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死了!」小郝看著蘭東手腳抽搐了一陣,舌頭外伸,雙目圓睜,手陡然垂下,一動不動了,便氣惱地罵道。
呂純坐在一旁,嚇得渾身篩糠,二十五歲的他,還真沒如此近距離地親眼看到一個人死亡,儘管他也曾是「7。25」爆炸案的參與者。
「呂純,說吧,另外幾個呢?」家棟見蘭東已死,頗為遺憾,便把目標鎖定到其他幾人身上。
「他們……冀春學我知道,至於其他的,我也得先聯繫。」呂純對於其他幾個的藏身地點真不知道,便實打實地說道。
「你幫我們逮住一個,可其他的你又不知道,你說,該怎麼辦?」家棟看著呂純,也看了看小郝。
「先把這條死狗埋掉吧,然後咱再搜尋其他。」小郝沖家棟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也好,趁著他還沒死,讓他挖挖坑。」家棟看了看呂純,呂純便又哆嗦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承業在瑞典一住就是二十天,他真正喜歡上了這裡舒適閒逸的生活。
藍天白雲,碧草紅花,滿足的微笑,不慌不忙的生活狀態,都使承業感到從未有過的愜意和悠閒,他現在才明白了生活可以是這樣一種狀態,人生竟是如此美好。
「欣欣,看看你這裡的生活,想想咱的過去,我真覺得以前我們的生活是動物間的殘酷廝殺,尤其是我經歷的一切,而這裡的生活是漂亮白鴿的盡情游弋,我覺得這才是我要的生活。」承業牽著欣欣的手,慢悠悠地說道。
「是啊,承業,我也體驗到了這一點,我覺得這才是人類的生活。」欣欣看著承業日漸好轉,高興地應和著。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承業瞇起眼睛,看著遠方一群陽光下閃著白羽的鳥兒,背誦起了陶淵明的詩句。
「自然是偉大的,他給我們那麼多的神奇和驚喜,在他面前,人是渺小的,人們應該敬畏他!」欣欣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這樣的生活才有滋味,才能使你有欣賞的時刻,以前,我們像個疲於奔命的乞丐,整天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真沒意思!」承業在一叢火紅的花朵前停下來,彎腰嗅著,對欣欣說道。
「是的,其實,你原來也說過的,到了四十五歲,就周遊世界。」欣欣看著承業,忽然想起承業說過的話。
其實,當時,承業還說了自己周遊世界的伴侶,那就是欣欣。此刻,欣欣雖然想起了當初承業說過的話,但沒好意思說出自己。
「對呀,現在,我就想和你一起周遊世界了。」承業凝視著欣欣的眼睛,深沉說道。
「我願意,承業!」欣欣握住承業的手,喉頭哽咽著。
正在這時,家棟打來了國際長途。
「李總,玩得好嗎?」家棟先是禮節性地問候一句,接著便想向承業匯報一下蘭東的情況,並聽一下承業的打算。
「好極了,家棟,你也已經攢了幾百萬了,有時間領著老婆孩子出來走走,到處看看,這裡才是人間仙境,這樣的生活才叫生活……」承業滔滔不絕,對著手機眉飛色舞。
「李總,我想問一下,我們已經抓住了幾個爆炸案的主犯,蘭東已經自盡,呂純已經在我們手裡,其他幾個……」家棟只好打斷承業的話,向承業詢問道。
「行了,家棟,就此打住,放了呂純,他愛上哪裡就去哪裡,別再計較那些了。」承業歎了口氣,平靜回道。
「李哥,那……好吧,祝您旅途愉快。」家棟本想說那幾人給承業造成的巨大經濟損失和心理痛苦,可想到承業正在旅遊療養,便趕忙打住。
「欣欣,家棟,這次旅行對我觸動很大,我準備把華晟集團的所有產業處理掉,我想重新規劃我的後半生。」兩個月後,承業從瑞典回來,在家棟為承業舉辦的接風洗塵歡迎會上,承業看著大家,嚴肅說道。
「怎麼,李哥?」家棟和小郝互相對視一下,覺得不可思議。
「家棟,我也知道你們的想法,你們一定認為我的這個決定很突然,甚至很荒唐,當初拚死拚活就是為了華晟的發展,現在發展到如此規模又突然解散……我也理解大家的疑惑。可我和欣欣已經商議好了,華晟的股份百分之八十十我們的,我們拿走百分之五十,其餘的繼續維持著股票運營。一些分廠,原分廠經理管理的繼續歸他們自己管理,不願意繼續的拍賣給別人。」承業看著大家,一板一眼地說著,顯然,他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
「李哥,這樣未免太可惜了。」家棟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家棟,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生活方式,以前,我的生活太緊張了,太提心吊膽了,我真想好好地改變一下,說實話,我很理解你們此刻的心情,你們別有別的想法,以後,大家還是弟兄嘛。」承業走到家棟面前,拍了拍家棟的肩膀。
「家棟,小郝,承業和我商量好久了,他已經決定了,他也提到過你們,他希望你們也穩定一下,改變一下生活狀態,過去的生活太沒有安全感,太血腥了,畢竟,我們的時代已經不是盜匪橫行,民不聊生的時代了,我們完全可以過一種寧謐舒心的生活。」欣欣目光恬靜,看得出,他也很讚賞承業的選擇。
「家棟,你知道的,以前,我失去了三個孩子,幾個女人,如果再這樣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啊!那幾個孩子的笑影,永遠印在了我的腦海裡,他們,就是我們鬥爭的犧牲品啊!至於報仇——現在,楊金星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蘭東已經自盡,還追究什麼呢?即使他們還健在,把他們殺了剮了又能怎樣?所以,我決定了,以後,買一片山,栽幾萬株樹,在青山綠水中自在逍遙,不是很好嘛。」承業望著遠方,彷彿看見了自己栽植的那萬畝桃林。
「哦i,對了,家棟,你和寧濤聯繫一下,看看到底把楊金星扔在哪了。我有機會想去看看他,一生的恩怨,該和他交代幾句啊!」承業歎了口氣,感慨萬端。
「好的,是山西,至於山西哪裡我還沒細問,我也想去看看,主要想看一下這小子的結局,如果不看,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好像一部戲沒有結局。」家棟看了看承業,望著遠方說道。
廣宇這些日子如履薄冰,爆炸案連續發生,他明白是誰幹的,可他都不敢貿然行事。
得罪了楊金星,自己前途肯定不保,可對不住李承業,也怕家棟等人為李冰報仇,思來想去,他還是悄悄壓下,想讓時間慢慢沖淡這一切。
他也明白,也許上級不會饒恕他,會對他不滿,甚至也會給他處分,甚至降職,可他也想過,如果得罪了楊金星或者被趙家棟等盯上,自己付出的首先是寶貴的生命。
所以,二十天過去了,廣宇只是讓刑警們在監控和現場等方面下功夫,而他心裡明鏡似的,這樣的事,楊金星不會讓他們出現在監控之下的,不會讓他們在現場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
而今,快一個月過去了,案子沒有任何進展,省公安廳催了幾次,都被廣宇搪塞過去。
現在,廣宇心裡還有一個謎團,楊金星到底去了哪裡?是失蹤了還是被害了。
可他現在能夠聯繫的,只有楊金星一人的,其他人的聯繫方式都沒有。
轉眼到了八月,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炙烤著大地,地裡的莊稼大部分已經成熟。
承業和家棟坐在車裡,開著空調,倒不覺得熱。
路的兩邊是望不到頭的苞米和高粱,承業看著車窗外碧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又回想起了在瑞典的那些日子。
「李哥,快了,聽寧濤說,就在前邊了。」家棟一邊看著導航儀,一邊對家棟說道。
「現在想來,看看又如何呢?」承業歎了口氣,看著外邊快速掠過的村莊和樹木,低聲說道。
「是啊,可我得看看,他對咱的傷害太大了。」家棟腦海裡想像著安晨、李冰、妙華、杏芳等人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