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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蕭有十足的把握,對方也一定在這方圓二十餘里的密林某處,靜靜地隱藏著。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必然換來對方毫不留情的念波衝擊。
神識念波四下裡延展,如同無數股無形而細密的水流一般,慢慢地將這片密林盡數覆蓋,一點點地分析、排查著對方的位置。
風聲、樹葉、蚊蟲……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要被神識念波仔細過濾一遍。如此龐大的信息流,若是世俗凡人,即便神識能夠如同修士一樣延伸出來,但想要同時處理這麼多信息,也會大感吃不消。只怕就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都未必能把這方圓二十餘里內,徹底排查清楚。
但對凌蕭這樣的築基期修士來說,神識修為就要強橫了許多。
細密振蕩的念波,每一瞬間傳遞回來的信息雖然極多,但每一處的變化都在他感知之中,清清楚楚。
只是對方顯然也是個很小心、很有耐心的人,同樣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僵局仍在繼續。
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
很快便是一個時辰過去。凌蕭始終在樹杈的陰影處靜靜立著,一動不動。識海中的心燭光芒大盛,如水流般的念波將密林覆蓋,一遍遍地排查著。週身也因為精力的集聚而赤光騰騰,真元滾流不息。
心下也不由有些焦躁,若一直這樣下去,該怎麼收尾?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傻站著吧?
正遲疑不定,忽然只覺十多里外,突然湧起一股真氣波動——
他先堅持不住了?
腦海中登時冒出這個念頭,然後凌蕭原本靜如水流一般的神識念波,瞬間匯聚如錐,密密的念波振蕩聚在一起,簡直都要帶著身前的虛空顫動起來。然後無形念波倏地釋放,直奔著真氣波動的地方轟了過去。
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候,當然容不得他半點兒留手。從先前那人的念波衝擊來看,對方顯然對自己動了殺心。
若是自己傻得留情,只會被對方趁機反撲,傷及自己性命。
念波瞬間穿過十多里的距離,隱隱之間,彷彿有萬千光束,聚攏成了一根尖銳的光錐,在神識世界之中光芒大盛,直奔著真氣波動的所在,狠狠鑽了下去。
但甫一靠近,凌蕭登時感覺不對——這個神識,跟偷襲自己的那個,根本完全不同!
不是一個人?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而這一剎那的功夫,在神識念波的振蕩變化中,已經迅速感知到了那人的面目修為,赫然還是他熟悉的、本以為早應該死去的人——
黑子!
黑子前輩?
情況的詭譎變化,使得凌蕭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幾乎同一時間,他也感覺到有另一股念波振蕩,正自另一個方向,掩飾著向黑子那裡覆蓋過來。
凌蕭瞬間感應到,這才是他要找的正主!顯然後者也因為黑子的突然出現,而出現了誤判。兩人的念波攻擊,都是在瞬息間將這裡覆蓋。
而當凌蕭發覺不對的時候,他也緊跟著意識到不對。
同樣的,凌蕭察覺他的存在時,他也緊跟著發現了凌蕭的念波。
也因此,兩人幾乎同時驅動著念波,倏地滾滾流轉,反而撇開黑子,朝著對方狠狠衝撞了過去。瞬間兩股高達八千餘次的念波振蕩,虛冥之中無聲地轟擊在一起,不住悄然的湮滅……
而這一切,身處兩股念波邊緣的黑子,只是隱隱有些察覺,卻根本無力插手。只能驚駭之下,連忙駕馭遁光,想要逃離。
雖然突然碰到黑子,凌蕭也很想跟他敘舊一番,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不適合相見。而他早在接觸的那一剎那,就察覺出了黑子的修為——他正處於一種古怪的狀態,似乎是築基了,但又似乎只是練氣十層;氣機有些浮動不定的變化,難以更準確的界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修為必然不如真正的築基期修士。換句話說,凌蕭和那偷襲者的虛空神識交手,黑子也根本無力插手。
所以,凌蕭當然盼著他趕快離開。
但偷襲的那人,卻顯然並不是這麼想的。
在和凌蕭又一次神識對撞之後,竟然不顧一旁的凌蕭,瞬息間再度爆出一股神識念波,迅速將黑子鎖定,狠狠轟擊了過去。
他的神識念波,虛幻出的影像也頗為古怪。
神識由於修士修煉功法不同,真元屬性不同,所以雖然同為念波的形式存在,但神識感知之中,也會呈現出不同的模樣。譬如那個血妖宗弟子,念波高度密集之下,會呈現出蜥蜴模樣;再如凌蕭,受識海之中的心燭影響,神識集聚,會宛如萬千道光束聚散的模樣……
這個影像當然不是固定的,甚至它只是念波的匯聚,而形成的一種模糊的影像而已。換句話說,本質依然是振蕩的念波,只是匯聚成了不同的影像而已。
但眼前偷襲的那人,聚集在一起的念波,竟宛如無數手繪出的、呆板的小人模樣,小人匯聚成長河,說不出的怪異。
他向黑子發動攻擊,凌蕭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只好念波再度匯聚,登時如同萬千光束聚攏,遙遙遮蔽,替黑子將那人來襲的神識攔截下來。
密密無形的振蕩之中,兩股念波同時湮滅。
那人已經是第二度出手,而凌蕭的神識,也早已經將周圍都覆蓋。
因此,在又一次神識念波對轟之後,凌蕭慎密的神識念波,已經迅速捕捉到對方的一點痕跡,立刻循線追蹤過去。密密的神識波動陡然拉升,無聲無息地延伸,如同順蔓摸瓜一般,只憑著蛛絲馬跡的隱晦波動,迅速確定了對方的位置。
不再猶豫,識海之中心燭光芒大盛,萬千光束聚攏,剎時間高達八千四百餘次的念波振蕩,如同驚濤駭浪一般,以勢不可擋之勢轟然衝擊了下去。
這是凌蕭第一次主動攻擊,也是他此時神識念波的最強一擊。
對方顯然有些準備不足,登時吃了個暗虧。
而凌蕭得勢不饒人,連續不斷的神識念波,一股接著一股的轟擊了下去。每一波次,都高達七、八千次的振蕩,逼著對方,也不得不將神識集聚到這種程度上。每一瞬間,都在對方的身周,形成七、八千次的振蕩衝擊。
連續高密度的念波對撞,使得那一片的空間,也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隱隱透出的凜冽殺機,登時驚得叢林中的鳥雀倉惶亂飛、蟻蟲驚慌亂爬,亂作一團……
凌蕭本來神識的修為,就要略強一些,如今又是藏身在暗處,攻擊已經不慎暴露了位置的那人,自然大佔上風。連續念波對撞之中,後者已經只有狼狽招架之力,而沒有還手的機會。當然也就更談不上,去追擊已經逃逸的黑子了。
在又一次神識念波交手之後,那人神識之中,拚命送來一道晦澀的訊息,「你——是——誰——」
凌蕭攻擊不停,謹防著他趁勢反擊。
不過,也同樣將一股訊息,透過神識傳遞了過去,「你又是誰?為何要攻擊我?」
他如今大佔上風,想要傳遞訊息,自然要比那人容易了許多。
神識傳訊,也不是什麼高深手段。畢竟神識的本質,依然是修士念頭、意念的外延。只消稍稍包裹一下,保證想要傳遞的訊息,不會在隔空傳遞中湮滅、不會被其他力量損傷削弱了即可。
「御靈宮,弟子,段希——這,誤會——是那人——」
在凌蕭念波的攻擊下,他想傳遞念頭就要艱難許多,因此訊息也極為晦澀。
不過凌蕭還是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御靈宮門下的弟子段希?這只是個誤會?他真正想要攻擊的,其實是方才離開的黑子?只是因為自己忽然來到這裡,使他一時把自己當做黑子,才陡然發動了神識念波的攻擊?
前後一推敲,似乎沒有什麼破綻。
不過凌蕭也並未停下攻擊,只放緩了少許,再度傳訊,「為什麼要攻擊他?」
說起來繁瑣,但其實無論神識的鬥法,還是神識的傳訊,幾乎都只是瞬息之間便能夠完成的事情。所以說起來,從兩人爆發攻擊,到現在,也只過去幾息的功夫而已。黑子當然也未能走遠……
那人微微停頓了下,終於還是無奈地傳訊,「那人身上有我宗秘寶,不得不收回……」
凌蕭的念波攻擊放緩,那人的傳訊也流利了許多。
秘寶?黑子身上?凌蕭頓感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