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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章 安州碼頭 文 / 奚樂堂

    翌日清晨,兩人乘船,從楓林渡一路向西,約莫行了五十餘水路,遠遠地便看見一座規模頗大的城池,水重若心知,安州城終是到了。舒榒駑襻

    臨出玉秀時,水重若早已命常平和周康日夜兼程趕往安州,此二人想來也是盡職盡責,於三日前便飛鴿傳書告知已經抵達,還通告了安州督撫及所屬各大衙門。

    水重若抬頭看了看天,算起來這個時辰,怕是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已在城門口翹首以盼呢。

    果不其然,船尚未進港,碼頭上早已站滿了不少人,紫、青、紅、白、藍,竟涵蓋了大齊從正三品到七品官員的服制,乍一眼瞧去,色彩斑斕,煞是好看得緊。

    「為何不微服前往?暗中打探一番後,再作區處,何必搞得眾人皆知?如此,豈不更加被動?」,肖琮見狀,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水重若冷冷一笑,抬眼望去,她甚至都能夠看到站在岸上的人臉上的各色表情,恭敬、沉靜、驚疑、不屑,焦急……,一掃而過後,方才幽幽地說道:「到現在,你還以為,本相是來對付這些人的嗎?若是微服進城,一個不小心暴露行蹤,豈非更讓人生疑?反倒不如這樣大方自在」。

    碼頭上人雖多,卻極為安靜有序,並不見平日裡熙熙攘攘的人群,想來早已將不相干的人都肅清掉了,只剩下這些安州的父母官們,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泰然處之,有的四處打量,有的含笑不語。

    大家的目光都若有似無地打量著站在最前方的紫衣男子,這位安州城名義上的最高地方行政長官,安州督撫李鶴白。

    一個身穿五品官服的男子,滿臉討好地問道:「陳大人,您說這權相大人今兒能來麼?」

    陳大人暗自瞟了瞟李鶴白,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來,或許不來,權相大人乃百官之首,連督撫大人都未曾表態,我等就靜觀其變吧」。

    似乎沒有聽到身邊這些耳言耳語,李鶴白微閉著雙眼,紫色的官袍迎風張揚,整個人頗有幾分乘風歸去的味道。

    他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身材瘦削,臉色蒼白陰冷,狹眼高鼻,微薄的嘴唇緊抿,一副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模樣。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看似溫文無害的督撫大人,不僅是歷任督撫中年紀最輕的,也是留任最久的。

    自去年七月任職至今,既沒有瘋,也沒有失蹤,更沒有莫名其妙的橫死,這本身已經是個傳奇所在了。

    李鶴白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全身都裹在稀鬆寬大的兜帽裡,看不見面容,據說是督撫大人的家臣,名喚閻思。

    這個閻思,看身形和言談舉止,是個男子無疑,卻從未在人前露出過真容,李鶴白也只在一些重要的場合以一句『這是本官的家臣』就含糊帶過,所以不少人對此極為好奇,有好事者還曾秘傳,此人恐非家臣這麼簡單,單看李大人一副柔弱樣,搞不好就是入幕之賓,也未可知。

    當然,揣測終究是無據的,更何況李鶴白還是安州的最高長官,這些話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沒有人敢大肆宣揚。

    不過,據說這個閻思有一副極好的金嗓子,唱腔婉約清麗,輕柔綿長,有聽過的人都說比當今最紅的角兒林玉兒都強上百倍不止,真可謂餘音不絕,繞樑三日爾。

    因中寧衛的特殊地位,李鶴白在接到常平和周康的消息後,便通知安州所轄大小官員,每日寅時起就在碼頭迎接,非酉時不得歸,如今已是三日了。

    初春時節,早晚天氣極涼,連著三天都這樣早出晚歸的,可苦壞了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官,現在大家更是伸長了脖子,盼著權相大人能夠盡早前來。

    閻思靜靜地站在李鶴白的身旁,一動不動,他甚至都沒有看碼頭一眼,彷彿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正在大家翹首以盼的時候,碼頭慢慢駛進一條船,船身不大,卻精緻華貴無比,一看便知非等閒人家,眾人眼前不由一亮。

    未幾,甲板上走下兩人,白袍少年容光勝雪,五官驚艷絕倫,仿若春之海棠,剎那綻放。絳衣男子俊美出眾,邪魅不羈,甚是養眼。

    閻思原本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一道異色滑落心底,他的聲音低沉陰冷,像是被劃破的鼓風機,「他來了」。

    李鶴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兩人,那白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雖輕些,但週身上下卻有一種久居上位的尊貴和優雅,不經意間彰顯霸氣。

    那絳衣男子落後半步,不肯與之並肩而行,舉步之間也都以那少年為尊,看上去像是隨從,只是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詭異非常,隱約有幾分凜冽之氣,看起來並非普通人。

    兩廂比較,李鶴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輕咳一聲,往前走了一步,衝著那白衣少年拱手問道:「不知可是權相大人駕臨,在下安州督撫,李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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