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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5 被遣去蜀山 文 / 徵文作者

    一句話立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那弟子身上。

    離草聽到「明塵」這名字時,不覺微微一詫。

    她記得,送她情信的那位小師兄便喚作明塵,正是胥焱座下的弟子。

    胥焱聞言,面色亦是一沉,斥聲道:「明覺,沒瞧見這麼多人在,這般大呼小叫做什麼?究竟發生了何事,慢慢說來。」

    那喚作明覺的弟子這才喘著氣神色惶惶地說道:「明塵師兄昨日一夜未歸,他素來都規矩的很,若是有事都會與我等道明,昨夜竟一聲未說就這般沒回來,我與明塵師兄甚是交好,擔心之下,便下山去城中尋。」

    聽他說到這,胥焱卻是斂了斂眉:「你怎知他下山去了城裡?」

    「這……」明覺的目光瞟了瞟一旁的離草,神色帶了些異樣,支支吾吾道:「因為明塵師兄喜歡執劍長老的徒弟,還私下送了封情信,昨日我見明塵師兄去找她,因著想看戲便也跟了去,誰知她對明塵師兄甚是冷淡,沒說幾句便御劍下了山。而後明塵師兄也跟在她後面去了山下。我本以為明塵師兄追她去了,誰想晚上見她回來,卻不見明塵師兄,不覺心中奇怪,等了一夜也不見明塵師兄回來,我擔心明塵師兄是被拒絕心情不好不肯回來,這才下了山去,可誰知……誰知……」

    他說到這一時竟有些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離草一聽竟是扯到了她,面上不由閃過驚詫之色。

    更未想那情信一事也被這樣當眾抖了出來,更覺有些尷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慕流音只是靜靜聽著,眉卻是緊緊蹙了起來,目光不時地瞥向一旁的徒弟,眸中神色微微變幻。

    胥焱這廂正為離草違逆之事發怒,如今又聽自己弟子竟喜歡這逆徒,當下怒氣更盛。

    直接冷斥一句:「那明塵究竟如何了?!」

    明覺遞上手中一件沾了血的衣服,哽咽著:「弟子在城中尋不到,卻未想在城外荒郊發現了這身血跡斑斑的衣物,正是明塵師兄當日所穿。還有這個……」

    他又將一方帕子遞過來,打開,卻是一堆黑灰色的粉末:「這……這是當時衣物上殘餘的,弟子查驗之下,猜想……這怕是明塵師兄的骨灰!」

    他說到這時,已是有些泣不成聲。

    而他的的話有如掉落水中的巨石,立時驚起一波大浪。

    胥焱雙目死死盯著明覺手中的衣物和那堆骨灰,沉寂了許久之後,驀地眼底湧起一股無法抑止的沉痛與憤怒。

    明塵雖算不得他座下最為優秀的弟子,但卻絕對是最為貼心的弟子。

    明塵性子柔和細心,他生活方便的事物皆都交給明塵打理,甚得他心。

    未想,他竟一聲不響地就這樣化作了一堆灰燼!

    「是誰……究竟是什麼人做的?!」他冷冷的聲音似寒冰捲著狂風,加上他本來就冷厲的面容,更叫人不寒而慄。

    明覺搖搖頭,卻似是有意無意地看了離草一眼:「我只知明塵師兄是追著執劍長老的徒弟而去,相信發生了什麼事,她應該更清楚。」

    胥焱一聽,當即便將目光轉向了離草。

    離草沒想到矛頭竟然指向了自己,忙出聲辯解:「我下山後並未見過明塵師兄,也不知道竟發生了這樣的慘事!」

    雖然她對這位小師兄的印象只有那一見到她便臉紅的羞怯模樣,但是,對於這第一位贈予自己「情信」之人,她還是抱有好感的。

    「啊,對了!」明覺似又想起什麼,再自袖中摸出一物:「這是我在明塵師兄衣物旁發現的玉珮,這個並非明塵師兄身上所有,說不定是兇手留下的。」

    胥焱接過那玉珮,但見那是一隻鳳紋玉珮,不由微微一皺眉。

    只憑一隻玉珮,如何能查得到兇手的身份。

    而離草看見那玉珮,卻是立即面如土色。

    那……那不是當初凌劍非送給她的鳳紋玉珮麼?!她明明一直都帶在身上的,怎麼會……

    她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卻是一空。

    原本掛在腰上的玉珮不知何時竟丟了!

    「莫要出聲!」忽而,體內傳來蒼緋低低的告誡之聲:「你丟失的玉珮在那死去弟子身旁發現,此事必然有蹊蹺,多半是有意嫁禍,你若是認了,只怕不妙。」

    離草聽得他這一番話,亦是一陣心驚肉跳。

    知道其中利害,她只得咬緊唇,不敢開口。

    然而,她不說,卻不代表沒人知道。

    緊張的人對周圍發生的事格外敏感,離草立時察覺到旁邊兩道視線投來。

    急忙轉臉看,卻是師父。

    與她朝夕相處的慕流音在看見玉珮的第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望著自己的徒弟,微微蹙眉,欲言又止,清淡的眼睛裡帶著許多疑惑之色。

    離草呆呆地望著他,不知所措。

    師父會說出來麼?畢竟死了弟子並非小事,以師父素來公正的性子,會偏私她麼?

    慕流音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移開了目光,什麼也沒說。

    雖然有疑問,但徒弟跟了他這麼久,難道他還不清楚?

    她天性純善,絕對不會做出這等殘害同門之事。

    他相信她。

    見狀,離草眼圈不由一熱。

    師父……果真還是會護著她的。

    胥焱抬手舉起那鳳紋玉珮,高聲問:「可有誰識得這玉珮是何人的?」

    眾弟子看著那玉珮,一時間面面相覷,無人知曉。

    但不乏也有認出的,譬如與離草最為交好的琳琅。

    當初凌劍非贈離草玉珮之時,她就在旁偷看著,自是認得。

    而正是因為認得,此時見到不免更加驚愕,眸光亦是看向了離草,驚疑不定。

    離草面對她那樣的目光,有苦卻是道不出,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然,她相信琳琅亦不會說出來。

    忽而,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弟子認得這玉珮!」

    一瞬間,眾弟子都寂靜了下來,目光唰唰地看向了說話之人。

    離草更是驚愕地望著那人——楚璇璣!

    她的心驟然一下子沉了下去。

    楚璇璣與她有仇,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胥焱已然厲聲問道:「是誰的?!」

    「哼!不知教訓,簡直就是找死!」蒼緋驀然一聲冷哼,當下催動了魔氣。

    那邊楚璇璣正待回答,驀然心上一陣噬咬般的疼痛傳來,她駭然地瞪大了眼,抬手摀住了心口。

    是噬心蟲!

    那妖女竟妄圖以此來阻止她。

    她唇角微微一彎,竟是掠過一絲冷笑,當下聚起全身的靈力往心脈處護去。

    這麼久以來,她並非是白過來的。

    若是以全身靈力護住心脈,至少可以延緩噬心蟲啃噬的時間。

    而這點時間足夠她將一切都說出來,看看到時究竟是誰先死!

    看見她突然變異的臉色,掌門與幾位長老不由皆是一詫,胥焱已然上前一步,問:「怎麼回事?」

    楚璇璣疼的說不出話,只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胥焱明瞭過來,立時探手過去。

    只略一查探,臉色便驀地陰了下來:「噬心蟲?!是誰下的?!」

    噬心蟲?!

    聽聞這三個字,掌門與幾位長老不由皆是變了臉色。

    因為他們皆明白此蟲的霸道與殘惡之處,通常都是用以折磨人或是逼問。

    是誰竟如此惡毒將此蟲種在了崑崙弟子的身上?!

    離草自然是知曉大叔在楚璇璣身上下了噬心蟲之事,但卻未想大叔竟在此時驅使蟲子去啃噬她。

    雖然是為了堵楚璇璣的口,但要是真殺人,她卻也是做不出來的。

    「大叔,住手!」她忍不住在心底輕喝。

    蒼緋顯然也未料到這楚璇璣竟未在第一時刻便喪命,而撐了這許久。

    若是繼續,他必須動用更多的魔氣,但若是這樣,便極容易為崑崙的這些人察覺。

    但若不殺那女人,她定會將事情說出來,於這小妖便是一大禍害。

    此刻他是收手不是,不收也不是。

    又聞離草這一聲喝,他更是急躁起來:「你這小妖,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本君可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大叔,算了罷,該來的總歸要來的。」離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但到了這種時候,她再逃避也無濟於事,不若就順其自然。

    至少她沒做過的事,問心無愧!

    「你……」蒼緋急怒之下竟是不知該說她什麼好。

    楚璇璣此刻亦是強忍著痛楚,吃力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了離草。

    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又全都集中到了離草的身上。

    慕流音顯然也是一詫,未想到這噬心蟲竟是離草所下。

    但轉念一想,便也很快明白過來。

    定是那夜魔君做的好事罷!

    「又是你這逆徒!」胥焱一見是離草,更加惱怒:「竟連同門也加害,實是罪不可赦!」

    而楚璇璣在掌門的治癒之下,疼痛終於減輕,得以開口說話。

    難得有這樣可以置那妖女於死地的機會,她自是要好好把握。

    「胥焱長老,那玉珮也正是她所有!」她說完此話時,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冷笑。

    這妖女,看她此回究竟能否再逃過一劫!

    「你說什麼?!」胥焱聞言陡然又睜圓了雙目,隱隱可見那眼底即將湧出的怒火,卻仍不忘再確認一遍:「你所說當真?!」

    楚璇璣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這玉珮乃是弟子表哥蜀山掌教弟子凌劍非所送,弟子還見過表哥身上一模一樣的另一枚龍紋玉珮,若是長老不信,不妨請弟子的表哥前來辯認!」

    胥焱當下轉首怒目瞪著離草,將那鳳紋玉珮舉至她的面前:「你說,這玉珮究竟是不是你的?!」

    到現在這個時候,再否認也沒有意義。

    於是離草微微垂眸,淡淡地回了一個字:「是。」

    「你……你這個混賬!」胥焱聽得她親口承認,一時氣得渾身都有些顫抖,最後竟是氣急反笑:「妖果然就是妖!即便入了我仙門,日日修仙,仍是摒棄不了原本的妖性,加害弟子,更殘殺同門,本座今日便要代替崑崙清理門戶!」

    說罷,他手中幻出一把狼牙鑭,抬手便朝離草當頭打去!

    「砰!」只聞一聲脆響,卻是一柄長劍接住了他的鑭,硬生生擋住了他的一擊。

    一切都來的太快,離草甚至都還未及反應,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流音,你這是什麼意思?!」胥焱抬眼看著慕流音,面色冷然:「事到如今,莫非你還要袒護這孽徒不成?!」

    慕流音面上並無表情,只淡淡道:「她的我的徒弟,不論犯了何等錯,都當由我親自來處置。」

    胥焱收回狼牙鑭,冷笑:「好,那我便看看你要如何處置這逆徒。」

    慕流音轉眸看向離草,眸光依舊淡淡,看不出是何種情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離草轉向他,驀地彎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垂首低聲道:「徒兒沒有殺害明塵師兄。」

    「證據在此,到現在還不思悔改麼?」

    清晰的話語,卻似一把大錘重重擊在她的心上。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師父,他……竟不相信她?!

    「師父,我沒有……」

    她想要辯解,卻被他泠泠的聲音打斷:「不聽長老相勸,袒護罪妖,此其罪一。對同門師侄下噬心蟲,此其罪二。殺害同門師兄,此其罪三。」

    他微微仰首看向天邊,聲音有些飄渺:「送去蜀山鎖妖塔,關押百年,即日執行。」

    「師父?!」離草臉上已然褪盡了血色,慘白如紙。

    她不信……她不信師父竟會如此待她?!

    關進鎖妖塔……

    鎖妖塔是什麼樣的地方,但凡是人都知曉,妖魔更是聞之色變!

    那裡不見天日,全都是一些凶殘的妖魔!

    她不要……不要去那裡……也不要離開師父!

    一旁胥焱聽得這樣的裁決,卻是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以他所述的三項罪名,足以將這逆徒挫骨揚灰都不過分,可他竟只是將她關進鎖妖塔百年,果然還是存了一絲私心麼?

    「流音,她殺了我座下弟子,竟只關個百年便沒事了?如此未免太有失公道,只怕叫人不服。」有道是以命償命,如此判決實是令他不甘。

    慕流音沒有看他,聲音依舊平靜地無波無瀾:「我的徒弟我處置,別人如何看是別人的事。」

    胥焱被他如此態度激得又要動怒,幸得太清真人出來打圓場:「百年關押之刑已是不輕,流音只有這麼一個徒弟,便就這樣罷!」

    難得慕流音如今肯再收徒,卻未料又落個這般結局,若是再逼得緊了,只怕他此生都不會再收徒了。

    掌門既然都如此說,胥焱縱然有怨氣也不好再撒,只得冷冷地一甩袖,就此作罷。

    而其他弟子乍見這突來的變故,再聽得這一判決,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心生同情的。

    琳琅當場便衝上前來,向著慕流音急聲道:「長老,小草不可能會害人的,她的性情您應該比誰都清楚啊!此事其中定然還有其他隱情!」

    見狀,一些與離草交好的弟子也紛紛應和著求情:「長老請再明查!」

    就連夙璃落也難得收斂了素來悠哉的神色,肅聲道:「依我看,能將明塵焚成灰燼的必定不是一般的修為能做到,此事想來確有蹊蹺。」

    而他這話剛說完,一旁楚璇璣卻是不冷不熱的接上一句:「夙長老莫要忘了,她身旁可是有一隻神獸騰蛇,會吐能焚燼一切事物的三味真火……」

    她這話還未說完,便見夙璃落的目光瞥向了自己,那漆黑的眸子裡竟是透出幾分森寒之色,讓她硬生生打了個冷顫,不由住了口,不敢再說。

    然慕流音卻恍若充耳不聞,並不理會眾弟子的求情,只看向太清真人淡淡道:「請掌門選定弟子,即刻遣送她去蜀山。」

    那泠泠的話音透出明顯的不可回轉之意。

    離草只是緊緊咬著唇,頭低得幾乎快要伏到地上去。

    此時,再做任何解釋也都沒有用了。

    她亦不想再解釋。

    反正,連師父都已不相信她,那麼,還能指望誰信她呢?

    太清真人歎了口氣,然後轉向莫長離道:「長離,便由你領二十名弟子遣送她去蜀山罷。」

    「是。」莫長離低聲應下,只是看著離草的眸中也不由流露出了同情之色。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扶起:「離草師妹,走罷。」

    離草恍若失了魂一般站起身,雙眼卻是望向了師父。

    想說什麼,卻是又不知要說些什麼。

    他亦看著她,眸中有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只淡聲道了句:「百年很快便過,瓊天宮還將有你一席之地。」

    離草黯然的神色驀然亮了亮。

    師父是說,她百年之刑過後,還可以回來再陪伴他左右麼?

    她雙唇微微動了動,最終只是扯出一絲極淡的弧度。

    她不明白,這樣的師父為何會不信她?

    「小草!」眼見她要上路,琳琅忍不住喚了她一句,千言萬語,卻是不知要從何說起,最終只化作了兩個字:「保重。」

    離草勉強地彎了彎嘴角,點點頭:「琳琅,火火就拜託你照顧了。」

    琳琅眼中有淚水快要忍不住溢出來:「嗯!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它養得肥肥胖胖,等你回來!」

    按規矩,離草被上了捆妖索,然後便由莫長離與一眾二十名弟子押著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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