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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面有龐統杜微,南面有諸葛亮蔡洺,唯獨剩下北方了,折蘭這次毀了鮮卑烏桓老巢,兩方遭受重創,肯定一蹶不振。
待我川軍騎兵到了草原,與折蘭合兵一處,鮮卑烏桓就該到末日了,到時候北方草原是肯定要管理的。
如果將曹操放在正北方,那我是自己給自己懸一把劍。
但是我覺得有一個地方不錯,那就是幽州的東北方,遼東以東,那裡是東胡五部,包括烏桓鮮卑在內的起家之地,等平了烏桓鮮卑後,肯定需要人治理,我就讓曹操去吧。
到時候派一個忠心的將軍管理東北邊軍,曹操只處理內政,開荒墾田,教化邊民,威脅會降到最低。
就算曹操造反,第一我們北方草原有大量騎兵,幽州有軍隊,很快能平叛,可是就算不能平叛又怎樣?
幽州東北那不毛之地,曹操要造反恐怕等兩三代人,去開了一片無主之地,那不是間接就融入大漢了嗎?就算造反,我覺得最後也是東北納入漢土,大漢不會吃虧。」
「還算是一個曹操不錯的去處,我相信以曹操的脾性,不會覺得幽州東北荒僻,反而會安心,只是,」黃月英笑了一下:「主公好像對曹操的忌憚,比對那小小的島國倭奴國低多了。」
黃月英有些不明白,曹操這樣一個公認的梟雄,劉璋可以放出去發展,就算曹操後世造反都不怕,也覺得只是間接融入大漢。
可是徐家要把漢文化傳播到倭奴,劉璋卻堅決反對。
劉璋沒有解釋,繼續道:「曹操我都不殺了,那些武將就沒有什麼顧慮了。我瞭解張遼徐晃郭嘉這些人,他們不會輕易背叛的,都是大才,以後建設國家的棟樑。」
劉璋還有一點沒說,這些人加入川軍後沒有根基,大量的新鮮血液正好可以平衡川軍現在的勢力,劉璋隱隱感覺現在的川軍,無論文武,正在走向一個反對貴族的極端。
……
鄴城再一次就異族問題徵詢意見。大批世族官員和武將建議發動國庫滋養鮮卑烏桓軍隊,用以抵擋北方壓力。
但是,今日的曹操完全沒有了昨日那種模稜兩可的態度,堅決反對,哪怕最後大堂中只有荀彧荀攸郭嘉張遼徐晃田豫寥寥幾人站立。其餘官員全部附議,曹操依然巋然不動,嚴詞拒絕了滋養異族提議。
「豈有此理。」
散朝後,世族官員在陳群府中聚集,司馬懿之兄司馬朗大聲咆哮,其餘官員和世族骨幹也是一臉憤怒。
司馬朗道:「魏王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吧?難道為人主不懂什麼叫人心所向嗎?現在都是旦夕危亡之秋了,還去在乎什麼民族大義。狗屁,要是川蠻打進來來,那比異族還要狠厲百倍。
他曹操就一個人在那滿口民族的紅口白牙,不顧滿堂文武勸阻。難道川蠻從北方打進來了,他曹操還能靠紅口白牙退敵嗎?」
司馬朗說完,胸口還在起伏,顯然餘怒未消。對曹操抵制群臣諫言不滿。
眾人紛紛出言,都是不忿。過了一會,吳質壓下眾人議論,對所有人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我們應該先想想怎麼辦?
我們的兵力被張遼那廝敗光以後,把守黃河和太行山兩線,就已經捉襟見肘,絕不可能防禦得了北方,如果沒有異族,就算我不懂軍事,也知道川蠻肯定從北方來了。」
「是啊,吳大人說得不錯。」陳群道:「異族軍隊現在僅僅靠隨身帶的乾糧維持著,偶爾還搶槍邊境,如此下去又能堅持多久?等他們糧草斷絕,折蘭英能一舉擊敗他們,再援助他們就晚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一名文官道:「鮮卑人烏桓人不會等死,要是看到北方回不去,他們肯定會搶劫南方,十幾萬軍隊的糧草,可不是搶劫一點邊民就可以維持的,到時候肯定會攻入河北。
沒腦子的異族人,是不介意給川蠻當刀尖的,到那時候,異族不但不能幫到我們,還會來攻打我們,我們必死無疑啊。」
眾人沉默著,都對現在的形勢感到恐懼,根本就是命懸一線,可偏偏這一線還被曹操扯著,隨時會放手。
當初江州屠殺他們不以為意,還嘲笑過劉璋的不懂政治,後來無數次屠殺都沒引起警覺,直到許昌屠殺。
而現在,眾人腦中全是川軍殺掉的那幾十萬世族子弟,不寒而慄,心中充盈著無限的恐懼。
「仲達,你有什麼想法?」司馬徽和幾個老族長坐在一旁,一直沒發一言,微閉眼睛靜靜聽著眾人說話,這時實在不耐煩了,吵老吵去沒用,還是要有個拿主意的。
「水鏡先生,真是對不起,群臣進諫都沒用,我也沒什麼辦法,顯然嘛,魏王是鐵心不想援助異族,除非你們誰能說服主公改變心中的民族觀念。」
司馬懿說著一個一個地看向眾人。
「你能嗎?……你能嗎?……你能嗎?」
被問到的人紛紛低下頭,司馬懿也不再說話,再次恢復毫無生氣的屍體模樣。
「連仲達都沒有辦法,唉……」
眾人紛紛搖頭,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官員道:「我們群臣進諫魏王可以不採納,如果凡是能來到鄴城的官員將領都進諫,難道魏王也不採納嗎?恐怕那時候魏王也得掂量一下了吧。」
官員說完,眾人沉默了一會,吳質小心道:「這……是逼諫啊。」
許多人都有點拿不準,因為誰都知道,到了逼諫這一步,就是最後一步了,如果不成功,那就徹底破裂了。
「我看可行。」陳群忽然道,彷彿下定了決心:「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我們必須拿出眾人的力量。讓曹操知道他所謂的民族氣節是多麼可笑。
當初張遼大敗,關我們什麼事?可是曹操郭嘉就藉機將我們的子弟兵整編了,那個時候我們有什麼辦法?
還不是看在對抗川軍的大局上,什麼事也沒做,白白的讓他們收編,我們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將川蠻擋在外面嗎?
現在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曹操跑來談什麼民族大義,這不是背叛是什麼?既然曹操先失去主恩,我們也沒必要就臣德。
明天就所有官員。軍中將領,地方大族族老族長,以及各有影響力的人物,全部匯聚魏王府請願。
如果曹操還是不願虛心納諫,那就是昏君庸主。恐怕就不能承擔抵禦川蠻的重任了。」
眾人顯然都沒做好逼諫的準備,可是思來想去,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相對於被川軍攻入河北,他們當然會選擇行險一搏。
商量了好一會,終於沒有反對意見,陳群道:「好。就這樣,明日全體進諫,曹操是霸主,難以保證我們這樣做他不會怒火中燒。
所以。嚴密監視徐晃張遼等將的本部調配,如果發現異動,那就說明曹操要對我們下手,我們恐怕就只能行霍光之事了。」
眾文官唏噓散去。都很緊張,可是事已至此。為了生存,就算再緊張這些文官對明日的逼諫也沒有退縮之意。
到了黃昏,司馬懿正在家中讀書,司馬孚在後面道:「二哥,明天的逼諫恐怕不會順利,曹操不是那種會被眾怒壓垮的人,恐怕會出大事,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著急有用嗎?」司馬懿說了一句,指著門外陰沉的遠山問司馬孚道:「三弟,你看到了什麼?」
司馬孚疑惑的看出去,鄴城剛剛過去一場雨,遠方還籠罩在霧霾之中,只能回答道:「霧啊。」
「是啊,霧啊。」司馬懿歎了口氣:「霧好大,我都看不清了,如果這個時候還手忙腳亂,那就更看不清了。」
「什麼意思啊三哥?」司馬孚疑惑道。
「現在朝堂上大霧瀰漫啊。」司馬懿將書本放在膝蓋上:「曹操,一代霸主,可是最近反常啊,昨日聽聞女兒背叛,川軍大勝那樣淡然,就已經夠反常了,今天卻又突然堅決反對,態度之堅決,和昨日簡直判若兩人。
這也就罷了,昨日可以算故作鎮定,今日可以算是思考了一夜,想清楚事情。
但是我覺得曹操昨日的態度,就算故作鎮定,那也只該是表面鎮定,他至少該在晚上召見一些人,商量出一個對策。
可是昨日曹操只召見了一個郭嘉,後面就一直和靈雎待在房裡了,這不對啊。
今天態度這麼堅決,可以說曹操是因為民族氣節,可是我太瞭解曹操了,就算他在乎民族氣節,他在大聲拒絕群臣提議後,應該商量出一個好的應對辦法才是。
可是今日曹操做了什麼?一味的反對,但是卻並沒有多熱心向群臣徵詢其他意見,也沒提出一個應對辦法。
看出不對了嗎?
曹操擺出這樣的態度,彷彿只是來反對世族滋養異族提議的,可是對川軍的防範隻字未提。
要說迫在眉睫,川軍應該才是迫在眉睫,以曹操的務實作風,肯定不可能這樣的。」
「是啊。」經過司馬懿提醒,司馬孚也醒悟過來:「魏王好像只是反對了群臣提議,卻沒想過應對川軍,這的確很奇怪啊。」
「三弟,我們要在這個亂世活下去,就不要和其他人一樣想法,那些世族官員什麼的,看到曹操反對了他們群諫,就像被踩了尾巴,陷入憤怒之中。
憤怒的人,還能想什麼問題?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都讓自己從容一點。」
「你以為我不急嗎?我急啊。」司馬懿歎了一口氣,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道:「我隱隱感覺到,這一次的事情,會關係我們生死,一個應對不慎,這世上就沒我司馬懿這麼一號人物了。」
「這麼嚴重?」司馬孚驚道。
「曹操這樣,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曹操壓根沒打算應對川軍,他是想投降了。」
「這怎麼可能。」司馬懿剛說完,司馬孚就大聲喊了出來。
「我也知道不可能,我只說這是一種推測,如果不是曹操,換做其他碌碌諸侯,我肯定認為是要投降,但是曹操不會。」
司馬懿接著道:「剩下的,就是第二種可能了,曹操早已想好應對川軍的辦法,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辦法,但是如果曹操想出來了,那我們明天逼諫肯定會出事。」
「既然曹操想出怎麼應對川軍了,為什麼我們還會出事?難道曹操想自斷臂膀?」司馬孚疑惑道。
「哼。」司馬懿不屑道:「臂膀?以前是臂膀,現在是掣肘了,曹操用親信整編了世族軍隊後,並未完全得到軍心,世族子弟在軍中影響還很大。
如果明日逼諫,曹操將許多官員將領還有那些有影響力的世族族老全部下獄,那朝中不就重新歸附曹操了嗎?那些世族子弟的上層沒了,下層軍隊歸心的速度會更快,曹操能夠對軍隊完成最後一次收編,這才是曹操一貫的霸主作風啊。」
「羈押這麼多人,曹操不怕引起世族憤怒嗎?」
「所以逼著眾人逼諫啊,你這不就給曹操借口了嗎?」
「就算有理由下獄,也會產生裂痕啊。」
「當初收編世族子弟軍隊時,裂痕夠大了吧?我們世族做了什麼?」司馬懿笑了一下:「只要川軍在,世族那些人永遠只能被曹操牽著鼻子走的。」
司馬孚露出驚容,到現在,他是真的覺得會出事了。
司馬懿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料錯了,卻歪打正著。
就在這時,一名家丁走進來,對司馬兄弟行了一禮:「兩位先生,水鏡先生派人來請,說有大事相商。」
司馬孚揮揮手讓家丁出去,對司馬懿道:「三哥,水鏡先生這時候叫三哥去,有什麼事?」
「一個自大狂把我叫過去能有什麼事?還不就是那檔子事。」司馬懿帶著不屑的面容,慵懶地站起身,拍拍屁股準備出門。
走了兩步,司馬孚道:「三哥,形勢危急,你可得拿個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