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笑笑也不點破,聽著老公和公爹在那沒話找話的寒暄,說些有意思的場面話,例如「你母親叫問問,有沒有什麼我們需要準備的。舒嬲鴀溜你母親關照說,一人在外,要盡量小心,叫你放心,兒媳婦她會照顧的。」
最後父子冷冷地告辭,不甘不願地起身相送,剛到門外,江翌瀟就轉身回頭了。
看的可馨連連搖頭。父子兩結怨頗深,要想消融,怕是不易。威北侯今天帶著江翌豪前來送行,明擺著是聽了孫氏的話,想緩和矛盾來的。
而孫氏這麼做,顯然是把自己昨天的話,聽了進去,想緩和和江翌瀟的矛盾。
可是江翌瀟恨死了他們,就是不接這個橄欖枝。看來,要是不把殺害江翌哲的兇手找出來,這個結,是別想打開了滏。
可是,如果江翌哲真的是孫氏害的,那又該怎麼辦?到時候曜翬會怎樣對待他老爹?
而威北侯又會怎麼做?到時候受傷害最大的,怕就是自己的公爹了。
可馨看著威北侯有點彎曲的脊樑,決定哪天找這位便宜公爹好好談談辛。
再說出了門的威北侯,長長而又無奈地出了口氣以後,心裡的酸澀,幾乎漲到了嗓子眼,堵得他呼吸都困難。
知道大兒子和他有隔閡,卻沒有想到,這隔閡比他想的要深得多。兒子打量他的眼神,冷淡、疏離、厭棄,都不如看著一個陌生人。
看來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真的是把他傷的狠了。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這邊也是自己的小兒子,在沒證據確定小妻子就是殺害大兒子的兇手期間,自己如何能拋棄他們母子不管?畢竟這麼些年下來,也是有感情的。
而且,自己也確實做了對不起妻子、兒子的事情。
江翌瀟看見老爹和異母弟弟走了,不恥地冷笑道:「真不要臉,做了那麼多的缺德事,還以為跑來說兩句好話,就能讓我原諒那個女人,真是白日做夢。」
「不氣,不氣。」可馨過去替他摩挲著後背,「說不定父親想和你緩解緊張的矛盾關係,並沒有想替那個女人說好話,你別生氣。」
江翌瀟一聽,更是鄙視地說道:「那他一口一個你母親說,你母親說幹嘛?還不是想告訴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叫的,替那個女人歌功頌德罷了。真是讓人噁心!」
可馨一看老公反感、煩躁極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下一下撫摸著愛人的後背、前胸,用自己體貼柔和的動作,將自己的溫暖和關心,傳達給了他,撫平了江翌瀟煩躁的情緒。
直到江翌瀟身體放鬆,將她摟在懷裡,可馨才親親他的唇,嬌柔地說道:「老公,以後無論是誰,哪怕是你最看重,最信任的人背判了你,只要那人不是我和孩子,你答應我,你都不要生氣;因為孩子是你的骨肉,是你的親人,而我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其他人再好,也不會和你過一輩子,對你來說,都是外人,你何必為了他們傷自己的身體?怒傷肝,對身體不好,我不許你發怒、生氣。」
江翌瀟被小妻子這麼一勸慰,一摩挲,所有的怒氣統統散去,一腔柔情,化為雨點似的親吻,落在了可馨的額頭、眼睛,鼻子、耳朵,脖子,直至嘴唇……
不知老太太是不是生氣,反正推托說身體不適,連江翌瀟和她告別,她都躺在床上沒見。
江翌瀟有點苦笑著搖搖頭,可馨忙對他小聲說道:「老公想想我剛剛說的話,不要生氣哦。」
江翌瀟一聽,氣真的就消了。可馨的馬車很大、很舒服,是江翌瀟按照可馨畫的圖紙,親自在宮廷造辦處製作的。
相當於現在的房車,裡面衣食住行都考慮到了,還安了防震的彈簧。
其舒適的程度,讓江翌瀟大為讚歎,加上有可馨這個香噴噴、軟乎乎的肉墊子,可以抱著,他現在也特別願意坐馬車,而不去騎馬了。
霖兒昨天有點累,可馨沒讓他來送別父親,自己帶著琬凝和雲染,一直把江翌瀟送到京郊。
婁嬤嬤上車來,抱著琬凝和雲染下車,把地方讓給了江翌瀟和可馨。
江翌瀟抱著可馨就是一陣狂吻,足足過了有五六分鐘,才依依不捨地說道:「寶貝,帶著孩子好好地等我回來。」
可馨想掉淚,她強壓下心裡的不捨和難過,對著愛人嬌憨地一笑,「好,你提前派人告訴我,到時我帶著孩子們來接你回家。」
江翌瀟點點頭,轉身下車,將她也抱下來,然後叮囑跟來的侯府奴僕,「本相爺不在府裡的這段時間,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請示本相的夫人,對她要像對本相爺一樣忠心,誰要敢對她陽奉陰違,可別怪相爺回來後找他算賬!」
威北侯府的總管曹忠瑜一聽,當即就第一個表忠心,「相爺請放心,奴才一定聽夫人的話,絕不做出背叛相爺及夫人的事情來。」
曹忠瑜面子上對孫氏和侯爺很尊重,其實一直是江翌瀟的人,而他今天帶來送行的人,也都是曹忠瑜提拔上來的人。
可馨知道江翌瀟是不放心她,可是她想想,還真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自己的《竹韻居》,一直都有明崗暗哨,誰沒經容許亂闖、硬闖,就是找死。
而她又不執掌中饋,這些奴才不聽話,也為難不到她。再說了,曜翬走後,她壓根就沒打算老老實實地呆在侯府裡和人爭鬥,她要去溫泉山莊看看,去藥房看看,還要去準備新建醫院的工地看看,她有一堆事要做,可沒事情和後院這些女人扯皮。
可馨微笑著送別了老公,兩人互相推遲著「你先走」,最後可馨咬牙說道:「我說一二,我們同時轉身。」
兩人同時轉身,可是可馨這邊剛剛登上馬車,那邊眼淚刷刷就流了下來,看的安媽媽和幽蘭難過的要死。
連琬凝都心疼地一邊為她擦淚,一邊安慰道:「娘,不要難過,我和弟弟、妹妹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而江翌瀟狂奔不到二百米遠,又掉頭跑了回來。
可馨聽見馬蹄聲,顧不得禮儀,打開車門,就躍下馬車,迎著他跑去。
江翌瀟立在馬上,看見小女人滿臉爬滿淚珠,卻一直對他笑,那酸痛悶脹的離愁別緒,將這位鐵打的硬漢,折磨的眼圈發紅。
俯下身子用手擦去可馨臉上的淚珠,然後勒馬掉頭,狂奔而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回頭,可是,眼睛卻模糊了。
可馨回到馬車裡,感覺心像是被人摘了一樣,空的難受,摟著琬凝和雲染,失去了以往的歡樂和笑容,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
兩個孩子很懂事,看著她不開心,也不吵她,琬凝學著她的繪聲繪色的聲音,給雲染講故事。
到了市區,可馨不願早早回到侯府去,就去了藥房、繡坊、藥膳食坊看了一下情況,問了問外公的意見,「外公,您願不願意跟著父親去中原,籌建新的藥房醫館去?不願意,您就留在京城,幫我看著這裡。」
宮老先生想想到了中原,想見外孫女一面很難,就搖頭拒絕了,「外公的親人只有你,外公想守著你。」
可馨一聽,就知道外公捨不得的是自己,而不是京城,於是,摟著老人的脖子撒嬌,「好,那外公就替我看著這裡好了,等醫院建成,我讓您去當院長。」
如今藥房的大夫,加上宮老先生,已經有五位,最年輕的那位三十八歲,叫任淵銘。
在南山嶺抗擊流感的過程中,被可馨的人格和醫術所折服,關了自己不算很掙銀子的醫館,毅然決然到可馨這裡應聘來了。
結果,他的選擇對了,可馨給他的福利待遇和工資獎勵,比他自己開醫館的時候,要高得多。
這還不算,可馨說了,將來籌建醫院時,都讓他們入股,成為股東。
想想偉大的前景,可馨手下的員工,幹勁十足,幾乎沒一個人,包括那些洗碗摘菜的,都像一隻戰鬥雞,亢奮到不行。
洗菜洗碗一個月下來,都能掙到一二兩銀子,還時有獎金,外加客人吃剩的飯菜賞賜下來,養活全家五六口人都富富裕裕,誰不來勁啊?
所以《民悅養生食坊》最低級的洗碗工、洗菜工,都有人排著長隊應聘,削尖了腦袋想進來。
還有人打聽到溫泉山莊開始招聘,七早八早就托關係,走門路,求人都求到藥膳坊員工頭上去了。
還有一些寒門學子,都找到葉宇琪那裡去了。
把個葉宇琪弄得莫名其妙,想不通自己哪地方寫著:我是吳仁的大哥。
看見可馨婚後第四天就來店裡發喜糖,員工們高興之餘,就是感動,覺得遇到了好主子。
雖然嚴肅起來,該批評就批評,該處罰就處罰,可那都是確實犯了錯的。
沒犯錯的情況下,主子心地善良,待人很真誠、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