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軍再次高喊,這一刻不止五溪軍感動,跪在地上的南中蠻也深有感觸,能夠將隨從軍與嫡系軍平等對待,跟著這樣的漢人統帥打仗,還有什麼可奢求.
本來川軍的軍人待遇,就吸引南中蠻人,現在又看到劉璋並不是完全把隨從軍當工具,投降的心裡梗塞盡去,這些蠻人心裡都決定跟著川軍干了。
「夫君,對不起。」
劉璋離開,蕭芙蓉跟在後面小聲道歉,只覺得是因為五溪軍,導致了川軍與南中蠻的破裂,而因為自己,劉璋沒有懲罰五溪軍,讓蕭芙蓉更加愧疚。
黃月英笑笑道:「夫人不用自責,主公此舉不是為你,相信夫人跟著主公曰久,也明白五溪民心收服不易,相對於還沒收服的南中軍,誰更重要?呵呵。」
「好了,蓉兒。」劉璋對蕭芙蓉道:「這不關你也不關五溪軍的事,你去收編那些南中蠻軍吧,作為你白桿兵的後備部隊。」
「嗯,我一定公正收編,不會給夫君添麻煩的。」
蕭芙蓉的意思是,南中軍現在已經與五溪軍有隔閡,自己不會因為這個,就對南中軍公報私仇。
劉璋點點頭,看著蕭芙蓉離開,歎了口氣。
「主公不必感懷,有得必有失。」黃月英道。
「那有失一定有得嗎?」劉璋一邊走向帳篷一邊道:「本來以為孟堯答應投降,南中之戰可休,沒想到這個孟獲……如今看來,這戰爭還得打下去,可是打下去,既要立威還不能結仇,我們還沒南中地圖,月英,說實話,這仗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如果身邊是其他人,劉璋不會說「沒有把握」這種話的,身為主帥,應該給部將信心,部將才能給士兵信心,可是面對黃月英,劉璋總覺得黃月英給人的感覺很溫暖,自己無論有什麼煩惱都可以拋給她。
哪怕是最煩心的時刻,也覺得很輕鬆。
黃月英笑笑道:「主公沒有把握,月英也沒有把握,不過戰場瞬息萬變,蘊含戰機無數,不能運籌帷幄,還不能觀時待變,回去再籌謀吧。」
劉璋一笑,看著黃月英輕鬆的樣子,自己彷彿也輕鬆不少。
…………「你你你你……反了你,孟獲,誰給你的權力私自帶兵出征?如今還大敗而歸,現在好了,不但我們損失了兵力,落下一個不信不義之名,肯定與川軍結下仇恨,這個爛攤子,你叫我怎麼收拾?」
南蠻大營,孟堯大發雷霆,孟獲,阿會喃,孟優,朱褒,站在堂中,一語不發。
朱褒上前向孟堯恭敬一拜:「大王,我們落下一個不信不義之名,我們蠻荒之地的邊民,名聲在劉璋眼中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何況劉璋也不是什麼好鳥,劉璋一向對敵人斬盡殺絕,除非他還沒有力量斬殺,就像當初的成都豪族,劉璋沒實力的時候就和他們虛以委蛇,等到有實力就趕盡殺絕,如今劉璋也對我們南中同樣處理,居心叵測,大王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你還敢說。」孟堯大怒:「就是你攛掇的孟獲,你們這些四郡豪族沒一個好貨,滾下去。」
朱褒乾笑了一下退下,拳頭緊緊相握。
孟獲低著頭,滿臉不服,翁濃著聲音道:「父王,孩兒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怕川軍,我們有十萬人,川軍才七萬,他劉璋能奈我何?仗還沒打就怕了,孩兒不甘心,孩兒不服氣。」
「你有什麼不服氣的?昨天一戰你沒輸夠?今天早上三千勇士你就帶回不到一百個,你還要怎樣?」
「就是因為這樣才要打,父王,你不知道嗎?劉璋當場用長槍處決我族人,來威脅其他族人投降,父王你知道現在蠻軍將士多麼義憤嗎?劉璋如此作為,如果我們還投誠,那我南中人豈不威風喪盡,今後再也抬不起頭來?」
「我孟獲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要退父王自帶大軍退,把有血姓的南中男兒留給孩兒,孩兒要與劉璋決一死戰。」
「你你你……你找死嗎?」
「大王……」
「滾下去。」
朱褒正要上前,被孟堯大聲喝退,孟獲給孟優使了個眼色,孟優眼珠子一轉,上前道:「父王,話不能這麼說,怎麼能說和川軍作戰就是找死?難道父親忘了,我們有瀘水之險。
如今正是花敗時節,河水劇毒(出自三國演義,本書南蠻之戰大部分以演義做參考),只要我們退回瀘水以南,收攏舟楫,劉璋別想過得來,川軍遠征,糧草匱乏,曰久必退,那個時候我們便可進取四郡,立於不敗之地。」
「瀘水。」孟堯沉吟,董荼那立刻出列道:「大王不可,劉璋雖然殘暴,卻不是不守信之人,川軍勢強,我們理當以和為貴,如趁川軍撤走攻四郡,裂痕永不能彌合。」
「董荼那,你個懦夫。」孟獲暴怒。
「好了,讓我想想。」孟堯撫著額頭想了一會,「退回瀘水之南,觀時待變,這並不違背我們罷兵言和的本意,若川軍果真撤退,我們倒可趁勢而動,嗯,瀘水水毒,此舉萬全,好,暫時就如此處理。」
董荼那:「大王不可。」
「父王(大王)英明。」孟獲,孟優,阿會喃,朱褒齊聲下拜。
………………「報,蠻軍退入瀘水以南,一字型面水紮營。」
士兵來報,黃月英對劉璋道:「主公,看來蠻軍這是要等我們糧草耗盡,自動撤軍啊。」
「孟堯果然反了,月英,你有什麼意見?」
「沒什麼意見,只有打。」
劉璋和黃月英帶著川軍眾將來到瀘水查看對面的蠻軍大營,只見瀘水清澈,落花浮於水面順流而下,對面蠻軍大營一字型排開,綿延數里。
黃月英巡視了水岸,看著蠻軍大營道:「蠻軍好大膽,上下游沙渚竟然不設哨,孟堯何以如此有恃無恐,我看必有蹊蹺。」
這時一名士兵來報:「報告主公,軍師,我們派出士兵做木筏試著過河,木筏竟然直接沉水,士兵掉入不足腰的河水,皆全身潰爛而死。」
劉璋神色一擰,「我聽說南中多毒泉毒河,此河莫非也是其中之一?」諸葛亮的南中之戰劉璋記得不仔細,反正就是一路毒,什麼毒河毒泉到處都是,猜測瀘水也是。
「有毒不可怕,找個當地土人問一問,瀘水靠近四郡,對我們的新政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對我們有好感,應該能問出來,只是屬下在想,這仗該打到什麼程度,還請主公示下。」
「要擊退如何?要重創如何?」
「擊退簡單,重創也簡單,蠻軍這樣的大營佈置,只要我們偷渡瀘水,就只能被動挨打,就算要把孟堯這十萬人全丟進瀘水,月英也能做到。
只是如此一來,南蠻恐永不得安寧,而擊退,蠻軍退南紮營,我們還是面對同樣的問題,立威不結仇,沒有地圖越深入不毛之地越艱難。
月英的想法是,如果是擊退,我們就找土人繪製草圖,打進去,七擒七縱,我就不信孟堯和南蠻那些主戰派的腦子都是鐵疙瘩。
只是南蠻不比西羌,草原的羌寨圖要比叢林的山洞圖簡單太多,就算有圖,叢林窮山惡水,我們的軍隊也不可能像草原那樣馳騁。
如果重創,我們就能打得南蠻數年不能翻身,同時結下大仇,我們拉攏南蠻中的勢力,將他們遷移到絲綢之路沿線,給他們利益,讓他們抵抗其他部落蠻軍。
只是南蠻不同五溪蠻和西羌,五溪蠻我們有親善的酉溪部落,西羌我們有友善的青衣羌,南蠻我們完全不瞭解,實在難以把握,要想拉攏和移民,至少需要數年時間,絲綢之路的開通是個大問題。」
劉璋看著對面氣勢壯觀的蠻軍大營,歎口氣:「好吧,先回去斟酌,等決定好了,再來收拾這群蠻子。」
劉璋和黃月英回到大營,商量了一晚上,從絲路,民心,時間,糧草各個方面分析了兩個策略的優劣,最終還是難以下決定,只是兩人都更傾向於重創。
擊退,百分之一的勝機都沒有,純粹是拿七萬川軍將士的姓命開玩笑。
只是重創等於放棄絲路,為絲路付出了那麼多,劉璋不甘心。
「主公不用不捨,等以後佔領西涼,打通了玉門關,我們就能通西域,和月氏國,大秦國貿易,什麼駱越,身毒,隨他去吧。」
兩人終於決定重創南蠻軍,問過土人,瀘水是天然弱水,舟船不能行,而且果然有毒,由於上游花瓣沉降入水,熱氣蒸騰,自然帶毒。
但是只要等到後半夜,在黎明之前,毒姓是最低的,可涉水而過。
劉璋和黃月英決定後半夜偷渡,立即召集眾將議事,下達偷襲命令,命令過河之後,聽軍師吩咐,不俘虜,只殺人,能殺多少是多少,五溪軍與川軍皆摩拳擦掌,只待大戰。
將士集結,沒有喧嘩,劉璋正要去取牆上的劍,突然一名士兵進來稟道:「主公,商人尹柏來訪,說有大事相商,是否接見。」
(未完待續)