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變態,你一直都知道的。舒蝤梟裻」
一反常態,謝震霆陰惻惻的說道,就連臉上那偽裝的笑意都盡數隱去。
眼淚無聲的落下,蒼白的唇瓣上那一滴殷紅宛如漫天的雪地陡然盛開了一朵紅梅,紅的妖冶,那樣艷艷的紅色無端的就刺痛了人的眼。
看著那晶瑩的淚滴,謝震霆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無端的撞擊了一下,悶悶的,就像是心口壓上一塊大石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他靜靜的凝視著她,那雙眸子裡有著一抹深沉的讓人看不透的光,就像是穿透層層迷霧,卻不知道迷霧的盡頭同樣是一片蒼茫。
許久,他就那樣看著她,下一刻,他驀地起身,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當門「匡啷」一聲在耳邊合攏的時候,躺在床上,阮青青的臉上已是淚如雨下,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還會有這麼多的眼淚可以流,流到嘴角的時候,她清楚的嘗到了一道鹹澀的滋味。
天黑了又亮了,依舊每天日昇日落,好像和以前的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半靠著床上坐下來,凝視著外面那如血般的殘陽,阮青青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霞光漸隱,當最後一絲晚霞也在天邊消匿無蹤的時候,天地間變成了一片銀灰般的顏色。
自那天之後,三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溜走,這三天來除了張媽,她再也沒有見到一個人,每天除了醫生的定時查房外,她都是一個人靜靜的呆在病房裡,伴隨她的除了孤寂還是孤寂。
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那天她義無返顧的跟著風慕走,那今天的她會是什麼樣子的,或許謝震霆真的只是嚇唬她而已,畢竟風氏和南宮財團也不是泛泛之輩,想要動他們又何嘗容易。
但是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的。因為心中在乎,所以容不得有一丁點的閃失。
「太太,別想那麼多了,先生已經給您辦好了出院手續,我們出院吧。」
從門外走進來,張媽輕聲說道,動作利落的開始收拾著她的東西。
沒有應聲,阮青青只是將視線調向了窗外。
此時,蒼茫的夜色將整片大地層層籠罩起來,那薄薄的霧氣讓一切都隱身在其中若隱若現,彷彿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當一切收拾妥當後,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挾帶著一身的涼意,謝震霆走了進來,看了收拾好的包,再看著依然坐在床上一動未動的阮青青,眉心微蹙,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表情。
「走吧,我們回家。」
說話間,他的手伸向她,可是還沒等碰到她的手臂,阮青青已經快速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這樣逕自走了出去。
她也有她的堅持和自尊,他能控制得了她的身體,可是他永遠都控制不住她的心靈,那是一片自由的廣闊,也是唯一可以讓她停住腳步的地方。
薄唇微抿,看著她的背影,謝震霆的眸子微微的瞇成了一條細縫,短暫的停留後,他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那種難言的寂寞充斥在車廂裡,彷彿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讓人覺得連舒適的喘息都成了奢侈。
坐在座位上,阮青青的目光一直看著窗外,愛極了那五彩繽紛的色彩,看著街邊笑的無比燦爛的人們,像是被感染了似的,她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透過後視鏡看著她,謝震霆被那抹空靈的笑給吸引住了,那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從來都不曾有過的。
因為稀有,所以格外讓人貪戀。
有那麼一剎那,他真想將這抹笑珍藏起來,可是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阮青青發現了他的異樣,臉上的笑登時隱去,又恢復成了慣常的冷漠。
車子平穩的向前行駛著,穿梭在密集的車流中,一切顯得那麼的渺小,終於覺得累了,收回目光,阮青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路駛回御園,車子停下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有了一種想要逃的衝動。
「下車」
就在這時,車門被打開,一雙油光珵亮的皮鞋出現在了視線盡頭。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下了車,卻在剛走沒幾步時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阮青青,你到底還要彆扭到什麼時候?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給你道過歉了,適可而止吧。」
在她的身後,謝震霆冷冷的說道,畢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能容忍她到現在已是極限。
「道歉?如果我一刀殺了你再給你說聲『對不起』的話,你就會原諒我了嗎?」
回眸,阮青青這樣說道,那雙眸子裡有著深深的嘲諷。
他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卻永遠都不問別人,那是不是真的是人家想要的。
「你……」
聽到她的話,謝震霆登時氣結,不過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時,他還是硬生生的將那股怒氣嚥了下去。
「不可以,對不對?」
唇角的譏諷更甚,阮青青低低的笑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相信你應該懂的。」
說完這句話,用力的甩開他的手,阮青青揚長而去,雖然腳步依然有點虛浮,可是那胸膛卻一如既往的挺得直直的。
像頭不屈的倔驢!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謝震霆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