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兒還想說什麼,卻聽見蕭蕭低聲道:「有人來了,我先走了。舒榒駑襻」說罷,身形一晃,竟然飄然而去,實在是個好身手,直叫小翠心裡暗暗稱奇,當下就回屋裡睡下不提。
過了一日,蕭蕭又找到小翠,很是著急地說:「這一次看來誰也別想取得頭名,頭名被那個叫做明松的內定了。就是我們的仇人,真恨不得殺了他才好。」
小翠那個晚上也正想告訴他這些,只是走得匆忙。現在見他已經知道了,只有安慰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急於一時,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只是小翠身體還是不行,看來也不能幫助你什麼。」
蕭蕭忙道:「你還是好生養病,我這頭你不用關心。」
蕭蕭也不敢逗留太長時間,趕緊要走。小翠卻喊住了他,羞澀地:「那個,那個趙昇現在如何?潺」
蕭蕭笑道:「你放心,蕭蕭聽說他們找了個客棧住下,已經準備妥當,明天就要開考。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對了,小姐,趙昇是你的什麼人?」
小翠臉兒一紅:「不是什麼人……只是一個朋友。」
「是朋友麼?」蕭蕭壞笑道,卻立即出去了抬。
屋內又是一片安靜,小翠心裡卻是七上八下,撲通撲通跳得歡,要不是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她真想趁著夜色去偷偷地看上他幾眼。
在這之後,小翠每天都可以從蕭蕭嘴裡知道好消息:趙昇一刀砍下了對手,晉級了。
趙昇太厲害了,把天下第一都砍下了馬!
趙昇又晉級了。
趙昇直接進入決賽!
趙昇明天就要直接和明松拚個你死死我活了。我看,武狀元一定是趙昇!
……
這些好消息叫小翠兒心歡不已,卻又不禁暗暗擔憂。照理說,那個武藝平庸的明松哪裡是趙大哥的對手。但是,這些天她在人間的磨礪使她心裡清楚,趙昇並不安全。他要想拿下頭名狀元還是很難很難……
不過,小翠卻不知道危險會是在哪裡。只有整天裡悶悶不樂,心裡沉甸甸的,很是難受。
這天正是武舉最後的比賽日。蕭蕭一早就出門了,小翠在後院裡負責洗洗漿漿,卻是心神不定,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下午,似乎又下起了雪花,卻一直不見蕭蕭回來,小翠眼皮兒跳得歡,心裡意識到不妙。
現在她身體已經好了不少,基本可以行動自如。她再也等不下去,趕緊收拾好就要出門,卻見蕭蕭披著一身的雪花突然出現了。他臉色很不好看,小翠一看,心裡頓時一痛,叫道:「趙昇他怎麼樣了?」
蕭蕭搖頭歎氣,恨聲不絕:「那個遭雷打的畜生,竟然在趙兄弟酒水裡投毒,趙兄弟在馬上被明松一刀砍下馬來!」
「什麼?」小翠頓時眼前一黑,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叫了聲,「我苦命的趙昇。」
蕭蕭趕忙扶住,勸道:「小姐你不要著急。蕭蕭立馬出去尋找趙兄弟,無論如何,蕭蕭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下趙兄弟。」
小翠哭道:「憑你一人力量恐怕救不了他。那個明松有多毒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王爺好像對趙兄弟有些意思。何不請王爺出面不是更好?」蕭蕭沉思道。
小翠急道:「那還不趕快!」
蕭蕭聞言立即飛身而去,只把小翠一個人留在雪地上心酸不已,疼痛難忍,似乎身上的傷痛又復發了。
「我的恩公,你可一定要挺住呀。我的恩公……」小翠心裡哭喊著,直覺天幾乎都要塌下來。
一個下午,小翠慌慌張張,心神兒全都飛了,硬是被管家的痛罵了好幾回。雖然她知道蕭蕭會全力救治,但她做事還是不能用心,甚至要把劈柴的刀砍向自己的手掌心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依然沒有蕭蕭的消息,卻聽見從外面置辦年貨的奴僕說,王爺出城去了,是要接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還叫立刻請來了皇宮裡的御醫。
小翠這時才稍許放下些心,轉身又更擔心趙昇:看來是傷得不輕,不然哪用得著如此費事。我的恩公,你不知到底如何了?小翠心痛不已,卻對明松的仇恨更深了。
「挨千刀的,本郡主決不輕饒了你!」小翠一邊狠狠有聲,一邊劈柴的力度大得怕人。
過不了多久,小翠就聽見前院一陣忙亂,一個勁地叫著:「快關了門,快進去,快叫御醫!」
小翠心裡一亂,忙放下斧頭,衝了過去,卻遠遠地看見一個擔架上趙昇雙目緊閉,頭大的像是個漏斗,渾身上下血跡斑斑。這時候卻死了一樣的躺在擔架上被人抬了進來。身後跟著烏爾、小熊、蕭蕭。
蕭蕭顯得格外驚慌,一個勁地衝著大夥兒嚷:「快,快點。」
小翠想馬上衝過去,好好地看看她日思夜想的恩公,卻又不敢上前半步,只怕被人生疑。只有在遠處手裡捏著那塊香手絹,暗暗地淚流不止。
趙昇他們進入後院,院門立即關緊了,人也散去,她還站在原地久久不願離去。
雪花飄飛,北風呼嘯。雪花在狂風的裹挾下直向她的臉上身上撲來,小翠也是渾然不覺,只是默默地下注視著關閉著的大紅油門,心裡幾乎也跟著凍僵了,沒有了思緒。
突然,大紅門打開了,裡面衝出來一個人,嘴裡嘟囔著:「不行了,不行了,快來人呀!」
小翠心裡一慌,立即撲過去,十分惶恐地問道:「怎麼啦,什麼不行了,趙將軍他怎樣啦?」
那個人是個御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冷笑道:「你是哪來的野丫頭,還不快滾。老子趕緊著要叫人去請宮裡的老太醫來,你滾開!」
小翠心裡暗叫不妙,知道他們都慌了手腳,頓時木然在那裡,被那太醫一把推倒在雪地上,又叫人騎著一匹快馬出去了。
少頃,就見一個老太醫騎著快馬從遠處出現,他跳下馬三步並作兩步,飛一般地進去。院門又一次關緊了。
小翠的心也跟著黑夜下的雪花四分五裂,四處飄飛了。
不一會兒,幾個丫鬟被帶了進去,又很快地一個個哭著跑了出來,甚至還有人在嘔吐,嘴裡叫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哪是個人,簡直是個魔鬼。那味道太難聞了,太嘔心了!還叫我們嘴對嘴的餵藥,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們!」
小翠上前捉住一個小姐妹,一問才知道:老太醫的藥水進不了趙昇大哥身體裡,要她們用嘴巴去餵。
「那麼可怕的事情,叫我們去做,我們寧可死了也做不成啊!」那個小姐妹紅著臉趕緊逃難似的逃開了。
小翠胸脯一挺,叫著:「叫我去吧,奴家願意。」
在門外措手不及的老管家一看,喜出望外,趕緊帶著小翠進去。
小翠進去卻見趙昇牙關緊要,雙目緊閉,眼睛卻像是燈籠一般腫大,頭大得更加厲害,身上血塊似乎也更大了……
看到這裡,小翠心裡大喊一聲:「我的恩公,你受苦了!」
小翠疾步上前,也不問什麼,一把從身邊的太醫手上搶過藥來,拿湯匙去餵,哪裡喂得?只見那湯藥全都流了下來……
小翠忙口含一口藥,俯下身去輕輕地送進嘴邊,撬開他的唇才慢慢地鬆開唇,藥水這才徐徐地流下去,就看見趙昇喉結一動,那湯藥總算進入了趙昇的身體裡。
在一邊站著的小熊、烏爾這才放下心來。王爺一看,也是十分驚喜,當下就叫小翠以後日夜照料趙昇。
小翠自然不會推脫,這夜,小翠衣不解帶,眼不閉一下,全身心投入,唯恐稍有不慎趙昇又會生命垂危。
好在趙昇身體著實壯實如牛,不幾日漸漸地醒了過來。這期間,小翠不知哭過多少回,跪拜過菩薩多少次。這總算見他醒了,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來。
在這之後,小翠覺得自己迎來了在人間最為幸福的時光。她整日圍著趙昇轉,百般呵護自然不必細表。更叫她歡心的是,趙昇果然對她情有獨鍾,特別是在知道了她如何給自己餵藥後竟然要不顧一切娶她為妻,還要帶她回去,從此過上逍遙快樂的日子。
那段日子,小翠每一天的心都在藍藍的天上,朵朵白雲上飄蕩。很輕鬆,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