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皺緊眉頭,山越人初夏入侵,就已經夠奇怪了,還大規模出動,攻打城池,這就更加奇怪,難道山越首領也想爭霸天下?
王異聽了士兵回報,對劉璋道:「蜀候,山越素來是山野之人,只為一口吃食拚命,絕不可能動用大軍,去攻打堅不可摧的城池,此中必有隱情。」
「哦?」劉璋看了王異一眼:「什麼隱情,說說。」
「若王異所言錯誤,或者荒謬,還請蜀候不罪。」
劉璋擺擺手:「你說吧,本侯從不因言罪人。」
王異道:「蜀候難道沒發現魯肅從許昌南下,與山越入侵,太巧合了嗎?」
「嗯?」劉璋皺眉思索,突然眉頭一擰:「你是說,山越入侵,是魯肅教唆的?」
「小女子不敢下斷論,但是山越經過江東將領徐盛朱桓等打擊,已經對江東俯首帖耳,除非遇上大災,都不會進犯江東。
如果江東許以重利,山越人必樂得聽命,所謂身在許昌,遙控江東,山越進犯,逼蜀候就範,山越的進攻,牽制荊州兵力,吸引蜀候視線,若蜀候真有意江東,豈不是顧慮更多?魯肅不是沒有這個動機。」
「魯肅這個時候招惹本侯,不怕適得其反嗎?」
「他當然怕,所以沒有動用江東軍,山越入侵,蜀候怕不能怪在江東身上,蜀候雖有一些不好的名聲,但是信諾著於四海,一言九鼎。
因山越與江東背盟,不能說服天下人,恐對蜀候名聲不利。」
「的確,原來如此。魯子敬。」
劉璋一拳頭砸在桌上,自己是說自己又沒招惹山越,怎麼就招來這麼多山越兵,經王異一分析,的確大有可能。
突然詫異地看向王異:「你雖為女子,卻才能上佳,希望你明日辯論,能有個好成績,本侯當委以重任。」
「多謝蜀候。」
王異退出房間。劉璋冷聲喊道:「來人,所以武將進入大堂,招魯肅前來。」
…………
「諸葛亮,你找我幹什麼?」
黃月英走出牧府大門,看到諸葛亮站在一棵柳樹下。不滿地走了上去,後面跟著關銀屏。
「月英,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記得啊,你不是叫諸葛亮嗎?」
諸葛亮看著黃月英,百感交集,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張絹帛,展開。豁然是當初黃家嫁女的婚書。
「月英,看到了嗎?當初你答應嫁給我的,我突然離開是我不對,我這次就是來帶你走的。你現在已經……病了,對劉璋大業毫無助益,相信劉璋也不會為難你,跟我走吧。我照顧你一輩子。」
諸葛亮說著來拉黃月英的手,黃月英一下子抽開。警惕地看著諸葛亮:「諸葛亮,我和你又不是很熟,要嫁也嫁給主公,我才不嫁你。」
「劉璋?」諸葛亮驚訝地念出這兩個字。
「諸葛先生。」關銀屏走上前道:「先生莫要強人所難,軍師是主公吩咐銀屏嚴加保護,不可能讓你帶走的。」
「銀屏,我還是你叔叔呢。」諸葛亮突然情緒失控,大吼一聲。
吼完,連諸葛亮自己也震驚了,就算今日辯論被王異一再責難,諸葛亮都能心平氣和,可是這時不知為什麼,就是有一股無名之火,在心中亂竄。
諸葛亮意識到自己失態,對關銀屏道:「銀屏,對不住。」
「哪有,諸葛先生與我父親兄弟論交,教訓一下銀屏合情合理。」
諸葛亮道:「銀屏,你老實回答我,月英在生病之前,就已經喜歡劉璋了嗎?」
關銀屏搖搖頭:「我不清楚,不過在南蠻銀月洞時,主公曾向軍師表達愛意,但是軍師沒有接受。」
「也就是說,月英在生病以前,根本不喜歡劉璋,是生病之後,才慢慢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關銀屏突然意識到諸葛亮說的什麼意思,急忙擺手:「諸葛先生,蜀候絕非那種人。」
「劉璋。」諸葛亮咬牙切齒,恨聲道:「茶室之事,我本不願相信,就算是真的,也算是迫不得已,不管月英是否清白,我都願照顧她一生一世。
可是劉璋竟然趁著月英生病,趁人之危,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卑鄙無恥之人。」
「諸葛先生,主公絕非那種人。」
「月英,跟我走,今夜就離開成都。」
諸葛亮氣憤不已,就要拉黃月英走,關銀屏還沒阻止,突然黃月英手腕用力,向上翻轉,諸葛亮整個身體立刻騰空,摔了個馬大趴,全身都像散了架。
「哼,敢說主公壞話,就是這個下場。」黃月英說完走向牧府,又回頭道:「諸葛亮,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主公說了,一個月後正式給黃夫人蕭夫人舉辦婚禮,到時候我叫他把我一塊娶了,你就死心吧。」
黃月英說完,瀟灑地進了牧府大門,留下諸葛亮滿臉泥土,爬也爬不起來。
關銀屏連忙上前:「先生,你沒事吧。」
諸葛亮爬了幾下,沒爬起來,索性趴在了泥地裡,頭枕在手腕上,一語不發,關銀屏看得出來,諸葛亮很傷心。
當初在雍州時,關銀屏就經常看到,諸葛亮沒事的時候,就會拿著婚書面向南方發呆,有時候笑,有時候歎氣,有時不自覺念出黃月英的名字。
關銀屏知道黃月英對諸葛亮來說意味著什麼。
只是關銀屏不明白,諸葛亮既然這麼愛黃月英,當初為什麼要逃婚,難道投靠一個明主比自己心愛的人重要嗎?如果這樣,有捨有得,諸葛亮現在又何必傷心?
關銀屏艱難地將諸葛亮扶起,扶回了客棧,阿三正在門口焦急等待,嚇的不輕,連忙上前接過。
諸葛亮頂著個花貓臉,回頭對關銀屏道:「銀屏,你父親很想你。」
關銀屏離開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自己身在益州,又何嘗不想家人,想父親關羽,後母貂蟬,哥哥關平關興關索,可是自己既然選擇了,就不會放棄,在劉璋麾下,關銀屏能夠找到歸屬感。
關銀屏最擔心的,和諸葛亮擔心的一樣,劉璋與劉備兵戎相見,自己是關羽的女兒,卻身在川營,到時候怎麼與故人,親人作戰?
…………
魯肅被深夜召見,剛踏進大堂,嚇了一跳。
寬闊的大堂燈火通明,四排全身盔甲的大將站立兩側,腰間佩刀,騰騰殺意,劉璋坐於主位,一臉寒霜地看著魯肅。
「蜀候,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璋僵硬地道:「今日辯論川軍方向,本侯是來聽聽子敬有何教導。」
「這個……一定要魯肅說的話,若為大漢考慮,蜀候當聯合劉備和我江東,三路並進,北伐曹操,若為蜀候考慮,川軍自然當北伐西涼,進入關中,扼守兩關,佔據天下大勢。」
「那為何不是你江東?」
「江東?蜀候,我們是盟友啊。」
「盟友?」劉璋騰地站起來,指著魯肅道:「我川軍將江東當盟友,你江東把我劉璋當盟友了嗎?為了讓刀兵北指,故意用山越擾亂我荊州,你們江東就是這麼對待盟友的嗎?」
「蜀候冤枉啊。」魯肅向劉璋一拜:「蜀候這從何談起?難道又是聽了諸葛亮那小人挑唆嗎?我們江東與蜀候是盟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這不是自毀城牆嗎?
結南抗北之策,關係江東與川軍危亡,乃百年不變之大計,我主斷斷不會為如此等蠢事,若是那諸葛村夫妖言惑眾,還請蜀候叫他出來,魯肅願與他當面對質,若找出證據,魯肅自刎於此。」
魯肅義正詞嚴,端的無可反駁。
山越人在與江東軍長期作戰中,已經對江東軍形成畏懼,從感情上不願冒犯江東,這次鄱陽湖一帶的山越人遭逢梅雨災害,有出兵傾向。
可是鄱陽湖山越人知道,柴桑是江東重兵防禦地區,自己去劫掠必然不討好,正在進退兩難之時,江東官員秘密找到他們,只要去攻打桂陽,堅持一到三月,不管攻得下攻不下,江東軍都會贈與山越糧食,如果攻下,糧食加倍。
以山越亂荊,呼應魯肅在成都的遊說。這個命令,魯肅在許昌就發出了。
山越人本來就不願與江東軍作戰,更別說進犯重兵把守的柴桑,相比之下,桂陽防禦兵力少得多。
更何況不用攻下,只要堅持攻打就行,於是山越各部,氣勢洶洶殺向桂陽城,各部為了多獲得糧食,反正與江東軍有約,傾巢出動,這才釀成戰局。
但是這些魯肅怎麼會承認,只認準兩件事,第一,山越攪亂荊州,劉璋要打江東就要有顧忌,第二,只要自己不承認,劉璋找不到證據,就把江東沒辦法,除非劉璋願意背起背盟的名聲。
劉璋看著大義凜然的魯肅半響,突然哈哈大笑,拍了一下魯肅的肩膀:「本侯剛才不過是戲言,真是那諸葛村夫蠱惑於本侯,豈有此理,本侯差點被他騙了,子敬先生千萬不要見怪。」
「蜀候哪裡話,魯肅就知道蜀候深明大義。」
魯肅被劉璋搭著肩膀,坐上側首位,劉璋一臉憂愁,歎口氣道:「子敬先生,其實剛才本侯那麼激動,也並非全因諸葛村夫挑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