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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端倪初現 文 / 奚樂堂

    四週一片漆黑,方才被慌亂的宮人撞翻倒地的燈籠忽閃了幾下,也就剩下了幾縷輕煙飄蕩在空氣中。稽觨

    大雪過後的夜空,空氣出奇的乾淨清新,地面上皚皚白雪隱約折射出些許光亮。

    廢棄的延慶宮大殿內,依稀能夠辨認出幾個人影。

    方才眾人慌亂而逃,只餘下了四五個人在殿內。

    康賢皇太后自然是其中之一,水重若站在她的對面,芸妃早已昏厥被人扶下,靜妃也不見了蹤影。

    倒是瀾妃靜靜地扶著太后站立一旁,一言不發。

    墨晟悠目光灼灼地盯著摔得粉碎的白骨,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

    平日裡,墨晟悠給人一種溫潤如陽的感覺,雖然現在,他也沒有流露出半點表情,但水重若卻隱隱感覺到一絲寒氣,冰冷刺骨。

    「說吧,公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康賢皇太后走上前來,看著水重若,一字一句地說道。

    水重若彎下腰來行了個禮,言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妾夜間突然聽見有聲響,便起身查看,結果發現了一道黑影,行蹤可疑」。

    吸了一口氣,「於是,臣妾便跟隨這黑影,想查看個究竟」。

    又看了墨晟悠一眼,說道:「臣妾心想,萬一這黑影有不軌之舉,對皇上不利,那臣妾將在第一時間揭發出來」。

    「臣妾跟隨那黑影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它突然就不見了,等臣妾回過頭來查看,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裡」。

    抬眼一看,康賢皇太后一臉嚴肅,眉頭緊鎖,遂又言道:「臣妾剛走進這大廳,就看見了這具白骨吊在那裡」。

    水重若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乎要豎起耳朵才能勉強聽到。

    話音未落,水重若臉色煞白,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突然感覺週身一暖,自己落在了墨晟悠的懷中,剛一抬頭,頓時落在了一雙寧靜無波的眼睛裡,猛地一激靈。

    方纔,水重若感覺自己的呼吸非常窒息,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拍在了自己的胸口,疼痛異常。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只是感覺一滯,隨後就呼吸正常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有人暗算了自己麼?

    康賢太后見狀,連聲問道:「公主可還好?」。

    水重若趕緊從墨晟悠的懷中站起來,答道:「多謝太后掛心,臣妾一切安好」。

    康賢太后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公主可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水重若答道:「啟稟太后,方才臣妾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宮女模樣的人跑了過去,但臣妾並沒有看清此人的樣貌」。

    「哦,既然如此,今晚就作罷吧」,康賢太后點了點頭,「皇兒,既然公主看到了可疑的黑影和宮女,那你就安排禁衛軍好好地查查」。

    墨晟悠點點頭,言道:「是,母后說得是,兒臣即刻下令徹查此事」。

    「嗯,如此甚好」,康賢皇太后看了墨晟悠一眼,「如今,公主是唯一見過黑影和那宮女的人,況且公主還是我秦燕交好的重要使者,萬萬不得有任何差池」。

    「我看不如這樣,瀾妃,你多派些人手隨侍在公主身邊,以防萬一」,瀾妃點頭稱是。

    說到這裡,康賢太后又連連擺手道:「哦,對了,公主,你乃千金之軀,倘若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切莫孤身犯險,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就不好了」。

    水重若聞言,口中連聲應下,心裡卻不由地將這個老妖婆罵了個通透。

    「好了,今兒的事兒就先到這,哀家也乏了,咱們先行回宮吧」,瀾妃趕緊上前扶好。

    只聽見康賢太后言道:「今兒晚上隨侍的奴才一併打死,危難當前卻棄主子不顧,皇家威嚴何在?」

    瀾妃一愣,臉色有些發白,剛想張口說話,但終究什麼也沒說,點頭答道:「是,謹遵太后吩咐」。

    水重若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感歎,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心機。

    首先說自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當然也可以說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所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編造的。

    此外,她也間接警告自己,遇到事情要及時稟告,否則一旦出了事情,她就撇得一乾二淨,就算是皇兄有心問責,也沒有了憑據。

    當然,如果是她自己下的手,也是因為水重若沒有及時稟告,孤身犯險所導致的,與她無干。

    再者以背主棄義之名,將今天所有到場的奴婢都處死,不僅防止走漏了風聲,同時也給自己當面警告,以儆傚尤。

    最令人可惡的是,她居然以保護自己安全為由,公然派人監視了自己。

    如此看來,當年喬後死因定然與她有關,決計脫不了干係。

    正在思忖間,猛然看見墨晟悠放大的俊臉就要貼上自己的臉頰,不由陡然一驚,連退數步。

    「皇上這是在做什麼」?水重若有些微怒道。

    墨晟悠微微一笑,目光中的陰冷一閃而過,「愛妃剛才不是很勇敢麼?怎生現在如此害怕?」

    水重若冷哼了一聲,言道:「太后已經走了,皇上又何必在臣妾面前演戲?方纔我跌倒,想必也是皇上所為吧」。

    墨晟悠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難道皇上害怕臣妾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話,還是害怕臣妾發現了什麼?」

    墨晟悠聞言,慢慢地走到水重若跟前,捏住她精緻的下巴,男性溫熱的氣息頓時散落在了水重若的臉上。

    「朕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看來大婚當日,朕說的話都白說了」,手指慢慢緊縮,捏得水重若生生作痛。

    一把拍開墨晟悠的手,水重若的眼裡湧現出少有的怒氣,「皇上,咱們各行其道,互不相侵,臣妾說話向來算數,不勞皇上費心」。

    頓了一頓,水重若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倒是皇上怕是要注意了,別修得千年路,卻栽在自家的門檻上」。

    指了指地上的白骨:「倘若這是文德皇后的骨骸,不知皇上作為人子,又該如何自處」?

    說完,不待墨晟悠言語,轉身出得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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