,是以這門法訣倒與天河正法一樣,都是最重根基,起步艱難之法。
陳三心中歡喜,不禁又多想了一層,《九陽真符圖錄》已然是青城諸多術法之道的上品,紫陽真人既能傳給他,多少說明在心裡已然承認了他這個弟子,日後他也可不用時時擔心,放心問道了。
時至今日,陳三方才是真正鬆下一口氣來,自他有志問鼎仙道以來,時時都在被現實壓迫,每每想到仙道無望,只能與自家老子一般,回家娶個媳婦,庸庸碌碌的過此殘生,都能驚出一身冷汗,也只有到了今天,他才算真正得到認可,在修行界中有了一錐立足之地。
陳三小心的將《九陽真符圖錄》收好,紫陽真人既反覆告誡不到入竅層次不能修煉,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他修為不夠,並不敢胡亂修煉,以免弄巧成拙,傷了自家根基。
另外還有一層就是天河真氣當屬水系真氣,以此來修煉火系術法是否合適他心裡也並沒有底,他又剛剛踏上修道一途,不懂之事甚多,還需時時謹慎。
「罷了,明日去找大師兄問問,也可定下日後的修煉章程,否則只憑我自己胡亂修煉,指不定就會走了岔子,到時誤的還是自己。」
次日一早,陳三起身便往峰頂而去,他的住所乃是在接天峰上的一處別院,離峰頂還有一段路程,但以他今日的手段,這點距離自也不放在心上,隨意跨了幾步,俞飛白的飛雲別苑已歷歷在望。
要說紫陽真人門下的十七名入室弟子,陳三目前只見過俞飛白、吳松川兩位,本來他第一日該去三師兄許映雲處報到,卻又因為其他緣由沒有去成,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對諸位師兄的基本瞭解,比如說這位大師兄,執著孔孟之道,好為人師,平日裡若是沒事便喜歡教些孩童唸書,當然這些孩童也非常人,都是門中長輩的子孫,放在他這裡也算是相得益彰。
陳三有時也會想是否正是因為大師兄有這個癖好,他那黑臉師父才讓他來此處靜修,但不管如何,俞飛白的這個愛好對他來說確是福音,至少不會出現求教無門的情形。
陳三未進院門就遠遠的聽到裡面的朗朗讀書聲,不由嘖嘖稱奇,他在鎮上時也曾聽過一些大城市中有專門為稚童設的私塾,但卻從未見過,他自家也是到了**歲的時候才進的鎮上學堂,再小一些還在地裡撒尿玩泥巴呢,此時聽到這些稚嫩的讀書聲,不由有些羨慕。
他也沒打擾俞飛白教書育人,只遠遠的看了一眼,便使了個穿牆術進內院去了,他這位大師兄並未成親娶妻,倒也不怕唐突了,施施然的就去了俞飛白居住的小院。
俞飛白何等修為,自是早已發現了陳三,還沒等陳三好好欣賞一番景色,人已經到了院中,笑道:「師弟好興致,今日怎麼捨得上山來了?」
陳三面色一正,笑道:「小弟昨日回去,細細研讀了一遍《九陽真符圖錄》,卻生出許多疑惑來,今日特來尋師兄解惑。」
他便把心中疑惑仔細說了個明白,接著又道:「我也不知想到對不對,但水火不相容我卻是知道的,只不知師父為何給我這路法訣?」
俞飛白挑了挑眉,臉色便有幾分不好看,略顯不滿的道:「小師弟,虧你練了許多時日的天河正法,竟連這門法訣的基本道理也未曾弄懂,誰與你說天河正法是水系真法了?你能感受真氣如長江大河,那是真氣雄渾的後果,天河真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混元真氣,可演化各系法術,並無五行之氣上的差別。」
陳三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去瀑布之前修煉時吸取的真氣並無那種清涼之感,不由暗叫一聲:「定然是因為在水邊修煉,吸收的水系靈氣過多,才讓我產生了這等錯覺,完鳥,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他也不等俞飛白再行詢問,先打了個哈哈,笑道:「小弟未曾考慮仔細,倒讓師兄見笑了,我也不打擾師兄忙碌,這就走了。」
罷了他生怕俞飛白教訓,趕緊捏了個法訣,急急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
俞飛白瞧得莫名其妙,納悶不已:「怎麼回事?我也未曾說些什麼,怎麼感覺似老鼠見了貓似的,我有這麼可怕麼?本來還想與他說,一月之期已到,新進弟子可以回家看看,他既這麼著急修煉,我還是不以這等俗事擾他了。」
他也不知陳三心裡早已把他這個大師兄劃歸為紫陽真人化身,生怕他會似紫陽真人一般罵上幾句,這才趕緊溜之乎也,還只以為這貨只是急於修煉,他自也不會打擊了這等熱情,由著去了。
陳三飛奔下山,他也不怕俞飛白與他生氣,最多再找個時間去道歉罷了,當下暗暗自思:「天河正法既有這等妙用,我自也放心了,日後只要好生提高修為,只待水到渠成便可修煉《九陽真符圖錄》,那時我也才算真正的修行中人。」
正如紫陽真人所言,功法需與法術配合才有大用,修行之人並不能一味閉門苦修,還是要時常出去歷練一番,增長見聞,這樣才能於修行一途走的更遠。
其後的日子便是波瀾不驚,陳三每日還是那段老套路,修煉六七個時辰天河正法,再花些時候修煉《青城法術妙用真解》中的諸多法術,倒也自在愜意。
在他這等努力苦修下,天河真氣也未曾讓他失望,經脈中的真氣凝實了不少,不再是那等急流飛瀉,似是重了許多,緩緩而動,全力運轉也沒有那等嘩嘩巨響,而是猶如悶雷滾滾,聲威懾人。
陳三心知這是天河正法突破第一重的徵兆,經脈中的天河真氣已在轉化成真元,法力雄渾比起之前要厚實十倍不止,通脈這一關的根基也已穩穩打牢,只待繼續苦修,將丹田中的真氣種子壯大,就能成就二重境界。
所有的道門真法都是前難後易,所謂根深蒂固自然枝繁葉茂,根基扎的穩,到其後不拘是凝練陰神、鑄就道基還是九九劫法,俱可水到渠成,不似散修那般,過一層門檻真是難如登天,這也是為什麼一門真法傳承會被無數修道之人惦記的根本原因。
天河正法的第二重卻不再凝練真氣,而是舉全身之力溫養丹田中的一道真氣種子,待到將這一顆種子練就的如同熠熠烈日,光彩照人,才算是二重大成。
陳三本來修為已在胎動巔峰,只是因為根基不穩這才遲遲沒有突破入竅,而有了足夠真氣,洗煉真氣種子自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要多花些時間罷了,他卻不是很著急,非要將真氣種子洗煉到光華純淨為止,只待真氣中再無一絲雜質,才要突破入竅境界。
入竅又與胎動不同,這一層亦不要什麼資質,只要肯下苦工,時間一久自也能成,但這一關破入穴竅的真氣是否充盈,直接關係到感應天地的緣法,真氣充盈之輩,直接衝破穴竅溝通天地的機會要大上許多,反之,一輩子卡在這個門檻也並非不可能。
對於陳三而言,因為修煉天河正法的緣故,真氣破穴,打通天地之橋,繼而感應天地氣機,成就大道根基第一步,基本上穩穩當當,所不同的只是花費時間多少的問題,而只有在這種關鍵時候,才最能體現長生道法的神妙,這等穩定的修煉法,絕不是那些普通的修道功訣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