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靖王爺就迫不及待地叫人前來接柳煙飛進府。舒榒駑襻
管家前腳才走,小翠就淚流滿面。自己果然要遭受畜生的凌辱。好在聽說了趙昇他們已經出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心裡這才好受一些。
「柳姑娘,這是個好事幹嘛苦著臉呢?人家想這樣的好事還想不到呢?」老鴇笑臉相迎,竟在耳邊強聒不止。
小翠冷笑著,叫道:「你還不快點滾出去!」
老鴇嚇得大叫著:「老奴這就滾出去,這就滾出去。濉」
望著消失的老鴇的身影,小翠坐在窗前不由的歎了口氣。這往後的日子到底該如何才好。小翠開始想家了,在家裡有父王、母后罩著,小翠該有多開心,無憂無慮,根本不知愁滋味。
可如今卻是這樣!
但是,小翠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走了。一是小阿紅的仇不能這樣就算了;二來就是她要見一個人,這個人也一定特別想見自己兵。
可是,他會來嗎?
小翠久久地陷入了深思中。
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進來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郎君——趙昇。她猛然回過頭來,卻見他還是那麼健壯,那樣的帥氣,只看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她真想立即撲上去,和他訴說自己這些天來的相思。
但是,她卻看到了趙昇冷漠的眼光。那眼神裡竟是不屑和憤怒,接著他居然就要轉身出去。
小翠的心幾乎要哭了。她聽得分明,他在喊「小翠」的時候,他用心之真,用情至深她是心知肚明。但一轉眼間,在他看見了自己這張柳煙飛的臉後,他變得是那麼的快。
那張臉上寫滿了鄙夷和憤怒,那眼神也是恨不得立即上前直接掐死了才好!
小翠心裡喊道:「少爺,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你的小翠,她只是長著柳煙飛的臉,她的心還是一樣,還是小翠的,還是那麼真摯地愛著你!」
這些話她卻不能說出來,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趙昇對她冷如冰霜,甚至是大發雷霆:「滾,滾出去!」
小翠的心在滴血,她看到少爺的眼睛充滿了怒火,她只有哭著離開了……
「他居然不認識我了,不認識他的小翠了。少爺,我就在你身邊,你為什麼不認識我?不就幾天的功夫,還說什麼千年之約……」夏如雪懷抱著趙四淚流滿面,那滾燙的淚滴滴在趙四的臉上,竟然起了神奇的變化,趙四的臉上好像突然間獲得了一些熱量,臉皮兒開始變得有些彈力了。
夏如雪無比悲痛,還在不停地哭泣:「我的趙四,我們是相遇了,可是歲月的久遠叫我們都淡忘了彼此,再也記不起你我的容貌,更聽不見當初那天真的誓言。直到今天,我才突然醒了過來,我才突然明白了一切,我又記起了我們當初的約定。正好過去了一千年,我們卻是這樣神奇的相遇……趙昇,你知道嗎,我們在地底下苦苦等待了千年。就像地底下的蟬苦苦等待了八個月,這才爬出地面見到陽光開始歌唱。
「我們不也是一樣嗎?苦苦的等待就是為了千年後與你的相逢。可是千年之後,我們相遇了,卻又忘記了一切。我們忘記了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我的趙昇,我該怎樣才能表達我這個時候的傷悲?為什麼造物主如此捉弄人,為什麼要我們成為愛人,卻又要我們彼此傷害著,就是因為我們曾經的恩怨情仇嗎?」
以柔在一邊聽得心神俱碎,忙過來安慰道:「丫頭,你也不要這麼傷悲,這個人其實是我們的仇人,他殺了我們全族,他還喪心病狂地追殺你……這些你難道都忘記了?不要傷悲,也許他這樣正是他前世做了太多的壞事遭到的報應……「
「不,不是這樣。媽媽,你要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實情,他是被小阿通給騙了,騙得好苦啊。那個可惡的小阿通,才是我們真正的仇人!他不僅僅騙了我的趙大哥,他還騙了我們,他把我們大家全都騙了。他毀掉了我們之間美好的千年之約!都是他,都是他這個畜生,才使得我們如今這般的傷悲。他才是我們的仇人,可憐的父王也被蒙在鼓裡,他一直在找這個人,卻沒有想到,出賣他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如雪泣不成聲,以柔在一邊也不由得淚流不止,只是說:「孩子,我只怕你父王就算知道了也不肯救他。你父王的心思早就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那件事切底改變了他。」
如雪道:「如果那樣,我還不如直接求古琴滿足我的一個願望。」
「不行,我的郡主,你不能這樣做!」以柔叫著,臉上寫滿了恐懼,「我們這樣歷盡千辛萬苦為了什麼,不就是要光復我們的狐狸王國,重振雄風,向人類以牙還牙嗎?」
如雪仰著淚眼,苦笑著:「你們還要報仇嗎?還像我當初一樣去報仇嗎?結果又是怎樣,你難道又忘記了嗎?
「那時候,我有多憤怒,有多傷悲?那時候我以為可惡的趙昇,是他毀掉了我的一切。我咬牙切齒,費盡了心思去找他報仇……」
以柔不由地說:「現在看來你當初找他報仇也許不完全對,至少我們的仇人不只是他一個人。」
夏如雪哭道:「可是那個時候,我的心有多痛。我的心裡像千年寒冰一般。我們是那樣深深地愛過,可是現在卻是形同陌路。在王爺的後花園裡,我求他帶我走,可他卻不認識我,斷然拒絕,我的心雖然知道他對小翠,也就是我真摯無比,可是卻叫我更加的心痛。
「在後花園裡他不認識我,在王爺的宴廳裡,他還是不能認識我。即使我在他前面站立著,那樣的神色,他還是無動於衷……我是失望了,才分開一天的時間,就是生離死別,還說什麼千年之後你依然認識我,我依然是你的最愛……這一切竟然是這樣的叫人心痛!」
夏如雪淚眼迷濛,五臟六腑幾乎都要崩裂,她的淚水在奔流,卻又像是時光隧道一般,淚水帶著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千年之前——
小翠懷著無比複雜傷感的心情從那扇大紅門飄了過來,她一眼就看見了在末席坐著的趙昇,那一刻她的心幾乎要飛了,她恨不得立即撲過去,對著趙昇大聲地喊:「你認識我嗎?我就是你的小翠,我不是什麼柳煙飛!」
但是,她在他的面前還是忍住了,這樣做是不現實的。
她無限傷悲,無限憂傷地從他面前飄過,站立在大廳上……
趙昇那個時候那種眼色是不是就認出了自己?她還曾經有過這樣的幻想,但是她馬上就失望了。
在大廳裡,他斷然回絕了順王爺的提議,竟然絕不願意娶她為妻。而理由正是:她不是小翠,他和小翠有著千年之約,生生世世,決不食言。
在那一刻,小翠幾乎要昏倒,不由得悲歎不已:我的傻人兒,難道你就沒有一雙慧眼,難道你就不認得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小翠嗎?你只要答應了,我們有情人不就是終成眷屬了嗎?可你卻是那樣堅決地回絕了,而理由竟是這般的叫我小翠心痛不已!
再後來,你這個傻瓜,居然可以認下我做你的義女。我的傻趙昇,傻少爺!那個險惡的王妃這樣做啊,不外乎是要斷掉靖王爺娶下柳姑娘的心意,可是有誰能夠知道,只要你趙昇一點頭,我們的緣分也就沒了!
我們竟然成了父女,我們的誓言還怎樣兌現?我們不能在一起了,你是我的父親,我居然成了你的女兒,我們又怎能違背倫理再在一起呢?
在那一刻,你能知道小翠五臟六腑全然沒有了的感受嗎?可憐的人,你卻認為我是在懇求著你的同意,你真是如此的傻,我的傻少爺,你叫我說什麼好呢?
在那裡,我的心在碎,我的淚在心裡燃燒,我的夢想在破裂。我真後悔我為什麼要來到人間,我如此的任性,離別了溫暖的巢穴,原以為到人間一趟,可以讓自己變得快樂,變得聰慧起來。卻如今是這般的田地!
小翠想家了,想念疼愛她的父母了。
在人間,一切都沒了,一切都破碎了!
她最心愛的女僕在人間消失,她最愛的男人現在也不認識自己,卻又和自己的仇敵一起對付著自己,算計著自己,居然還要認下自己做乾女兒!
一切都混亂了,一切都沒有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