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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風波再起 文 / 奚樂堂

    「蒼朮,本宮能相信你嗎」?目光幽幽地望著眼前這個文靜的女子,水重若淡淡地問道。shu酯罵簟

    蒼朮面色如水,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默不作聲。

    過了良久,方才自顧自地說道:「娘娘,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即便是素不相識,卻終生只認一人為主,主在僕在,主亡僕亡,你可相信」?

    水重若心中一動,緩緩言道:「碧血忠魂,生死相付,本宮自是相信的,可是蒼朮何以認定本宮為主?又如何向本宮證明你就是那忠僕」?

    蒼朮粲然一笑,開口答道:「娘娘本為燕國嫡長公主,同執印的主人,卻甘願自請遠嫁,為的不過是燕國黎民蒼生」。

    水重若聞言心中暗笑,黎民蒼生?呵呵,這怎麼可能?她所想所圖的不過就是自己的家人而已,天下蒼生關她何事?

    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身陷困境,不思自身奮鬥,反而寄希望於他人,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地方值得相救?

    說到底,這個世界,只有靠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蒼朮若有所思地看著水重若波瀾不驚的臉,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自入宮後,娘娘步步為營,處處小心,事事防範,原想置身事外,但終究是捲入了這後宮的爭鬥,奴婢自是看在眼裡的」。

    水重若皺起眉頭,這蒼朮不過是秦宮中一個小宮女,卻對自己的事情如此清楚,很明顯,她的身份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記得那晚,蓮香和白芷都畏畏縮縮,哭哭啼啼的,唯獨她,不僅鎮定如常,還能夠不畏血腥地將碧草扶起。

    明眼人一看便知,碧草所中之毒劇毒無比,就算是沾上一絲血跡都有生命危險。

    自己從小百毒不侵倒也無妨,沒想到這蒼朮居然也能夠毫髮無傷,倒是令人稱奇。

    想到這裡,水重若不由眉間一鎖,此人不可小覷,倘若不是朋友,那便應立即除之,否則後患無窮。

    慈悲慣了的人,未必就是慈悲人,她水重若原本就是滿手血腥,也不在乎多一條人命,想到這裡,眼裡泛起一絲嗜血的光芒。

    蒼朮見狀,心裡一驚,沒想到水重若竟對她動了殺心,遂急急開口言道:「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費心,蒼朮對娘娘絕無惡意,只是奴婢有奴婢的難處,還望娘娘體恤,待過些時日,娘娘自然會明白」。

    話音未落,水重若上前兩步,緊盯著蒼朮,厲聲問道:「為何是本宮?」

    蒼朮眼睛一亮,答道:「因為娘娘有顆悲憫天下的佛心」。

    水重若聞言一怔,居然還有人說自己有佛心,她不過是一個只想著燕國江山,父皇兄長,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什麼都不在乎的人,獨善其身是她一直以來的準則。

    前世她慘遭變故,鮮血染身,魂墮地獄,化身修羅,遊走於槍口刀刃之上,除了復仇,心中再無任何念想。

    今生她為了家人,以稚子之齡執掌燕國朝政,殺伐無數,陰厲狠絕,更不惜下令射殺了衡陽王水重勉,雖然她知道水重勉博學多才,勵精圖治,乃一方賢王,也許將來真能做一個好皇帝。

    蒼朮心裡暗自一歎,其實主子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自幼就擔負重任,早已習慣了獨自承擔所有的一切,所以她才孤獨冰冷。

    她已經習慣了帶著面具做人,把自己真實的情感包圍得密不透風,所以她才殘酷無情。

    現在的她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娃娃,活在別人的世界裡,為別人活著,家人和親情就是她的全部所有,為此,她背負了太多,太多……。

    也許有一天,主子能夠從親情的枷鎖中掙脫開來,活出精彩的自己,不僅心有家人,更是心懷天下蒼生,才能成為真正的天下霸主。

    兩人相對半響無語,良久,水重若歎了口氣,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你若騙了本宮,就算是黃泉碧落,地獄九天,本宮都要你百倍償還,你,記住了」。

    夜闌人靜無語時,曉月寒窗問天明,雨後的夜裡,格外寂靜,就連蟲鳴聲都停歇了。

    突然,一道淒厲無比的聲音劃破了整個長空,「來人啊,快來人,抓刺客,娘娘遇刺了」。

    蒼朮一臉蒼白地跑出門外,雪白的衫子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口裡大叫道:「快來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延慶宮裡竄出,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聞訊趕來的宮廷侍衛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急急趕了過去。

    蒼朮一把拉住蓮香說道:「快,快去請太醫來,娘娘傷重」,又回頭說道:「白芷,快去燒些熱水來」。

    吩咐完後,蒼朮快步跑向寢宮,只見水重若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一探鼻息,若有似無,幾近殞命,不由大驚失色。

    方纔,娘娘吩咐自己今夜到內殿當值,說是會有人來訪,讓她靜觀其變,卻沒曾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究竟是誰傷害了娘娘?眼中厲色一閃而過,難道是她?

    剛想到這裡,忽然感覺懷中的人兒一動,低頭一看,只見水重若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握了握自己,蒼白如雪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很淡,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蒼朮急聲問道:「娘娘,您可還好?傷著哪裡了,快給奴婢瞧瞧」。

    水重若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微微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無妨,死不了」。

    蒼朮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一動,難道是……?

    水重若見她恍然大悟的樣子,眼裡露出讚賞之色,果然是聰明伶俐的丫頭,「不錯,雖然傷重,但絕不至死,好戲就要開鑼了」。

    蒼朮放下心來,有些疑惑地問道:「可是娘娘,您是怎麼知道今晚會有刺客的呢」?

    水重若有些疲憊地說道:「算起來芸妃出宮已經近十日,倘若真的被截獲,或許太后還不會有什麼動作」。

    瞇了瞇眼,「今日之事恰巧證明了芸妃必定已經安然將兵符送出,並和皇上會合了,否則太后也不會派刺客前來取本宮的性命,這說明,她已經開始慌了」。

    「因此,無論芸妃是否成功,算算日子,也該有所動靜了,本宮日日防範,沒想到今日竟真的來了,呵呵,本宮剛才還在發愁怎樣做才能不引起懷疑,這刺客倒是真的幫了本宮一個大忙」。

    說到這裡,水重若讓蒼朮附耳過來,如此這般地叮嚀了幾句,蒼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前來會診的太醫一致認定,慧寧皇貴妃所中的劍傷已經重創其心脈,再加上失血過多,恐已回天乏術,只能拖日子了。

    太后聞言大驚,連忙派玉華姑姑帶了眾多藥材補品前來探病,結果與太醫所說相差無幾,遂如實稟告太后。

    這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憂,各自心腸各自曉,水重若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聲,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睡了過去,唯有忽明忽暗的燭光還在那裡燃著,子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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