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握住劉芸兒的手,水重若的眼裡充滿了真誠,劉芸兒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只聽見水重若說道:「其實不難,墨晟悠素來謹慎小心,這次遠赴漢南實在是不得已,但本宮想,他斷不至於什麼都不做安排」。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本宮也不瞞你,如今皇上和太后已經勢同水火,不死不休」。
然後盯著芸妃,一字一句地說道:「芸妃,你可做好了準備?究竟站在哪一邊」?
劉芸兒聞言,眼角有些抽搐,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她早已隱約嗅到不安的氣氛,太后和皇上表面看起來倒還是母慈子孝的樣子,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但身為枕邊人又怎會覺察不到呢?
只是,她沒有想到兩宮的關係已經到了完全無法調和的地步,聽了水重若的話,心中雖有準備,但還是被小小震撼了一把。
轉念一想,那又怎樣?她劉芸兒嫁給的是墨晟悠,又不是孫清兒,劉芸兒心心唸唸的都是墨晟悠,最在乎的人還是墨晟悠,如今生死關頭,不說別的,就算是要拿走自己的命,她劉芸兒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望著劉芸兒愈發堅定的臉龐,水重若知道她已經做了決定。
「芸妃,現在執掌秦國兵權的除了你父親劉展風將軍外,就是侯聘婷的父親侯遠孝了,那侯聘婷嫁給了墨言溪,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后的人」。
歎了口氣,水重若繼續說道:「皇上想要奪權,自然會想法子將軍隊控制住,而你父親執掌兵權多年,又是先帝托孤的重臣,況且你還是當今的芸妃,所以劉展風大將軍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芸兒閉了閉眼睛,左手撐在桌邊,身形有些發抖,沒想到自己久居深宮,也會被捲入政治權力鬥爭的漩渦中。
水重若眼裡有些憐意,這就是身為後宮女人的悲哀,也許自己丈夫愛的並不是自己,有時候娘家的權勢才是最終的依靠。
「芸妃,想必你也知道,我朝早就下過兵符相合的諭令,劉大將軍手中只有半個兵符,除非有皇上的那半塊,否則是絕不能調動軍隊的。所以,本宮猜,另外半塊兵符應該在你手中,果然……」。
劉芸兒突然想起墨晟悠的告誡,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兵符,如今水重若深夜前來,讓自己將兵符送出,莫非事態已經非常危急了?
當下急忙說道:「貴妃娘娘,此次皇上遠去漢南,是有成郡王隨行的,太后就算是有心除掉皇上,但投鼠忌器,難道她就不怕傷著成郡王?虎毒還不食子啊」。
水重若點了點頭,答道:「其中緣由本宮也只是猜測,暫時不便透露太多,還望妹妹以大局為重,即刻出發前往劉大將軍駐地,盡快調集援軍,否則,恐怕會有大亂」。
劉芸兒聞言,有些遲疑,現在但憑水重若一面之詞就讓她貿然出宮,調集軍隊,萬一猜測有誤,太后沒有動手,擅自調動軍隊是要株連九族的。
水重若見她目光閃爍,心裡一歎,早就知道她信不過自己,但眼下的情況實在是萬分危急了,遂開口言道:「芸妃,難道你看不到宮內外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嗎?哼,明為保護暗為監視,太后這是要控制皇宮了,倘若再有遲疑,定會生變」。
說完,水重若從懷中拿出一枚通體晶瑩的玉印,栩栩如生的鳳凰傲視天下,左右顧盼間極為傳神。
正中間雕刻著「共掌江山」四個大字,水重若緩緩說道:「妹妹雖久居深宮,但也應該聽說過同執印吧」。
劉芸兒聞言一驚,掩口呼道:「難道這就是同執印」?
水重若也不理會,只是淡淡地說道:「這枚同執印足可號令我燕國的所有軍隊,怎麼樣?本宮的誠意夠嗎?」
這枚玉印的由來,饒是像劉芸兒這樣久居深宮的貴婦都是知道的,因為它實在是太有名氣了。
據說慶安帝水重華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鑄造玉印一方,名曰同執,賜給康寧樂陽長公主,此印所到之處如皇帝親臨,不僅可以決斷朝中所有事務,還能夠號令燕國三軍。
換句話說,誰得到了這枚玉印,就等於得到了半個燕國。
為此,許多當初擁護太子水重華登基的人,都紛紛上書懇求慶安帝收回成命,但帝都厲色斥之,還將反對得最厲害的內相給罷免了,此事才算平息下去了。
後來,長公主水重若從未拿出過此印示人,並很快遠嫁秦國,同執印也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視線,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
劉芸兒咬了咬嘴唇,伸到半空的手停了下來,言道:「還請娘娘將同執印收回,臣妾立即出宮」。
沒錯,同執印的確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對權力有著極強**的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但是,她劉芸兒並不是政客,只是一個單純地想要保住自己丈夫的女人而已。
再說了,好東西通常也會召來妒忌,搞不好還會帶來數不盡的麻煩,她可不想因此造成無妄之災。
水重若再次讚賞地點了點頭,真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東西該拿,什麼東西不能碰。
送走了芸妃,接下來是該找靜妃柴玉好好聊聊了,入宮這麼久以來,水重若發現似乎宮裡的每個人都有看不透的秘密。
自己中了這麼厲害的蠱毒,宮中醫術高明的御醫皆束手無策,卻偏偏被柴玉的一小瓶藥丸給治住了,而且還看不出半點症狀,連帶也瞞過了太后和侯聘婷。
水重若心裡一直都有一種感覺,這個柴玉身上隱藏了太多東西,就像一團迷霧,看不清猜不透。
誰說不是呢,這宮中的人就好像唱大戲的,一個一個地浮出水面,一個一個地粉墨登場,有趣極了,老實說,她真的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