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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終是有報 文 / 奚樂堂

    大殿內的氣氛極其沉重,尤其是大秦的遺老重臣們聽說皇帝陛下身中劇毒,時日無多,而且膝下無子,怕是後繼無人,不由地都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舒嘜鎷灞癹

    先帝本就是獨子,旁系所出的多是女子,男子皆早夭。

    當今皇上又只有一個胞弟,陛下西歸,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就是成郡王墨言溪。

    方才眾人對成郡王的生母,當朝太后孫清兒的態度,想來王爺也是看在眼裡的,即便太后再有不是,皇家體面,豈是臣子們能妄加議論?

    倘若他日成郡王真的榮登大寶,想起生母所辱,還不秋後算賬?

    想到這裡,不少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尤其是鮮於任。

    原本他就是迫於暗龍令之威,又有把柄被水重若抓住,再加上皇帝陛下已將漢南掌控於手,漢南地區可是鮮於家族世代經營的根本。

    所以,他才打著「為君請命」的幌子,既可以贏了「面子」,又得了「裡子」,算是名利雙收,沒想到橫空殺出這樣一檔事兒來。

    眾人各懷心思,良久無言,墨晟悠清雅的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半點端倪。

    這時,珠簾背後傳來腳步聲,靜妃柴玉疾步走來,嬌聲問道:「臣妾剛剛得到消息,說是……」。

    話音未落,她「啊」地大叫了一聲,提起裙擺,快步走到孫清兒的面前,急聲問道「太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怎的渾身是血?」

    方才事情發生的時候,靜妃並不知情,看到皇太后渾身染血,當然會大吃一驚。

    孫清兒暗自冷笑,真是個糊塗的人兒,難怪她在宮中雖身處妃位,卻連小小的貴人都敢隨意欺負她,吃穿用度連個下人都不如。

    眼下情形,就算是瞎子都看出不對勁兒,她卻渾然不知,這等蠢笨,還自投羅網地跑過來。

    當下也不禁起了戲謔之心,假裝傷勢過重,捂著胸口,「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

    柴玉見狀,頓時焦急萬分,急忙跑過去扶起太后,神情慌張地問道:「太后娘娘,您究竟是哪裡不舒服,臣媳給您看看」。

    孫清兒依言將手交給她,正得意間,忽然感到指尖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大怒,正要開口罵人,便看見方纔還畢恭畢敬的靜妃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意,頓時警覺起來。

    柴玉若無其事地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又從懷中拿出一條白色的方巾,擦了擦手,揚起滿臉的笑意,輕笑地問道:「感覺怎麼樣?我尊貴的太后娘娘,臣媳這一刺可准?」

    孫清兒剛要開口答話,不料感到胸口一滯,仿若有千斤巨石壓著,不要說講話,就連呼吸都困難,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柴玉轉過身,看著水重若,問道:「皇貴妃娘娘,貴體安康否?妹妹送來克制羅剎妖蠱的藥可還好使?」

    孫清兒聞言,更是惱火,咬牙切齒地說道:「哀家就是說,難怪水重若中了羅剎妖蠱竟然毫髮無傷,原來竟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展顏一笑,看起來比平日多了一種嫵媚妖艷的神色,柴玉笑了笑,搖了搖頭言道:「這算不得什麼?太后娘娘,比起羅剎妖蠱而言,臣媳可是溫柔多了。方才從您乾干穴刺下去的銀針,有沒有驚醒沉睡中的母蠱?不過,您不用擔心,即便是蠱毒甦醒,你也不會感到半點疼痛,就算是全身的血都流光了,您也不會感覺到任何不適,因為你馬上就會變成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沒有任何知覺的活死人。怎麼樣?臣媳算得上是個孝順媳婦吧」?

    孫清兒試著運了運氣,頓時感覺全身如抽絲剝繭般毫無力氣,四肢冰涼,呼吸急促,幾乎窒息,心知她所言不假,更是惱怒不已。

    緩了半天,方才氣喘吁吁地說道:「看來,哀家平日裡還真小看了你。不過,能夠抑制住羅剎妖蠱的發作,即便是你父親柴文進也未必這有這樣的手段和心機」。

    柴玉搖了搖頭,冷哼了一聲,平日裡陰柔秀氣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傲睨四方的霸氣,完全不像平日裡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只聽見她說道:「當日,我幫皇貴妃把脈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中了羅剎妖蠱,也間接探聽到你就是幕後黑手。當時李秀死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羅剎妖蠱共生共死,怎對你毫無作用?多虧你自己在得意之餘將秘密和盤托出。既然是因母蠱進入沉睡,既不傷神,又不損身的地方,還有比乾干穴更合適的嗎?那臣媳就幫您喚醒它,不然李秀在黃泉路上該有多寂寞啊」?

    說到這裡,柴玉的聲音突然拔高,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這就當是為我那死去的孩兒報仇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頓時將早已昏聵的人們驚醒,原來當初小皇子夭折竟是皇太后下的毒手。

    「他們不清楚,但我卻知道,當初我兒是中了碧影毒才遭遇不測,此毒本就無色無味,若非我碰巧識破了這種毒,怕也會以為他福薄,做不得皇家的孩子」,陡然轉過身,指著孫清兒喊道:「就是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孫清兒的臉上有些讚賞之意,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你的醫術居然比你父親高出甚多,能夠看破碧影的人,定是箇中高手,你如此年輕,竟有這般造化」。

    柴玉慘然一笑,「只可惜知道得太晚,否則怎能讓你等宵小得逞?」

    眼光一轉,打量了一下墨晟悠,看到他臉上有些蒼白,心裡頓時「咯登」一聲,莫非陛下的毒又發作了?

    臉上卻不動聲色,看著孫清兒說道:「難道太后就不奇怪,這苑花草毒本就霸道,雖然是微量投放,但終究是日積月累,這十幾年來陛下居然還能親理朝務,以至於你垂簾聽政的夢想幻滅」?

    當初自己假意還政於墨晟悠,不過是因為他體內的劇毒就要發作了,即使能夠行使幾天帝王的權利,也很快駕鶴西歸,到時,這秦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卻也沒有想到,墨晟悠身中劇毒這麼多年,身子居然沒有垮掉,還能夠親自打理朝政,原來還是因為柴玉這個女人。

    說到這裡,柴玉「呼啦」一下,將自己的衣袖拉開,雪白的藕臂便暴露出來,眾大臣急忙撇過臉去,堂堂皇妃竟然當庭脫衣,這成何體統?

    這柴玉也不理會眾人的眼光,開口朗聲說道:「諸位大人,這麼多年來,若非是因柴玉以血養血,皇上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水重若微微斜過臉去,只見柴玉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深淺不一的血痕,有的長,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細,從顏色上來看,這是很長一段時間陸續割破的。

    眾人見狀,想來這些年陛下之所以還能健在,都是靜妃以自己的鮮血換來的,當下便對這位出身卑微的妃嬪產生了無數欽佩和敬意。

    水重若耳邊響起當時在青鸞殿裡,她說過的一句話:「柴玉想做皇太后」,原來不只是想而已,她已經在做了。

    看著柴玉,水重若心裡有些許寒意,這個平日裡默默無聞的女子,能夠窮盡數年佈一個局,像極了蟄伏在水中的巨蟒,能夠在水下一動不動地等待幾天幾夜,一旦獵物放鬆警惕,它就會立刻撲過去,將其死死纏住,直到獵物窒息身亡,她今日站出來,定然還有後招。

    果然,只聽見柴玉高聲說道:「諸位莫信此等妖婦,皇上的皇子還尚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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