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眉頭一皺,淡淡道:「映月帶回家的,沒辦收養手續而已。舒虺璩酉」
這句話清楚的表明了他和孩子的關係並非父子,同時也有另一層意味——僅僅是沒法律手續,但是孩子是受他保護的,沒人可以輕視。
可趙董事並不罷休,剛才在池銘這裡碰了個軟釘子,那他也不會讓池銘痛快。他笑了:「原來是這樣,池太太的身體慢慢調養著也好,先養一個孩子,可以緩解寂寞,就不用那麼著急了。也難為池太太,從哪兒搜尋來這麼像池少你的孩子,我乍一眼看過來,還真覺得是親父子,哈哈,血緣什麼的,未必是多大回事,所謂生恩不如養恩嘛。」他說話語氣皮裡陽秋,強調「慢慢調養」「搜尋」「血緣」這些字眼,暗暗諷刺花映月是實在生不了了,所以找個長得像丈夫的孩子來討好,而池銘又在公眾面前誇下海口說不會背叛花映月,所以只能忍氣吞聲接受絕後的事實。
池銘聽得眼皮子跳,手背隱隱有青筋浮凸起來。陳秘書目光一凜,冷聲道:「午餐會馬上就開始了,池少還得換衣服,安頓孩子,實在沒空聊天,趙董事不如先下去,有事找別的時候說也是一樣的。」
趙董事笑看小孩,對陳秘書客氣的逐客令恍若未聞:「呵呵,不聊天,不聊天。不過,我這把年紀了,看見孩子就忍不住想多逗一會兒。池少要不給我這老頭子一個面子,讓我和小池少玩幾分鐘,等會兒一起下去,怎樣?如果不介意,我先把他帶去餐廳,讓孩子和大家熟悉一下也好。」說著就伸手,想摸孩子嫩嫩的小臉蛋嫦。
池銘冷冷道:「趙董事的確是到了抱孫子的年紀了,可惜這孩子有些調皮,怕惹你不愉快,就不勞煩你照顧了。再說,我沒打算讓他去午餐會,正式場合,不懂事的孩子去了也只能添麻煩。」
小孩也往後縮了縮,躲開那只帶了雪茄煙味的手。
「咦,不帶孩子去?這又是為什麼?小朋友,今天的午餐會有很多好吃的糖果點心呢。想不想去?獸」
池銘臉色一沉,忍無可忍:「趙董事對我家私事未免太感興趣了一些,我也沒有義務一一解釋。趙董事好歹也是有家有業的體面人物,又一把年紀了,一向在公眾面前保持沉穩的形象,在我面前也不妨沉穩一些,否則我會覺得很不適應。請去餐廳吧,」
趙董事被他這樣一激,不由得也有些繃不住了,冷笑道:「池銘,你年齡上也不過是個晚輩,怎麼在長輩面前張狂成這個樣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指點我的舉止?簡直不知輕重!我對你客氣,不過是看在公司的份上,大家一起賺錢,需要一個和平友好的氛圍,可你……」
池銘打斷:「趙董事既然自認為是長輩,那就請有個長輩的樣子。我還沒見過哪個有教養的長輩像個狗仔隊一樣抓著別人的私事問東問西。再說,你是我哪門子的長輩,親可是不能亂認的。想讓人尊重,就先自重,年齡大個幾十歲算什麼?有人多了年齡就多了風骨和智慧,有的人不過是應了那句話,老而不死是為賊。」
「你!」
池銘微微一笑:「何必這麼激動?趙董事難道認為自己不是有風儀的那類老人,而是老不死那一類?」
「你這是翻臉了?」
池銘把孩子交給陳秘書,囑咐:「帶進我辦公室。孩子太小,見到髒東西會做噩夢的。」
趙董事臉上掛不住,卻又不能在這裡發作,畢竟池銘和陳秘書都是身體強壯的青年,真的翻了臉他討不了好,臉色漲得緋紅,咯咯咬了一會兒牙,看著一邊跟陳秘書走一邊回頭張望的小傢伙冷笑:「池銘,言傳身教,小孩子會有樣學樣的。他今後不但不領情,還對你惡語相向的時候,你就知道厲害了。」
池銘大怒,眼見陳秘書和小孩進了自己辦公室,便上前一步,冷冷看著他:「是嗎?你咄咄逼人,我卻步步退讓的話,小孩子現在就會瞧不起我了,不必等到長大才造反。再說我一開始對你已經足夠容讓,是你不知好歹在先,他看見了我反擊又怎樣?他也該明白,遇到侮辱就該給那不知好歹的傢伙一些顏色,而不是怯懦的躲開!趙董事想和我提什麼家教,也不必扯到孩子長大了那種遙遠的事,先說當下吧。你自家的兒女,就有的是事情可以說,趙公子和趙小姐那樣舉止,的確是趙家的好家教才能教出來的。」
這無異於捅了趙董事一刀子。他事業有成,除了在恆潤這樣的大集團裡有投資之外,自己也有公司,在外誰不恭恭敬敬叫一聲趙總,可是唯一讓他煩心的事,便是兩個孩子太不成器。一雙兒女在外面打架,飆車,開性`愛party這樣的事沒有少做過,就算他花了大價錢買通了媒體,但是幾次三番下來,名聲也臭得可以。
他氣得身子亂顫,抬手指著池銘的鼻子:「好,好,池銘,看來你真是下決心和我翻臉了,我也不會再礙於生意給你好臉色,你等著!」
池銘淡淡道:「行,我等著看趙董事準備給我些什麼臉色。對了,等會兒的午餐會你還是別去了,員工那麼多,如果吃不下東西傷了胃,也是一件作孽的事。」說罷便轉身回辦公室,趙董事在他身後咆哮,「池銘,你給我站住,跑哪兒去!」
池銘頭也不回,不疾不徐的走著,緩緩道:「不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跑,果然是年紀大了,眼睛也花了。還有,這裡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你雖然暫時還是公司董事會的成員,可這裡沒有你的辦公室,你死皮賴臉的還不走,我就讓保安來了。」
趙董事雖然氣得快發瘋,卻也留了一分理智,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被保安驅逐,那些人是池銘的心腹,肯定會藉機給他點皮肉苦楚吃的,只得憤憤的轉身下電梯。
池銘心情變得極差,直直走進辦公室,也不看在裡面哄著孩子說話的陳秘書,沉著臉走進了休息室換衣服。
雖然休息室的作用不過是工作之餘休憩,或者是偶爾加班難熬的時候睡上一夜,但是設施都是非常齊全的,衣櫃裡也備了當季的各類衣服,供他不時之需。可是雖然這些衣服都是名家精工細作,但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哪一件都不順眼,可時間已經不多,沒空給他精挑細選,只能隨便拿了一套換上,扯了條領帶,一邊打一邊往外走。
陳秘書抬頭一看,連忙道:「池少,這領帶不適合參加午餐會,換一條吧。」
池銘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自己拿了一條顏色太活潑的領帶,不適合公司午餐會那種場合,隨手解下,回房想換一條。領帶被他拿在手上,垂了一些在下面,走動的時候他覺得什麼東西扯了扯領帶下端,低頭一看,發現是小孩拈住了領帶,正好奇的觀察,見他看過來,又連忙鬆手,顯然是被他鐵青的臉色給唬住了。
他不想對小孩子發火,耐下性子,溫言問道:「怎麼了?」
小傢伙見他態度溫和了些,膽子也大了,拉住他,軟軟的問:「池叔叔,這個是什麼呀?」
池銘順手把領帶遞給他玩,自己一邊選別的領帶一邊道:「這個是領帶。」」哦……陳叔叔也有。是不是大人才能用這個呀?」
清脆可愛的童聲如同清泉,洗去他心中不少煩躁,他一邊打領帶一邊對孩子道:「怎麼,你想用這個?」
小孩露出嚮往的神色:「我想長大。」
池銘蹲下去,把那條顏色活潑的領帶繞在他脖子上打了個溫莎結:「你當然會長大的,別急。」
小孩低頭看著垂在自己面前的領帶,很興奮:「嗯,我長大了的話,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飯呀?」
池銘微微皺眉:「你就這麼想跟我去?」
小孩見他沉下臉,失措了片刻,道:「我……我聽話,我不去。」
池銘歎了口氣,道:「小東西,又怎麼了?和池叔叔說話要記住,有什麼心事就要說出來,和我商量,自己瞞著,我怎麼會知道你想要什麼呢?你憋在心裡,是不是也不開心?」
「你說要我聽話……」
「聽話的意思不是讓你不說話,而是把你的心思告訴我,然後我讓你去做,你就去做,不准你做,你就乖乖的不做。」
「……」
「好了,說吧,為什麼那麼想去呢?」
「因為……因為剛才那個人說有糖吃,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想吃好吃的?等會兒會有個漂亮阿姨陪你在這裡吃好吃的,但是你不准吃太多,要不會牙疼的。至於好玩不好玩嘛……剛才那個人好玩不?」
小孩用力搖頭:「討厭他!」三歲娃娃雖然不懂事,但是直覺敏銳,一個人身上散發的善意或者惡意是瞞不過他的。
「那裡還有他那樣的人。」
小孩吃驚的睜大眼:「還有壞人啊?」
池銘嚴肅的點頭:「是啊,你還小,容易被他們欺負,池叔叔又忙,萬一他們偷偷欺負你的時候,我又沒看見,怎麼辦?」
小孩抿嘴思考了一會兒,道:「那我長大了再跟你去吃好吃的。」
池銘笑了:「好,長大了帶你去。」
「長大了我也罵壞人。」
「好,不過你得勇敢起來,如果不勇敢不威風,長大了也罵不了壞人的。」池銘摸了摸他腦袋。
小孩認真的看著他,然後上前抱住他脖子,軟軟的說:「池叔叔,你要小心壞人啊。」
池銘心莫名的一軟:「好。」
陳秘書輕輕敲了下門:「池少,差不多該下去了。還有……底下出了點小岔子,不過程副總把場子鎮住了的。」
池銘眉毛輕輕一動,站起來道:「我知道了。」看來姓趙的鐵了心要給他找不痛快。
小傢伙跟著他到了辦公室門口,揮著小手道:「池叔叔再見,陳叔叔再見。」
兩人雖然心事重重,聞聲也不由得心一軟,回頭也對他說再見,池銘指了指剛進來的年輕女秘書,說道:「你要聽夏阿姨的話,乖乖吃飯,只准在這間房子裡玩,知道不?」
小傢伙點頭,又一本正經的說:「池叔叔,如果壞蛋總是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去踢他。」
池銘忍不住笑了,彎腰捏了捏他的小臉,轉身離去。
進了電梯,陳秘書道:「這個孩子很有意思,還要幫你打壞人,挺貼心的。」
池銘心想,你如果遇上個幾次三番攪黃和老婆親熱的小東西,還會說好話,他輕咳一聲,道:「就一小屁孩,不知輕重。別談他了。」話雖如此說,他嘴邊止不住的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陳秘書便簡略的說正事:「剛剛小李打電話給我,說姓趙的下去唧唧歪歪,把孩子的事公開了,還說了不少難聽話。」
「難聽話?」池銘拳頭握了握。呵呵,具體是什麼難聽話,他不難猜到。
「姓趙的應該是破罐子破摔了,自認為說得痛快,可是那行徑和潑婦罵街也差不多。」
池銘冷笑:「一個自認為有身份的男人成了這德行,可見是到了窮途末路,氣急敗壞了。正好,我趁著這個機會把他,還有他在公司的那些同盟者給清除出去。正在找理由趕人呢,他自己把把柄遞過來了,還不用我費腦細胞。」
「池少已經有打算了?那我馬上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防著他們的陰招。」
池銘點頭,電梯一打開,他便大步往餐廳走去。
公司上一季度盈利不錯,這次午餐會便是一場小小的慶功宴。餐廳佈置得簡約典雅,餐檯的食物品種也不算很多,但是樣樣高檔精緻,美味可口,不是那些只走量而不重質量的自助可以比的,酒也都是一流的好酒,一切都切合公司務實的風格,只有牆角一溜艷麗的熱帶花卉,紅得和節節高昇的業績一樣,顯得喜氣洋洋。
池銘一進入,嚶嚶嗡嗡的私語聲便戛然而止,幾乎所有人都對他露出微笑,恭謹問好,只是他們眼神之中又帶了探究之意,畢竟,那突如其來,未曾謀面的孩子,實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他笑著對眾人頷首,目光迅速掃過人群,落在不遠處的趙董事身上,倏地凜冽了起來。
趙董事滿臉假笑,挑釁的看著他:「哦,池少還真沒把孩子帶下來啊,」
池銘淡淡道:「趙董事怎麼在這裡?」
對方眼皮一跳:「我為什麼不在這裡?不是邀請所有董事會成員和高層員工嗎?你既然還叫我趙董事,我怎麼來不得?」
池銘道:「可惜,董事長是我,公司的決策權也在我手裡,內部餐會上,我想趕幾個人走的權利也是有的。剛才在樓上我已經發了話,叫你別來參加了,你怎麼還賴在這裡?缺一頓飯吃不成?」
趙董事怒道:「池銘,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為我稀罕你這什麼破午餐會?我不過是來和幾個老朋友說一聲,畢竟,我忽然不來了,總得解釋解釋。」
池銘一笑,目光卻冷森森的,緩緩環視一周,開了口:「趙董事的老朋友,還請跟著他一起走吧,恆潤廟小,供不了這麼多尊大菩薩。」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眾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耳中躥入,一剎那全身就冷了下來,像被凍住了一樣,動彈不得。過了約莫半分鐘,趙董事才顫聲怒道:「池銘,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還有你的同夥,如果乖乖的收拾了東西,交割完手續,讓出董事會的位置,那麼,這件事就內部解決,對外只說你年老精力不足,大家留個面子。如果還死皮賴臉的算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你憑什麼這樣逼迫人!不過才這點年紀資歷,就想在董事會一手遮天,為所欲為?做你的夢吧!你別太囂張了,恆潤不是你池家的小作坊,做這麼大都是董事會元老門群策群力的結果,你整得人心散了,今後沒好果子吃,等著公司被拆分併購吧!」
池銘眸中寒光閃動,面上卻綻放出微笑來,緩步走到椅子上一坐,抬眼望著他。雖然趙董事是站著的,可是在池銘目光壓迫之下,竟然有種自己被對方俯視的錯覺。
「我一直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恆潤董事會成員一共十二個,除了三位身體不適實在是來不了的元老,都在這裡了。大家說句公道話,公司從成立了董事會到現在,我對諸位可有無緣無故的不敬重?大家的收益,我有沒有暗自私吞過?大家的建議,只要是對公司發展有利的,我有沒有採納?我這樣的作為都會讓人心散了的話,還真不知道有什麼高人能讓大家齊心合力!」
在場的高層人員都是人精,趙董事的刁難從何而起他們心知肚明,除了少數人因為利益緣故和趙董事走在一起之外,其他人都反感這傢伙的挑撥。況且,方才趙董事跑來爆料的事情雖然引起了大家的興趣,但是那些惡毒的言辭,但凡是有教養的人,都是聽不下去的,池銘家裡的事情也是清楚明白的公佈在眾人面前,不過是命不好而已,有什麼值得人鄙視的?他那些行為不但不讓人嘲笑池銘,反而更顯得他是個可笑的跳樑小丑。
有個董事會的元老開了口:「老趙你這話就有些過分了。慶功宴上說得這麼惡毒,不是有頭有臉的體面人該做的事,即使和池少有矛盾,也不該拿公司的前程利益詛咒。況且,池少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的,我是個挑剔得很的人,連我妻子兒孫都有意見,但是在池少主持公司事務這一方面,我是一點異議都沒有的,其他人都比我性格好,想來……」
立刻有人頷首附和:「走到如今的位置,沒有人是好糊弄的,池少雖然年輕,但是真的是有本事,否則我們也不會這麼服他。」
有人和姓趙的一向不對付,出言譏諷:「趙董事滿口資歷,元老,可是要論資歷,誰能和池少比?恆潤剛建立的時候規模小,還談不上什麼董事會,那時候我們都不在,只有池少一人而已。你要爭也找個像樣的理由,說資歷的話,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趙董事被噎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道:「他一個小輩,哪裡有資格驅趕其他董事!就算是看不慣我,要排擠,也得走程序!」
那人冷笑:「程序?就是全體董事投票了?趙董事,和你相熟的人有幾個,大家心知肚明,如果真的啟動投票程序,你得不到什麼支持的,而我呢,先把這一票壓在這裡,我絕對同意將你請出董事會。」
「你!」
池銘擺擺手,微笑道:「林叔,不要生氣。真是抱歉,好好的吃頓飯,卻被這樣耽擱,也是我沒有早點控制局勢的緣故,還請大家包涵。」說罷他冷了臉色,凌厲的看向趙董事,「在場的都是明眼人,知道我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發難。對董事會開刀是情非得已,因為恆潤容不下吃裡扒外,損害公司利益的人!」
趙董事臉色微微一變:「你不過是氣我揭了你的短而已,別扯上公司!少來公報私仇!」
池銘凝視著他,不說話,直看得他頭皮發麻,才嗤的冷笑出聲:「揭我的短?什麼短?我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不成?剛剛走來我就聽見你聲如洪鐘的大嗓門又在嘰歪映月的身體狀況了,你是指的這個嗎?」
趙董事輕蔑道:「這又怎樣?這是事實,她就是不能生了!」
池銘微微瞇起眼:「我老婆不能生了?你從哪兒知道這消息的?她只是還在調養中而已,我不是什麼自欺欺人的傻子,真的確診了的話,我會殫精竭慮的找名醫給她診病,每天給她吃藥?就算我有錢糟蹋得起,也不至於讓她拿人參蟲草什麼的當飯吃,拿來燒包還不如多捐幾座鄉村學校,得一點好名聲。況且,就算確診了又怎麼樣?我認命,這也沒什麼好羞恥的!我見過太多別人沒見過的東西,玩兒過太多別人玩兒不起的東西,有名有利,這輩子不虧了!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心理,拿這種事來攻擊個什麼勁。」
「你一個絕後的還真是嘴硬!你不在乎?你不在乎的話會搜羅個那麼像你的孩子?如果你真這麼淡定,怎麼不直接把那小傢伙帶下來,讓眾人先認識認識恆潤的繼承人?心唸唸的想要自己的孩子,把花映月那殘破身子用藥泡著,不過是不死心而已……啊!」一個煙灰缸直接打在他額角,打斷了他的話,他慘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頭暈目眩的坐倒在地。
池銘站了起來,面如寒霜:「我說過,誰敢侮辱我老婆,我是不會講什麼風度,什麼身份,用最直接的方式給他好看。姓趙的你自己先不要臉面的,我也不對你客氣了。識相的話早點閉嘴,我看在你一把老骨頭的份上可以停手,畢竟你禁不得打。當然,如果你想進醫院躺幾個月,我也會如你所願的。」
嘴上陰毒下流的人一般都是慫蛋,趙董事挨了一記之後已經唬傻了,愣了好一會兒,發覺自己額頭濕濕的,伸手一摸,指尖一片猩紅血液,嚇得大叫一聲,抖抖索索半天沒法從地上爬起來。
池銘鄙夷的看著他:「不過只有欺負女人的膽子而已,這樣一點小教訓就站不起來了?」說罷他不再看這人,目光落在兩個臉色灰敗的中老年人身上,微微一笑,「康董事,王董事,你們一向比他知進退,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還有其他幾個……該幹嘛幹嘛去。」
那兩人眼中又是羞憤又是悔恨,可是四周目光如潮水一樣湧來,他們知道沒了轉圜餘地,狠狠瞪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眼,沉默的往外走,而他們收買了的幾個高管也灰溜溜的跟在後面,陳秘書和楊學隨著走出去,監督他們辦手續去了。
「他們為什麼必須走,大家都是聰明人,應該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眾人應聲。這三個董事聯合姓汪的,妄圖對恆潤進行打擊,攫取私利,並讓汪夢雲和池銘聯姻的事,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至於別的……」池銘緩緩道:「映月還在吃藥,暫時沒有起色,這是事實,我不隱瞞,但是我不想再聽到有人拿這件事來羞辱我和她,生不生得出孩子,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再多解釋了。至於映月帶回來那個孩子,的確,他長得很像我,但這只是巧合罷了,或許就是緣分。他會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只是個普通的孩子,還是恆潤的繼承人,我暫時還沒法給大家一個明確的答覆。他太小了,才三歲,性格才學什麼的還得考察,即使是我親生的孩子,也不能這樣倉促的定下,畢竟要對公司負責,大家說是不是?還有,我讓他在我辦公室玩,而不是帶下來,不是因為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這孩子吃過不少苦,對生人很戒備,他來了的話或許有別的麻煩,還有,剛才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居心叵測的人混在其中,那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他很乖巧,我是不忍心讓他來受某些人的羞辱的。」他靜等眾人把這席話給消化完,然後斂去臉上的嚴肅之色,輕鬆一笑,「好了,耽擱大家那麼久的時間,都是我不好,等會兒我補大家紅包。吃飯吧,小李,開瓶器給我,大家先喝一杯。」
自然有人通知保安把趙董事給拖了出去,清理了場地上的煙灰缸碎片。其他人都被池銘手中的香檳吸引,箍在瓶口的金屬絲被絞斷,瓶子被用力搖晃了幾下,酒中的氣泡洶湧往上衝,頂開了瓶塞,白色的泡沫飛濺,眾人拍手歡笑,一片喜悅。
楊學和陳秘書辦事一向妥當,這起風波便這樣悄無聲息的被壓了下來。那些被驅逐的人雖然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乖乖交接了手中事務,他們也沒那個膽子再鬧什麼ど蛾子,池銘如今今非昔比,他們以前一直低估了他的雷霆手段。
楊學和陳秘書很快回到了會場,手執香檳杯,低低對池銘道:「事情正在辦,經辦人都是得力的手下,忠誠度都是過關的。」
「很好,麻煩你們了。」
「其他人應該鬧不出什麼事了,我們已經派了人關注動向。最要提防的是姓趙的,他和汪家關係不一般,而汪家到了窮途末路,說不定會想出什麼狗急跳牆的齷齪法子。」
「我知道,對汪家的打擊行動繼續,我要早點讓他們連狗急跳牆的力氣都沒有。對姓趙的我也不會客氣,想好了初步計劃我會通知你們的,你們也好好想想,有什麼好點子了就告訴我。」簡單的吩咐完畢,池銘又開始觥籌交錯的和人應酬起來。
午餐會結束之後,池銘召集手下開了個短會,便回到了辦公室。
小孩在休息室裡,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香,自己的小衣服小褲子疊好放在一邊,身上穿著一件池銘的舊襯衣。女秘書低聲解釋道:「外衣睡皺了不好,再說穿著睡覺也不舒服,所以我給他換了一身。」
池銘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秘書又道:「這些衣服是他自己疊的,那麼小的孩子,好能幹。」
池銘微微一怔。
他聽花映月說過,孩子是被一個姓蔣的女傭照顧大的,親媽反而不管不問,甚至打罵他,他從稍稍懂點事起就跟在蔣阿姨身邊幫著做點小事,遞東西,擦桌子,疊衣服的能力,想來是那樣練出來的吧。
他不由得心裡發酸,讓秘書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坐在床邊,輕輕的撫摸孩子柔嫩的臉蛋。
小傢伙睡了一會兒午覺也醒了,睜眼看到池銘,便從床上爬起來叫池叔叔。不過池銘的襯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下擺直接拖到了他腳上,他不小心踩在上面,撲一下就摔倒在了床上。池銘只覺得這孩子像套了麻袋一樣說不出的滑稽,忍不住拿出手機就給他拍了一張,看著照片上小人兒迷糊的表情樂不可支:「太好玩了,等映月回來了給她看。」
小孩爬起來,坐在床上問:「映月是什麼?」
「就是你媽媽!」
小孩哦了一聲,想了想,反應過來,站起來就往他這裡跑:「不准告訴媽媽!」可是他情急之下沒有注意,又踩著襯衣下擺了,再次往前一撲,正好撞進池銘懷裡,池銘笑得更厲害,捏著他的小臉道:「必須要告訴她,她就嫌你笨,就不喜歡你了。」
小孩慌了,想抓他袖子,可是他的小短手藏在長袖之中,一時根本伸不出來,擺動的時候像在甩水袖,池銘笑得受不了,揉了他一會兒才道:「你如果聽池叔叔的話,我就不告訴你媽媽。」
小孩緊張的說:「我聽話,你不告訴媽媽!」
池銘看著他:「那你趕緊的討好我。」
「啊?」
「你做什麼事讓媽媽開心?也讓我開心開心。」
小孩想了想,道:「我去給你摘花花。」
「不要,我又不是女人。」
「那……」他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摸索到床頭櫃之前,拿了眼鏡戴好,左右望了望,失望道,「這裡沒有卡片啊。」
「卡片?」
「我認出卡片上的小動物,媽媽就會高興。」
池銘翻翻白眼,道:「對我沒用。」
「……」
池銘捏著他的鼻子問:「還有什麼把戲?」
小孩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小傢伙的嘴唇軟軟的小小的,吻上來熱乎乎的一下,讓他心也跟著熱了一熱,恍惚了片刻,說道:「好了好了,不告訴媽媽。穿衣服吧,我們回家去。」一邊說一邊把小傢伙從他的大襯衣裡面剝了出來,看著他身上明顯的兩排肋骨歎了口氣,「多吃飯,長胖點,現在這模樣,真是……」
小傢伙乖乖的穿好衣服,慢慢的爬下床穿鞋子,動作很熟練。池銘是見過朋友家的小孩的,比他大的孩子有不少都需要傭人服侍著穿衣,這小傢伙做得那麼順暢,看著讓人心裡有些疼。
他帶著孩子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把他放進副駕,想了想,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人去訂購個兒童座椅。小孩子太柔嫩了,萬一剎車太急了,安全帶會直接勒壞脆弱的小骨骼。車行至4s店,他想起剛才下了雨,又碾過了一條不怎麼平整的路,濺了不少泥水,便把車開過去讓人清洗,自己先拉著小孩在店後的小街心花園看噴泉。
此處樓盤林立,居民眾多,不少家長趁著雨後涼快,帶著自家的小朋友出來玩耍。小傢伙長得十分可愛,吸引了不少婦女,一個個都來逗他,又對池銘說:「你兒子長得真是和你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太可愛了,就是瘦了一點。」
池銘隨口應付過去:「他生過病,正在調養。還好年紀小,補一補,多運動,很快就會長高長胖的。」
有個老太太慈祥的摸摸他的頭:「你要聽你爸爸的話,乖乖的吃飯,乖乖的運動,長得壯壯的。」
小傢伙愣了下:「爸爸?」
旁邊的婦女們看得發笑:「這孩子真有趣,說個爸爸都這麼吃驚,你爸爸又沒有丟,不是站在你旁邊嗎?」
小孩失措的紅了臉,雙手握緊捏了捏手指,又怯怯的抬頭看池銘。池銘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只是從孩子的角度看過去是逆光的,他的表情顯得很模糊。
一眾人鼓動:「怎麼不叫爸爸?」
小孩嚥了嚥口水,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想了想,試著小小聲的叫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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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叫了爸爸,池少怎麼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