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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一章 璇璣盛宴 文 / 奚樂堂

    璇璣樓,安州城內最大的酒肆,內五層,七回,十二門,玉廊檀梯,描龍雕鳳,佈置典雅高貴,是安州權貴平日裡極為喜好的地方。舒榒駑襻

    雖然受水患影響,前來的人已明顯減少,但安州終究是很多人心裡的一塊肥肉,捨不得就此割棄,因此留下來的人還是很多的。

    璇璣樓內最大的包間是凝萃閣,平日裡容納二三十人還很寬敞,沒想到今日卻人滿為患。

    原因是安州督撫李鶴白正帶領著安州城四品以上的官員,在此為新到任的權相大人接風洗塵。

    自古以來,就是官滿為患,往往一個不大的地方,並不繁多的地方事務,卻總是設置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官吏管理著,大多數人都吃著皇糧,頂著公差,整天悠閒度日,更有甚者中飽私囊,貪贓枉法,古今皆同。

    想這安州城,地域轄制不過百里,人口總數不足十萬,偏偏四品以上的大員就佔了近四十人,更別提數不清的小官小吏。

    人道是,三年清知府,尚且需要十萬雪花銀,數十年下來,也不知道這些吃著皇糧,拿著俸祿,卻層層盤剝的「剝皮手」們暗中害慘了多少老百姓。

    進了安州城,水重若和肖琮沿途走來,發現城內秩序井然有條,街道雖然有部分損壞但並無大礙,集市照開,糧油米鋪供應充足,並未見有人哄鬧街市,看起來老百姓的日子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水重若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前面引路的李鶴白,眼見他一臉平靜,眼裡不見半分驕躁之氣,心裡暗自有了幾分警惕。

    她和肖琮對望了一眼,兩人心裡都明白,這個李鶴白恐怕不簡單。

    要知道,這次安州水患受災極為嚴重,老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所以工部郎中王海保守估計至少需要一百萬兩賑災的銀子方才勉強夠。

    沒曾想,不到半月工夫,安州城雖受重創,卻沒有半分頹廢的景象,實在令人費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水重若目光若有似無地打量著這些老百姓,他們的臉色微微發白,手大腳壯,皮膚粗糙,行為舉止樸實無華,看起來倒不似冒充的,的的確確是安州當地的窮苦百姓。

    只是他們的眼裡多多少少有些憂愁之色,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肖琮低聲對水重若說道:「大人,此處有些不妥」。

    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水重若心裡暗自冷笑,雖說朝廷擔心安州災情,但眼前的景象如此安寧平靜,卻像極了一種極力掩飾和造作的結果,最好笑的是,這裡居然缺少了一類極為重要的人。

    就是乞丐,這個流行了千年的行業。

    偌大的安州城,一路行來卻沒有見到一個乞丐,且不說太平盛世都尚且有乞丐這種角色,沒想到水患如此嚴重的安州居然一個都見不到。

    水重若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看來要不就是別人把她當做了傻子,要不就是有人沒把她這個權相大人放在眼裡,又或者,造成如此明顯怪異的景象,是另有深意?

    璇璣樓的飯菜是出了名的貴、精、美、巧,看著滿大桌子的珍饈美味,和三四十個大小安州官吏,水重若的心裡一沉,且不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煞風景的話,單說自己這邊不過兩人,再算上常平和周康也才四人,沒想到對方的陪同人員居然是自己這邊的十倍不止,不得不再次扼腕搖頭。

    剛想到這裡,只見李鶴白命人將酒斟滿,慢慢起身說道:「今日,下官代全體安州官吏設宴為權相大人接風洗塵,安州地僻人稀,山野粗菜,不及帝都繁華,美味佳餚,還望大人不要嫌棄,下官先乾為敬」。

    眾官員自是以李鶴白馬首是瞻,聞言紛紛舉杯,嘴裡都說著謙虛討好的話兒,一雙雙暗含深意的眸子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朝廷新貴。

    不少人心裡暗自揣測,眼前的少年除了容貌出眾,卻一無資歷,二無背景,如何就得到了皇上的青睞?連跳七級,成為百官之首,皇帝的新寵呢?

    肖琮看到諸多不善的眼光圍著水重若,心裡泛起一絲怒意,這幫雞鳴狗盜之徒,除了拉幫結派,互相傾軋之外,滿腦子齷齪的想法,想到這裡,恨不得拍案而起。

    注意到肖琮的異樣,不動聲色地拍了拍他握拳的手,水重若的臉上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只見她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臉帶微笑地說道:「諸位同僚客氣了,如今大家同朝為官,分工各有不同,李大人帶天子巡守安州,更是勞苦功高,如此不易,本相與大人當浮一大白,請,請」。

    杯盞相往,你來我去,不知覺已酒過三巡,眾人臉上儘是歡喜笑意,心中卻越來越驚疑不定,這權相大人來安州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李鶴白將眾人的眼色看在眼裡,垂眸片刻,清瘦的臉上帶了一絲凝重,緩緩地說道:「自下官到任以來,已有數月未見皇上,心裡甚是掛念龍體安康與否?今日權相大人自帝都而來,能否透知一二?」

    水重若聞言,淡淡一笑,答道:「難得李大人有這份心思,皇上一切安康,知曉安州水患成災,陛下日夜憂心,特意叮囑本相此番一定要好好襄助大人早日解除災害,讓百姓安居樂業呢」。

    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皇上還說,李大人為官清廉,政績顯著,實乃朝廷肱骨之臣,定要本相向李大人多多討教,大人可不要藏私喲」。

    李鶴白聞言,臉上頓時惶恐不已,嘴裡說道:「皇上過譽了,臣定當竭盡所能,否則不足以報天子知遇之恩」。

    過了一會兒,李鶴白抬起頭來,面帶躊躇地問道:「不知此次大人前來,有何打算?下官好提前做好安排,以免大人憂心」。

    水重若心裡暗自冷笑,狐狸終於要開始露出尾巴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就是想問問自己,這次到安州來究竟是想幹什麼嗎?

    看著眾人假裝不在意,實則巴不得耳朵都豎起來的模樣,水重若輕笑一聲,「本相此次前來安州,只為平息水患,讓老百姓早日安定下來而已,除此之外,別無它意」。

    李鶴白聞言,不由一怔,不自覺地說道:「只為賑災而來?」

    話一出口,他頓覺失言,有些不安地看著水重若,但見她臉上並無異樣,只得訕訕地笑道:「如此,實在是百姓之福,安州之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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