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卻有些悲哀,掉轉頭去居然有幾點淚花跌落下來:「看來他是真的把自己看作破罐子一般,卻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何等的高貴……他難道在塵世間就這樣墮落了嗎?」
顧清卻能很明智地止住了自己氾濫的情感奔流,忙過去笑道:「公子,就算你說的對。舒榒駑襻小女子在這裡現身不能很長時間。那麼既然公子已經想明白了……你就這麼認為吧:小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至少暫時不可能,那你就開開心心的娶了柔兒郡主吧,那可是全天下最美麗的女孩,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昇笑道:「是啊,如此美女,如此的地位,這般的真情熱愛,還有什麼可以挑剔的?」趙昇眼前會回放起柔兒怒目相對,拔劍劈死明松那個畫面。
這個郡主對我還是不錯!連明松也給殺掉了!
趙昇傻傻地笑著:「不錯,開心……怎能不開心呢?這麼美麗的女子,還是郡主,我趙昇以後不也是功成名就,不也會有所作為嗎?濡」
顧清在身後悲歎著著搖搖頭,忙隱身而去。
趙昇依然在癡迷中,在遐思中瘋狂地展露自己的本源:「我趙昇不就是在嚮往這麼一天嗎?我身為人——一個有思想有靈魂的高等的生命,不正是在不斷的追求中嗎?現在我似乎可以看到我要追求的就在眼前了……對了,那遠在天邊的雲彩,雖然是那麼的美麗,那麼得叫人心之所想,可是那畢竟不現實……我趙昇腳踏著大地,不是飄蕩在空中的空氣,我不可能和那雲彩為伍,還是現實點……不錯,真的很好,以後我趙昇還不是威震八方前途無量?」
趙昇頓時覺得胸腔裡一陣舒泰,裡面的濁氣一下子全都散盡。還是女神來得及時,她對我的指點叫我一下子茅塞頓開,我可要好生謝謝人家塚。
趙昇轉過背來,哪裡還有顧清的影子,他面前的是一塊晶瑩透亮的翡翠玉,似乎還在發著點點星光,又像是一滴滴相思的無奈的淚滴。
趙昇手捧著翡翠玉,就像對顧清說話一般:「您說的我都記住了,我一定很開心地迎娶柔兒。」
「那就好,你要相信我。你的小翠遲早會來到你的身邊……」
翡翠玉裡居然傳出了這樣的聲音,叫趙昇喜不自禁:「真的嗎?小翠真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會的……只是這中間恐怕會有很多的磨難……」翡翠玉裡發出隱約的聲音。
「這個我不怕。趙昇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會怕流血,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能夠見到她,我什麼都可以!」趙昇咬牙切齒,卻是說的悲壯豪邁。
「難啊……」一聲歎息。
趙昇一愣,卻不知道如何表露自己的心跡。
翡翠玉裡又道:「不過,我會保護你的。你千萬不要丟下我……人來了,我得走了!」
說罷,整個房間裡一片寂然,趙昇再仔細看看那塊翡翠玉卻又變回了毫無光澤,猶如一塊爛石頭的模樣,那架古琴也像是一架石琴,毫無特色可言。
果然,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公子,天亮了,奴才來給公子更衣。」
「天亮了麼?」趙昇詫異不已,他還覺得只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怎麼會天就亮了?這可是趙昇跌下懸崖後第四次迎來了黎明的到來。
趙昇忙沉聲道:「我自己來就行,你們忙你們去吧。」
門口那個聲音並沒有消失,還是很溫柔地說:「公子,奴家進來給您更衣。公子今天可要去見太后娘娘,小的們不敢有絲毫怠慢。」
「去見太后?」趙昇一怔,忙叫他們進來。就見一大群奴婢和弓著腰不敢正視他的太監們蜂擁而入。每個人手中不是托著絲絨袍子,就是托著折疊的整整齊齊的服飾,還有的托著帽子……看那陣勢幾乎是皇上起床奴才們前來服侍一般。
趙昇頓時被一種虛榮心感動的眼淚在心裡化作了滂沱大雨:我趙昇何時有過這般榮華富貴?
宮娥們上前一番侍弄,直叫趙昇很是不習慣。他平日裡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找著衣裳往身上一套,就了事出門去。現在這麼一弄只叫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能不能簡單一些,這樣就好,幹嗎要這樣,都這麼圍起來,不是叫弄死人嗎?」趙昇大叫不休,這時進來的烏爾等人笑道:「你這是要去見太后,能隨便得了嗎?」
慈寧宮。清晨雖然顯得有些清淨,宮娥們倒也是忙碌開了,一個個低頭彎腰,步履如風,目不斜視,個個屏住呼吸,哪敢有絲毫的怠慢!
太后笑吟吟的出來,叫道:「本宮的那個玄孫女婿還沒有來嗎?你們見過了麼?」
身邊的太監笑著道:「老祖宗,您放心,您的那個玄孫女婿一定會是帥呆了,只管叫太后看呆了,直叫好呢!」
「來了,來了!」
太后聞聲望去,卻見自己貼身的侍女慶春急慌慌地跑了過來,面上卻有些慌張。
太后有些不解:「你這是如何?來了就來了唄,扶本宮進去,本宮可不會在這門口接他呢!」
眾人都笑,慶春卻慌張地說:「不是……是順王爺來了,面帶憤怒,只怕會有些事情呢。」
太后一怔:「是順兒,他來幹什麼?」
眾人還來不及搭話,就見順王爺怒氣沖沖地過來,臉上很是不堪。太后雖說七老八十了卻依然是耳不聾眼不花,當下裡就怒喝道:「這大喜的日子裡,你哭喪著臉幹啥呀。這麼一個大清早的你就敢給本宮臉色看?!」
順王爺嚇得撲通跪倒在地上,可憐的王爺身上還有些雪花,在這冰冷的地上跪著著實有些可憐。太后忙命人扶起,但依然不高興:「有話就說!」
順王爺上前叫了聲皇奶奶,就說開了:「皇奶奶,孫兒可有難了。還請皇奶奶可憐。」
皇太后詫異地:「你有何難?你這乖女兒不正好有了個好郡馬,不是喜事雙臨門,何來的難?」
順王爺上前一步:「皇奶奶有所不知:孫兒早就將柔兒許配給將軍蕭蕭,不料父皇卻又做主許配給了趙昇。趙昇只不過是一介武夫,只怕是委屈了柔兒,那丫頭個性烈著呢,弄不好只怕會尋死覓活的。這不是孫兒有難了麼?」
太后一聽,大罵皇上昏庸,怎生如此要是委屈了本宮的玄孫女看本宮對他如何!
慶春在一邊笑著說:「太后息怒,何不叫郡主出來問問,郡主要是不願意直接推掉了就好。」
太后恍然大悟,忙命人宣柔兒進殿。
順王府裡,郡主香閨中,柔兒正滿腹心事地對著銅鏡任由著侍兒擺弄頭髮。
「郡主,您是不是有心事?還是在擔心什麼?郡主的大婚日子不是定下了嗎?郡馬是郡主親自選的嗎,還是天下第一好手,真是個英雄……郡主,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柔兒笑了,一撮多嘴多舌的琴兒,笑道:「就知道嚼舌頭,本郡主才不會想那些破事呢!」
琴兒詫異地:「郡主還能想些什麼?奴婢實在是想不明白。」
柔兒眼神很是猶豫,歎口氣道:「算了,你這樣什麼也想不到,其實也是很幸福的。知道的多了煩惱也就多了,做人真的不容易……」
琴兒心裡有些異樣,她這些天只覺得郡主似乎變了不少,卻又不知道變化在哪裡,琴兒內心對她有著一種很奇怪的陌生感。
琴兒見郡主臉色不好,也不敢亂說話,只是默默地幫著郡主梳妝打扮。閨房裡空氣顯得有些壓抑。
就在這時,慶春過來了,忙宣了太后的懿旨,柔兒粲然一笑:「該來的都會來的。」於是帶著琴兒進宮去見太后。
在一處假山邊,卻突然竄出了順王爺,他一把拉住驚慌不已的柔兒到一邊低聲說:「孩兒,父王求求你,待會兒太后來問你對趙昇如何,你可要搖頭說不好。只說你喜歡蕭蕭可好?」
柔兒花容失色,詫異地:「這是為何?父王,趙將軍是……」
柔兒當然不好意思在父親面前說是趙將軍自己親自挑選的。她可以在皇爺爺那裡直來直去,卻不敢對父王如此大膽。但叫自己否認自己的決定,柔兒說什麼也不願意,於是僵在那裡,面露難色。
順王爺心兒一愣,不由得急火攻心,怒道:「你這個丫頭,難道是要父王求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