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重若聽到叫聲,轉過身去,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稽觨
一身宮裝,身形苗條,除此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當下也無暇顧及其它,水重若靜靜地盯著眼前這具陰森恐怖的白骨,皺了皺眉頭。
在前世,她原本就醉心於醫學,還考上了國內一流的醫科大學,具備豐富的醫學知識。
看著這具白骨的腐蝕程度,血肉早已剝離,露出來的白骨也呈現隱隱的死灰色,算起來約莫也有二十來年的時間了。
他?她?
究竟是誰?就連死了,都如此不得安生?
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水重若緩慢地移動著目光。
驀然,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具白骨所著的衣物,眼前突然一亮。
水重若出生燕國皇族,自然對歷代皇族的人文歷史,風俗習慣瞭如指掌。
後來,為了協助父皇打理朝政,她也查閱了不少齊、秦、楚等三國的史料。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秦國皇族向來以墨綠色為尊,歷代秦皇的朝服都是墨綠色為主。
而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其朝服則是以棕綠色為主。
此外,秦國皇室為了區分朝服究竟是當朝皇后的,還是被追封的前朝皇后的,特別又規定,當朝皇后的朝服袞邊以棕綠色配搭檸黃色。
而死後方才被追封的皇后朝服的袞邊卻是以棕綠色配搭褚黃色的,以示區別。
水重若瞇起眼睛,仔細打量這身衣物的袞邊,心中長歎一聲,這具白骨身穿的竟是當朝皇后的朝服!
秦皇墨晟悠繼位不久,尚未立後。
眾所周知,康賢皇太后在前朝時,只是受封清妃,並未封後。
而最近的一位當朝皇后,就是墨晟悠的生母,世外之樓樓主喬炎城最小的女兒文德孝恭皇后,喬郁書。
當年,喬皇后一事早成宮中禁忌,知情人也只剩下了康賢皇太后,因此想要瞭解當年的真相,困難重重。
水重若微微地搖了搖頭,想起當初幽雪姑姑的托付。
如今看來,秦宮這灘渾水,的確太深了。
一陣風從破敗的窗戶吹了進來,隱隱帶著一絲極為特殊的奇異香氣,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水重若心中不禁疑惑,這具白骨已**近二十年,血肉早已腐化乾淨,怎麼會有如此奇異的味道?
而且,這種味道,竟似曾相識?
水重若閉上眼睛,沉默半響,心中一震,原來是它!
沒錯,決計錯不了,這股味道就是在燕國欠下纍纍血債的皎皎白華散發出來的。
當初,成千上萬的燕國人中了此毒,中毒太深,或是身體稍差些的人,只能白白地送了性命。
水重若為了徹底查清這皎皎白華的來歷,曾親自前往傷亡最多的沅州。
在那裡,她看見屍骸遍野,白骨森森,仿若阿鼻地獄般,觸目之處,慘不忍睹。
因為死亡人數太多,當地軍民來不及掩埋屍身,所以很多中毒身亡的人都只能曝屍荒野,整個沅州都瀰漫在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之中。
而令人稱奇的是,這濃烈的臭味中,卻隱隱有股怪異的香氣,沁人心脾,絲絲入骨,幾分心癢,幾分痛楚。
眼前這具屍骨居然散發出了皎皎白華的味道,水重若心中大震。
難道,在燕國犯下血案的幕後真兇,竟在秦國皇宮之中?
如今,這具白骨已經慘死數年,莫非這慘無人道的兇手已經為非作歹,逍遙法外了二十多年麼?
重重黑幕在眼前展開,一層又一層……。
看來,想要徹底查清這秦皇宮中的秘密,確非朝夕之力能夠辦到的,水重若眉間緊鎖,心中感慨不已。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還來不及理出頭緒,水重若耳邊就響起了這一疊聲的通傳。
剛轉過身準備行禮,就看見康賢皇太后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瀾妃、芸妃、靜妃以及一干侍從。
「公主,此地乃我皇宮禁地,你未經批准,怎能擅自進入?」
墨晟悠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人,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因為逆著燈光,所以水重若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水重若看了墨晟悠一眼,低聲答道:「臣妾初來乍到,不知禮數,還望太后娘娘見諒」。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陣尖叫,「鬼,鬼啊……,救命……」。
當下一片混亂。
原來,眾人剛跨入殿中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重若身上。
被焚燬的延慶宮自然沒有燭火,水重若走得匆忙,也沒有帶照明之物。
而眾人齊齊進到大殿之內,燭光燈火登時將這裡照了個通透,大家也都自然地看到了懸掛在半空的白骨。
眾人當下大驚,亂作一團,忽來一陣大風,將原本破敗的窗戶吹落,「啪」的一聲跌落下來。
此時,不知何人高喊:「文德皇后顯靈了」。
那副原本懸掛在半空的白骨突然間掉了下來,落在芸妃的面前,芸妃見狀,「啊」的一聲就昏了過去。
餘下各人更是驚恐,作鳥獸散狀,一下子都跑得不見了蹤影。
「呼」的一聲,最後一盞燈籠被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